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洋便道：“那是因為他們住一起的話，就是犯法。”

    “為什么？”汪樂眉不明白。

    “等你長大了，就知道了?！蓖粞笳f著，就看見外面院子里的地面上有亮光一閃，他立刻小聲道：“別說了?！?/br>
    第84章 萬更第二天

    “哎, 你把報紙給我?！壁w開艋正在喝茶，抬手一指旁邊的報紙。

    大冰把報紙直接扔過去，說：“能叫名字不能？什么哎哎的, 不知道還以為你愛我呢。”

    “我愛你個屁?！壁w開艋呸了一口, “我老趙啊, 除了錢誰都不愛。”

    “可別這么說, 你這么說, 有人聽見可就不開心了?！表n冰說著, 轉(zhuǎn)頭看了看里間, 見門掩著, 這才繼續(xù)道：“你打算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趙開艋直接翻到財經(jīng)版面，從前到后，大致看了一遍。

    “你都耽誤人家多少年了！”大冰仔細(xì)算了算，“差不多有七年了！你說, 人家能有多少個七年！都浪費在你身上了?！?/br>
    趙開艋不愛聽這個，往旁邊挪了挪, 裝作沒有聽見, 指著報紙說：“自從今年一月第一個房地產(chǎn)公司上市后, 這一塊一天一個樣啊。國家也在號召做改革開放的帶頭羊, 哎，大冰, 你這個帶頭羊說說唄，你有什么想法。”

    “我能有什么想法?！表n冰也給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就吐出來了, 叫道：“你放了什么，這么苦？”

    “這還苦？”趙開艋說，“我看你啊, 就應(yīng)該多吃點苦，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嘛?！?/br>
    “還是你自己吃吧?！表n冰道，“我和你說的話，你沒聽見??？你們都已經(jīng)住一起了，干啥不給人家一個名分？小安今年多大了，三十得有了吧？”

    “男不問收入，女不問年齡，你在道上混的，這道理都不懂？”趙開艋搖搖頭，“你過來看看這個?！?/br>
    趙開艋說著拿手往上面一指，韓冰瞄了一眼，可字體太小了，看不太清，也不怎么想看，便說：“怎么了？”

    “說房地產(chǎn)公司招人呢?！壁w開艋道。

    “你說你拿一個南方的報紙看有什么意思？你訂個報紙還訂人家沿?？诎冻鞘械漠?dāng)?shù)貓蠹垼蹅冋麄€市也就你這獨一份吧。有意思嗎？”

    “你懂什么？這就是信息來源！”趙開艋搖搖頭，“給你說了你也不懂，你這人啊，就不會動腦子。”

    “你會就可以。我是個干活的料，不是做軍師的料。”韓冰道，“你剛剛說那些什么意思？”

    “我想再開個公司?！壁w開艋想了想，說。

    “還開！”韓冰十分抗拒，“咱們這攤子已經(jīng)鋪的夠大了，百貨商店快一半的柜臺都是咱們這里出的貨，賺這么多了，你都不滿意？”

    “還有人嫌錢多的？”趙開艋搖搖頭，“咱們才賺了多少啊，都是些蠅頭小利，一條圍巾，一件毛衫能賺幾塊錢？知道別人能賺多少嗎，我和你說，人家一套房子，可能比我們忙活一年賺的都多。哎，你過來看看?！?/br>
    趙開艋又隨手一指，一堆小字那里，韓冰再次敷衍掃了一眼，問：“怎么了？”

    “你不會看啊?！壁w開艋說，“你不知道，那邊的房子，短短兩年時間已經(jīng)漲了三四倍了。”

    韓冰說：“和咱們有什么關(guān)系？趙總，咱們不在沿海城市，咱們在內(nèi)陸，內(nèi)陸明白嗎？你老是看人家的報紙，真是有病?！?/br>
    “你就沒想過，咱們這里房價也會漲起來？”趙開艋突然說。

    “都有房子住，干嘛漲起來？單位都有福利房啊，分的房子不住，來買你的？”

    “你這就不懂了！你們單位分房子了，又恰好你爸你媽早就閉了眼，又恰好你沒有兄弟姐妹。你就沒想過那些一大家子，蝸居在單位分的三十多平的房子里，怎么過的？他們就不需要房子？孩子就不需要結(jié)婚？”

    韓冰慢慢聽了，看向趙開艋，“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要響應(yīng)國家的號召，去做領(lǐng)頭羊！你沒發(fā)現(xiàn)，國家已經(jīng)開始著手福利房改革了？”

