(9) 我需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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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拿出手機,向布簾里沖去,就要掀開布簾時,他的手被人拉住,用力向外扯。男人回望,竟然是被他撞開的簡唯琳。簡唯琳曲起腳,用膝蓋向他的腿背猛地撞去,男人的腿一軟,整個人跪在地上。就在此時,宋成澤撲來,把男人壓倒在地。 簡唯琳從他手上搶過手機查看,里面還沒有拍到霍子鈞的照片。 宋成澤把他的雙手向后扭,恨聲:「你他媽的對女人動粗?!?/br> 男人被他扭得哎呀呀直叫。 宋成澤看向簡唯琳:「你沒事吧?」 「沒事。」 宋成澤從他的褲兜中拿出錢包,扔給簡唯琳:「看一下他是誰?」 簡唯琳從他的錢包里拿出一張員工證:「你是x週刊的狗仔?」 宋成澤把男人扯起來,不經(jīng)意間看見簡唯琳肩上的血跡,有點慌張:「簡醫(yī)師,你的肩膀受傷了?」 簡唯琳被他撞開時,肩膀正好劃過墻上的木架。 宋成澤拍打男人的頭:「你他媽的狗仔也有狗仔的道義,你偷拍歸偷拍,竟敢動粗傷人。我告訴你,以后你別想在這行混下去?!?/br> 男人哀求:「大哥,我家里還有老婆孩子要養(yǎng)啊。你就行行好,放過我這回吧?!?/br> 簡唯琳忙說:「算了吧,他沒拍到照片,我的肩膀只是劃傷而已。小事,別把事做絕了?!?/br> 布簾里傳出霍子鈞冷清的聲音:「你回去告訴你社長。以前你們偷拍,我是任你們拍。從今天開始,你們再敢偷拍我一張照片,x週刊就會消失?!?/br> 「對不起,霍董,知道了?!鼓腥宋ㄎㄖZ諾。 霍子鈞:「向簡醫(yī)師鞠躬道歉?!?/br> 男人忙向簡唯琳鞠躬:「簡醫(yī)師,對不起?!?/br> 「滾!」宋成澤叫喝。 男人沮喪地溜走后,宋成澤走近簡唯琳,細看她的肩膀:「要不要去醫(yī)院看看?」 簡唯琳失笑:「不用,真的是小事。待會我爸來了,他幫我清理一下就好?!?/br> 簡唯琳掀簾而入:「你們以后來的時候最好換一輛低調(diào)點的轎車。」 霍子鈞看見她肩膀上血漬,神色凝重:「對不起!」 「沒事。」簡唯琳看了看表,開始為他拔針。 宋成澤在簾外問:「簡醫(yī)師,你學過功夫?」 「學過幾年詠春。」 「怪不得一出手就把那男的撂倒。」 「小事。」 「這年頭女人學點功夫防身挺好的。」宋成澤咧嘴笑了。長得好、醫(yī)術(shù)好、廚藝好、身手好,還心地好,嘖嘖,當老婆,最好。 霍子鈞穿好衣服走了出來,目光再次落在簡唯琳白袍的血跡上。不多,一點點,但已經(jīng)足夠刺眼。 簡唯琳拿出配好的藥:「這是三天的藥,三天后早上再來?!?/br> 「我來這看病的消息已經(jīng)傳出去了。如果我再來,醫(yī)館會很麻煩?!?/br> 簡唯琳微愣:「你的意思是?」 「你可以外診嗎?」 「你是說,上你家?」 霍子鈞點頭:「時間,診金任你定。我可以派車來接你?!?/br> 宋成澤臉色泛起了微妙的變化,他微垂首,嘴角意味深長地勾了勾,揚起了淡淡的笑意,其中有輕淺的遺憾和惋惜。 簡唯琳沉思片刻:「好,那就每星期一,四早上九點,我去你家?!?