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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門婢 第92節(jié)

    ? 116、116

    蟹rou里頭有沒有摘撿干凈的螃蟹殼, 而梭巡蟹這種長在南方干凈湖泊之中的特產,味道比北方毛蟹要鮮美的多,但殼也更加厚實, 邊緣多刺,蟹殼沒摘干凈, 若是誤食到嘴里, 指定要給嘴劃破的。

    長樂郡主的嘴劃破了, 幾個下人都嚇瘋, 嬤嬤急忙拿來水給她漱口,丫鬟又擋在她身前,叫郡主張開嘴, 好看她嘴里的傷口。

    不過是劃破一個小口子, 然而因為郡主嬌氣,所以這些丫鬟們完全如臨大敵。

    一個看似是她身邊大丫鬟的, 走過來,滿臉猙獰一把揪住沈妙貞的衣領:“叫你剝蟹都剝不干凈, 你這賤婢包藏禍心是不是想要害郡主?”

    沈妙貞滿臉懵,她確信那些蟹rou她剝的很干凈,絕對沒有蟹殼殘存在上面。

    因為謹慎,每一塊蟹rou她都檢查過, 因為剝蟹她手指的指甲全都劈了,密密麻麻全是細小的傷口。

    “說, 你是不是要害郡主?!?/br>
    那個丫鬟得到了長樂郡主的暗示, 將她推倒在地上,沈妙貞剛要辯解, 下一刻一個巴掌就掄到她的臉上來。

    郡主打人都是不必自己動手的, 她的丫鬟作為狗腿子, 就已經代勞了。

    這一巴掌那丫鬟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沈妙貞覺得眼前一陣冒金星,頭暈目眩,根本說不出話來,嘴角沁出一絲鮮血,臉上頓時便是火辣辣的疼了起來。

    好一會兒,她才抬起頭,正看到長樂郡主自得又了然的笑容。

    郡主居高臨下的望著她,忽然用帕子擦了擦嘴:“本郡主不過是叫你剝蟹罷了,你卻故意害本郡主,實在是,我如今也饒你不得,來人,把這丫頭給本郡主關起來?!?/br>
    在看到那抹笑的時候,沈妙貞就明白了。

    長樂郡主是故意的,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無詞?

    然而不管她的目的和動機是什么,身為上位者,掌控權柄和財富的人,只用一句話便能定了別人的生死。

    大概想要殺自己的丫鬟不過是一句杖斃,而對付她這個別人家的丫鬟,好歹也要做做戲。

    “郡主娘娘,我這妹子不是故意的,求求您開恩,饒過她這一回,我定然讓表哥好好罰她?!?/br>
    江秀雪慌了神,急忙上前求情,她也是聰明人,如何會看不出長樂郡主就是隨意尋了個由頭,故意挑事呢。

    鄭五娘倒是幸災樂禍,連自己被當成樂女的事也不糾結,計較了,就在這里看沈妙貞的笑話。

    她高興壞了,只要能讓沈妙貞倒霉,最好能叫她那個眼高于頂的表哥也吃掛落,她就開心的想要鼓掌。

    永寧縣主像是重新認識了這個好友,她一直視為親妹的鄭五娘,當然她有親生的meimei,是鄭側妃所生的,因為是庶出封不了縣主,但陛下格外開恩,給了個鄉(xiāng)君的封號。

    她跟meimei感情也很好,但是meimei年紀太小了,現(xiàn)在仍在牙牙學語,并不能玩到一起。

    而她生母早逝,算是鄭側妃將她照顧長大,鄭五娘幼年時也常來王府玩耍,這才建立的交情,她也一直縱容著這個活潑的朋友,將她看做自己的親meimei一樣寵愛。

    原來的鄭五娘,縱然有些任性,卻也是個心地不壞的姑娘。

    然而此時,她就像整個人都變了一樣,為什么對一個無辜的姑娘有這么大的惡意,就因為那姑娘生的美,什么都做的出色,還陪在一個自己攀不上的神仙公子身邊?

    她簡直魔障了。

    永寧縣主已經不想再看鄭五娘此時有些興奮到猙獰的臉,她只覺得很丑惡。

    她在自己的丫鬟耳邊附耳說了幾句,那機靈的小丫鬟便偷偷跑了出去。

    作為與長樂郡主打了許多年交道的人,她大概能了解長樂郡主想做什么,此女很是驕縱,從來不把人命當回事,完全被雍王寵壞了,哪怕她對裴公子有那么幾分意思,也不會手下留情饒了沈妙貞。

    或者說,正因為她對裴公子有意,才不會放過沈妙貞,將她抓起來是為了脅迫裴公子做些什么,得逞了,她也不會放過這個姑娘,定然會早早鏟除威脅。

    永寧縣主心中衡量半天,到底幫不幫,她人微言輕,說的話長樂郡主未必會聽,而且也容易惹禍上身。

    然而若不幫忙……

    永寧縣主嘆了一口氣,除了鄭五娘自作主張的那次,她對沈妙貞并無惡感,如今看來,她也很可憐的模樣,不出手良心都有些過不去。

    江秀雪和謝家的丫鬟們在那里阻攔著,不讓仆婦們把沈妙貞拉走。

    永寧縣主幽幽道:“長樂meimei,這丫鬟雖然傷了你,可未必是有意,你要打要罰也得等人家的主子來了,如此便將別人家的婢女私自關起來打殺,怕是有違大梁律法。”

    “咱們雖是皇親國戚,卻也是女眷,總要愛惜名聲,且身為龍子鳳孫,更要以身作則,為天下人做表率,長樂meimei你說是不是?”

