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青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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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藥敷了好久。 殷寧成心要無相難受,一副照顧不過的模樣。最后,連那紗布都是由無相幫她纏的,纏好,系牢,再固定妥當。 幫她固定時,他要低伏著身體,彎身對著她。 殷寧感受著無相,她突然就老實了,也不再捉弄,只是安靜的在凳子上坐著,由著他捧著她的腳底,將紗布一圈又一圈的纏上。 說實話,在遇到無相之前,若有人對她這么“殷勤”,她肯定是要懷疑的。要她說,能做成這程度,肯定是圖謀不軌的,另有居心,可如果這人是無相,面對著他,她這話卻不敢說了。 她想了半天,也只想出個“奇怪”兩個字來形容他。 藥敷完,已經(jīng)一個鐘去了。 殷寧身上發(fā)紅,沾了些酒氣,人也是松松軟軟,手臂支在桌面上,撐著腦袋朝著他的方向。 房內(nèi)的燭光暗,她眼垂著,長睫在她眼下投出陰影,再看她,恍惚間與常人無異。 他把她弄得好熱,只要他碰過的地方,那的溫度都朝著他身上的溫度去。尤其是她那腳心,剛剛被他反復蹭過,摩擦過,現(xiàn)在燙的要命,好似有火在她皮膚上燎著。 事情辦完,她也該走了。 對無相,她不能太張狂,太放肆,她要知書達理的,像是大家閨秀似的。 男人嘛,不都喜歡這樣的??伤睦镏?,身體卻像是被膠粘在了這兒,她動不得,也不想動。氣氛又變得黏糊糊的,就像是她剛剛用體溫化開來的藥膏,她腿間也不知是從何時起就濕了,這一濕,就要殷寧想起昨夜夢里的情形。 她臉紅得更厲害,這回,是不得不走了。 她還不知,自己那裙子被酒濕成了什么樣。 側邊,膝蓋往下,幾乎整塊兒料子都被打透了。 當無相俯下身去時,視線正正好的對著那兒,他閉不得眼,只能硬挺著看。看她透白的皮膚,看她在他掌心下顫抖。 殷寧走后,這房內(nèi)留下的全是她的氣味。 酒色熏人,無相的耳根紅得比殷寧臉色還厲害。 佛說四大皆空,可他睜眼閉眼,卻都是她的影子。 他名曰無相,但到了今日,是他又做不到無形無相。 這、這就是他命中的劫數(shù)? 在他眉間,那血痕又一次的出現(xiàn)。 入夢的幻術一次又一次的影響著他的判斷,他體內(nèi)有兩股氣息不停地對抗沖撞,猶如水火不容,針鋒相對。 他急火攻心,恍然間,竟吐出口淤血來。 —— 難得,一夜無夢。 無相趁此調(diào)理內(nèi)息,他雖有心魔干預,卻也沒忘得最要緊的正事。 據(jù)《京都志異》記載,昆侖以內(nèi),有湖,名瑤池。黑水發(fā)源,其上有玄鳥、玄蛇、玄虎、玄狐蓬尾?,幊刂?,可治百病,被譽為仙水。 后土重傷后,便是遁至于此。其在瑤池長眠了百余年,近來,有復蘇重醒的預兆。 而正因為后土的異象,才要邪祟之氣匯集,天上地下混沌一堂。 只是,想登上那昆侖冰山就是難之又難,更別說要在那冰天雪地里去找這志異之中名不見經(jīng)傳的瑤池。 但無論如何,他都得一試。 這是天意,也是宿命。 — 翌日清早,無相朝店家要了一駕馬車,他帶著殷寧,自然是跟他獨身時不同。 這酒家是方圓幾里頂好的,院子里也備著不少的馬匹。 看是無相來要,店內(nèi)的小二特意給無相挑了匹最駿的千里,說是可日行五百里。 無相給了他一錠銀子,小二看了看,手抬起又放下,最后還是收下了。 他見無相,看面容,也不過是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除了皮相出眾些,也見不出什么特別之處。他背上綁著一把長劍,那劍鞘外都被著暗黑色的長布包裹著,很不起眼的樣子。 隔了兩日,小二心里也沒了那晚的余悸,在無相面前也放松了許,有些跟著尋常客人嘮嗑的意思。 清晨,天還是灰的。 他扛來了一捆的雜草,挨個的放進喂馬的食槽里。 “圣僧,斗膽一問,您是從哪學的本領?” 無相道:“我?guī)煆凝堥T,在京都以北。” “京都?我還去過吶!”小二說著,語音一揚。他倒三角的眼睛抬起來,神色很是向往。 看得出來,他是個純正的漢人。 與這本地人相比,他身材矮小了些,身板也瘦弱了些。 怕也是因著世道蒼涼,顛沛流離,不得不在此處落腳。 現(xiàn)今,像他這樣的人有許多,有是因為天災,也有是因為人禍,不過能謀個營生,能自給自足,已經(jīng)算是很好了。 喂完馬,小二又拎了桶水來,他彎腰把刷子沾濕,給馬兒刷著鬃毛。 白馬本就俊俏,更別說再用這清水打理梳洗過。 小二一邊兒給馬兒刷著,一邊兒又看向無相,好奇打探著:“圣僧是準備去哪?” “往昆侖去?!睙o相說。 “昆侖?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小二聽來,嘴里嘖嘖,“那邊有好多野怪,聽說我們這的蟾蜍就是從昆侖來的?!?/br> 無相不做聲,任他在旁喋喋不休著。 “還有些是人跟野怪一起生出來的野人,長得能有九尺,孔武有力,還要吃人。我們這有不少村人上山時都失蹤了,聽說就是那些野人干的?!彼帜_并用的在那比劃,無相想起與殷寧相遇時的情景,那時,她就被個九尺多高的蠻人壓在身下,可憐凄凄。他又想起殷寧要去的地方,望春樓。 他不知那處,這面前的伙計或許有所聽聞。 “圣僧,你去那作何?那山上天寒地凍,你可要千萬當心?!彼硨χ鵁o相,自說自話。一回頭,正瞧著無相出神。他覺得奇怪,試著喊了兩聲,稍過了幾秒,才聽著無相來應。 “有些要事?!睙o相道。 他們俗人的要事,不過是婚喪嫁娶。 也不知這圣僧的要事,究竟是關乎些什么。 小二自覺無趣,實在是人和人的差距過大,他翻身進了馬車,去整理里面的軟鋪。 無相看著他來回晃蕩的影子,終于,還是問出口來:“施主可聽過望春樓?” 望春樓? 小二聽去,眼睛咕嚕了一圈,又想起了無相隨攜的女子,臉上不禁掛了幾分的yin蕩,是人本性如此。或許,這圣僧也有與他們這常人相通的地方。他妄加揣測,已經(jīng)把無相跟殷寧的事兒腦補出前頭后尾。 “望春樓啊,是我們這塊最最出名的妓院,好多皇城當官的,都要忍不住的過來找望春樓的姑娘。” 他嘴中念念,心中早已思緒萬千。 他想到無相房中的女子,若,若她真是望春樓的妓,那他就是傾家蕩產(chǎn),也想嘗嘗滋味呢…… 無相微怔。 馬廄中的二人各懷心事,還是有人先忍不住了,悄悄問著。 “那是望春樓的姑娘?” 是或不是? 他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