/br> -- 霍子鈞坐進車里,宋成澤從后視鏡中看向他:「boss,狗仔的事怎么處置?」 「取消所有在x週刊的廣告?!?/br> 「明白。以前boss在他們雜志露臉,給他們飯吃,他們是越吃越滋味,但越吃越?jīng)]了個度?!?/br> 「通知各大雜志,從今以后,我不再允許偷拍?!?/br> 「好咧!」 霍子鈞悠悠地問:「阿澤,你跟了我多久?」 「七年三個月零十天?!?/br> 「那天我撞車,如果不是你第一時間把我拉出來,我已經(jīng)死了。」 「boss,你別那么說。那天你喝醉了,我本就該拼了命也不讓你開車的。」 「無論如何,我的命還是你救回來的?!够糇逾x看向窗外飛馳而過的高樓大廈,「你對簡唯琳有意思?」 宋成澤呵呵兩聲:「我都三十了,就覺得她挺好的,挺適合當老婆的?!?/br> 「這三年來,我所有的感覺都沒了。我曾經(jīng)以為,這一輩子都找不回來。但有一個女人撩動起了我的一點點感覺。」 第一次,他在女人面前如此坦蕩,無關(guān)情欲,竟萌生了感覺。在心里、在身上,很輕微,卻很真實。 她的美貌在他見過的女人中排不上號,但她有一雙最清澈剔透的眼。在她的眼中,他看到了平和與安逸,和一份他失落已久的溫暖。 剛剛聽霍子鈞說要簡唯琳上他家外診時,宋成澤心里就明白了。出了車禍后的三年來,霍子鈞再沒有讓女人走進他大宅的門。 「我需要她?!?/br> 宋成澤心頭一震。他跟了霍子鈞那么久,第一次聽到他說出這樣的話,隱隱中,竟透著請求。 宋成澤決然點頭:「明白。boss,我對她就一點小好感,一轉(zhuǎn)頭就沒了?!?/br> 「謝謝?!?/br> 「boss,希望她能幫你早日康復。」 我也是?;糇逾x想起她那雙澄凈的眼,醫(yī)者的眼。 -- 早上八點半,簡唯琳走下樓,一輛轎車就在樓下等著。 轎車向山頂開去。簡唯琳望向山頂豪宅,在絢麗的朝陽籠罩下,整座大宅彷如閃耀著超脫凡塵的榮光。 大宅前的鐵門門緩緩打開,轎車駛?cè)胍粋€花園,繞過中間的噴水池,在大宅正門前停下。 簡唯琳走進大宅,大宅的設(shè)計簡約典雅,沒有印象中豪宅的金碧奢華,反而透著內(nèi)斂的古典淡雅??蛷d旁是一排寬闊的落地玻璃窗,把窗外的無垠風景擁攬入內(nèi)。浩渺碧空,湛綠山巒,繁華海港和熙攘都市,恍如一副俯瞰天地的雄偉畫作。居高臨下,俯視人間,心里萌生的是君臨天下的榮耀,還是高處不勝寒的寂寞? 客廳的另一邊是一面乳白暗紋大理石墻,墻上掛著一幅油畫。簡唯琳走近細看,畫中一個半裸的女人坐在鏡子前整理頭發(fā)。 「這幅畫叫『在心靈面前devantlapsyché』,是摩里逤特1890年的作品。」霍子鈞從樓上走下。他穿著便裝,少了穿西裝時的冷感和疏離。 「哦……」簡唯琳淺笑,「我不懂?!?/br> 「我也不懂,是我媽買來的。她說,在心靈面前,任何人也偽裝不了。我就拿來掛在這,提醒自己?!?/br> 簡唯琳點頭:「霍太太很睿智。」 「她四年前去世了,癌癥?!?/br> 簡唯琳心一震:「我很抱歉?!?/br> 「我也很抱歉,她和你的母親是同年走的?!?/br> 簡唯琳的眼中浮起一絲悵然。 再一次,相同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