    “這個倒是有，我聽單位的人說了，好像上面有這么個意思，說住滿五年的，可以把房子按市場價買了。不過，還沒有實施?！?/br>
    “應(yīng)該快了。”趙開艋道，“我覺得啊，按這個形式，不出今年年底，房改會進(jìn)一步擴大，估計全國都要推行?！?/br>
    趙開艋想了想，又道：“晚上攢個局吧，咱們哥幾個吃個飯。我請客，讓大家都來。”

    “吃飯還不簡單，一個電話的事?！表n冰說完就往里間走，走到門口敲了敲門，“安欣，我進(jìn)來了?！?/br>
    安欣嗯一聲，從沙發(fā)里抬起頭來，看一眼韓冰。

    韓冰朝她搖搖頭，做了個抱歉的手勢。

    安欣明白了，自己讓韓冰去試探趙開艋，又被那小子給敷衍過去了。

    她猛地站起身，正要出去，就被韓冰一把攔住。

    韓冰無聲對她說別沖動。

    安欣皺著眉，用力甩開了韓冰的手。

    韓冰沒有辦法，只能再抓住她，故意大聲道：“安欣，那個誰，劉總電話多少來著？我怎么突然想不起來了？”

    趙開艋在外面聽了，立刻報出一串?dāng)?shù)字，并說：“你看你那豬腦子，你干點什么。行了啊，你們聯(lián)系吧，晚上飯店見。我啊，得去一趟我媽那里，老太太幾天沒見了，也不知道怎么樣?！?/br>
    趙開艋說完，拿起汽車鑰匙就往外走。

    他一走，韓冰才算松了口氣，看著安欣說：“你別著急啊，你不知道那孫子的德性？別逼他，你越逼他，他跑的越快。慢慢來?！?/br>
    安欣氣得手抖，“我都多大了，還慢慢來？再慢，我都老了?！?/br>
    “所以我說你得用法子！”韓冰在一旁出主意。

    “什么辦法？”安欣問。

    “生孩子啊！”韓冰立刻說：“他老趙都多大了，一個孩子都沒有，你說你生個兒子或者閨女給他，他如果還不結(jié)婚，他家老太太都不愿意！老趙雖然混，但是就一個孝順。而且他媽也等得心焦。你信不信？他媽用鞭子抽，也得抽著他來和你結(jié)婚?！?/br>
    *

    魏橙花下班的時候已經(jīng)晚上十點鐘了，她賣完最后一場的票，就急匆匆騎上自行車回家。

    回到家的時候，張傳天還沒有睡覺，全身光溜溜地在床上翻跟頭，從這邊翻到那邊，又從那邊翻回來。張德柱則是躺在床里面，背對著天天，像是睡著了。

    “老二家的?！钡悦鞔湓谧约悍块g躺著，聽見橙花回來了，立刻道：“天天已經(jīng)洗完澡了，你回來了，就趕緊睡吧?！?/br>
    “行，知道了，媽?！蔽撼然o力應(yīng)一句，然后從衣柜里拿出一條內(nèi)褲扔給天天，“快，把內(nèi)褲穿上，總是光著身子，也不嫌羞?！?/br>
    魏橙花說完，又去找小背心。抬手把今天穿的背心拿起來，卻發(fā)現(xiàn)干干凈凈的。

    她拿著背心問天天：“誰給你洗了衣服？”

    張傳天自己把小內(nèi)褲穿上，然后說：“東東jiejie?！?/br>
    “張東東？”魏橙花便道：“你又跑隔壁去了？”

    “嗯?！睆垈魈煨Σ[瞇的躺在床上，回味著晚餐的味道：“媽，我今天吃了火腿腸，親親蝦條，還有紅燒rou?！?/br>
    “你還在那里吃晚飯了？”魏橙花問。

    “是啊?！睆垈魈煸野稍野勺?，“你不知道紅燒rou多好吃！”

    “看你那出息?！蔽撼然ㄉ焓滞焯祛~頭上戳了一下，“我和你說了多少次，別總?cè)ジ舯?，你就是不聽。你去了，和jiejie玩也行，但是別總在那里吃飯?！?/br>
    “為什么不能？”張傳天不明白，“又不是別人家。是我大伯母家?！?/br>
    魏橙花氣的咬咬牙，“我和你說了，不行就是不行?！?/br>
    張傳天看著橙花，不明白她媽為什么不讓他去隔壁，不讓他和jiejie們玩，不讓他去吃好的，也不讓他和大伯父大伯母親近?？伤幻靼椎氖虑槎嗔巳チ?，這些不明白趕不上那根火腿腸好吃。

    “mama，東東jiejie可好了。大伯母給了兩根火腿腸，讓我們分著吃，東東jiejie她們四個吃了一根，給我自己一整根。”張傳天道，“jiejie不好嗎？為什么不讓我去玩？”

    “那是她們都吃夠了！”魏橙花把小背心扔在椅子上，“別說了，趕緊睡。”

    張傳天哼了一聲，躺到床上，雖然mama的教訓(xùn)就在耳邊響著，可對他來說，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比不上蝦條更吸引他。

    魏橙花拉了燈繩，躺到床上，感覺自己的腰都要斷了。

    她不敢直接挨著床板睡，只能拿一個小被子墊在腰下面，這樣才慢慢靠過去。

    張傳天一會兒就睡著了，魏橙花聽見他均勻的呼吸聲后，便把手覆了上去。

    額頭上滿滿的汗水。

    她拿起枕巾，直接給天天把汗都擦掉了，然后拿起桌上的扇子，慢慢扇起來。

    “行了，別扇了。”

    一直背對著自己的張德柱突然開口，“嘩啦啦的，睡都睡不著。”

    魏橙花心口突然冒出一股無名火，她怒道：“你天天在床上躺著，還困？還沒睡夠？”

    張德柱聽了，猛地坐起來，在黑暗中看著橙花：“那你想讓我去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干什么？”魏橙花也急道，“可是我知道，不管干什么，也比你在床上躺著強吧。隨便干點什么都能賺錢，都能養(yǎng)家養(yǎng)兒子。何至于為了一根火腿腸，一包蝦條，就被人哄走了？”

    “誰哄走誰了？”張德柱叫，“你把話說清楚。”

    “難道不是嗎？他們家沒兒子，就想著我的兒子！”魏橙花說。

    “你胡說八道！那是我大哥！天天是他親侄子！去家里玩，去吃飯，有什么不對的？”

    “現(xiàn)在是你大哥了？”魏橙花冷哼一聲，“當(dāng)初辦停薪留職的時候，怎么不是你大哥了？為什么要給你辦？他一個科長，連留下你的權(quán)利都沒有？”

    “我和你說了多少次？這是人事上辦的，和我大哥沒關(guān)系！”張德柱說。

    “你說沒關(guān)系就沒關(guān)系？我怎么那么不信！我就不相信，他一個堂堂的科長，竟然一點都不知情！還是說故意想讓咱們不好過，他們趁機把天天給騙過去？我告訴你，你們少來！這是我生的兒子，我自己的兒子！我就算窮死，也要自己養(yǎng)！”

    兩人吵著架，越吵聲音越大，旁邊睡著的張傳天被吵醒了，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魏橙花正有氣不知道往哪里撒，抬手打了天天一下，“哭，就知道哭，你哭什么！”

    張傳天睡夢中被吵醒，又平白無故挨了打，哭的更痛了。

    翟明翠一直沒睡，躺在自己床上聽兩口吵架。

    她管不了，也不想管，反正這樣的爭吵時常發(fā)生，她都習(xí)慣了。

    但是天天被打的聲音響起那一瞬間，翟明翠立刻就從床上下來了，趕緊往對面臥室跑，一頭扎進(jìn)去，抱起天天就走，“你們吵你們的，真不行就打一架，只是別碰我孫子！”

    翟明翠罵完，把天天抱到自己床上，摸了摸天天的額頭，問：“打哪兒了，疼不疼？”

    張傳天小聲抽泣著，“不疼了?！?/br>
    “別哭了啊。”翟明翠悄悄從口袋里摸，摸了好一會兒摸出一根火腿腸，然后放在張傳天的懷里，“這是你東東jiejie給我的，我給你了。你別哭了。明天吃火腿腸。”

    張傳天這下立刻不哭了，趕緊拿起來放在眼前，“真的是火腿腸！”

    “是。你快放起來，明天吃，別讓你媽看見了?！?/br>
    張傳天就把火腿腸塞到枕頭底下，然后對翟明翠說：“奶奶，晚上我要跟你睡?！?/br>
    “行。”翟明翠摟住張傳天，“好孩子，奶奶摟著你睡，不讓大老虎把你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