    長樂郡主最是討厭永寧縣主這種柔柔的說話,好像什么都她在理的樣子。

    “哼,大梁律法?本郡主就是大梁律法。”

    “不過是個丫鬟仆婢罷了,我便是私自打殺了,再跟裴公子賠禮道歉好了,他若心疼,我便賠給他十個八個的丫鬟,本郡主也算做的禮數周到了。”

    永寧眉心一跳,臉上緩緩綻出一個笑。

    “長樂meimei,你怎么能這么說話呢,若是叫那些御史知道了,怕不是又要在朝堂上參雍王伯父一本,前些日子,因為辦差不利,雍伯父便被削了爵,從親王成了郡王,陛下發(fā)了好大的脾氣,聽說那一回生氣的都吐血了?!?/br>
    永寧裝模作樣的搖搖頭:“長樂meimei,雍伯父那么寵愛你,你怎么也要為伯父想一想啊?!?/br>
    長樂郡主沒想到,一向不愛說話,總是任由她欺負,搶了心愛之物,也只是溫和笑著的永寧,居然有一天也會如此伶牙俐齒。

    她一口銀牙差點咬碎。

    是,自符陽王的勢力做大之后,他們雍王符不再是一枝獨秀了,可那又怎么樣呢,皇位早晚都是她父王的。

    要是陛下不肯傳位,他們就讓陛下不得不讓出這個位子。

    那個小皇帝,明明都病弱成那副德行,仍舊托著病軀霸占著王位,就是不肯讓座,父王早就看小皇帝不順眼了。

    長樂郡主再蠢,也知道不能在這種場合露出不臣之心。

    然而她就是不肯讓仆婦們放開沈妙貞:“jiejie不必嚇唬我,我又不是為難哪個官員女兒,區(qū)區(qū)一個奴婢罷了,御史也能參我們家不成,這種事就算是大理寺宗人府也不會受理。奴婢罷了,本郡主認賠,你們這些蠢婦,都沒吃飯嗎,把她拉下去。”

    沈妙貞隱約知道,她被當成那個殺雞儆猴的雞了,長樂郡主越是心里發(fā)虛,就絕不肯把她交出去,因為交出去了,就應了永寧縣主的話。

    永寧縣主是好意,但可能起到了反效果。

    永寧也意識到了這一點,笑容消失,臉色慢慢僵硬了下來。

    “讓開,讓開,你們都給我起開,我看誰敢欺負沈姑娘!”

    一隊身穿盔甲的巡防營士兵跑了進來,為首的那個一腳踢開壓著沈妙貞的兩個胖仆婦,將這個兩個人踢的如皮球一樣在地上打滾。

    沈妙貞還蒙著,便被一只溫熱的大手拉起來。

    這只手很大,骨節(jié)分明,掌心布滿了老繭,絕不是公子的手,公子雖然也習武,手上也有繭子,但每日都會用脂霜涂抹,不會這么粗糙。

    灰頭土臉的被拉起來,柔軟的帕子抹在臉上,擦去她絕望的淚痕和塵土,并不溫柔胡亂的抹著,卻將她的臉擦的更像是個小花貓。

    沈妙貞看到了眼前的男人,不他還是個少年,帶著一張略顯稚嫩卻朝氣蓬勃的臉。

    “小公爺……”

    這個少年正是溫齊。

    沈妙貞茫然四顧,顯然并不明白,為何來救她的是溫齊,而不是公子。

    眼前的溫齊與以前看到的似乎有些不同,他長了一歲,身高拔高了不少,去年的時候只是微微比她高些,今年居然高了她一個頭還多。

    沈妙貞平視著,也只能看到少年結實的胸口。

    他身上穿著銀鋼盔甲,頭上沒有帶頭盔,卻綁了一根玄色額帶,頭發(fā)束成高馬尾自然垂下,好一個又精神又俊俏的少年小將軍。

    “沒事吧,可有哪里受傷了嗎?”

    現(xiàn)場已經被溫齊帶來的兵士控制住,面對真刀真槍,郡主那些囂張的丫鬟仆婦們,也噤若寒蟬,龜縮了起來。

    “溫齊,你想干什么!”

    長樂郡主尖叫出聲,恨恨的打了幾下她的貼身丫鬟:“你們這些廢物,還不上去把人搶回來?!?/br>
    “我看誰敢!”

    溫齊手中長槍一橫,冽冽寒光逼得那些仆婦們連連后退,誰也不敢上前,就怕被溫齊挑了胸口。

    “溫齊,我整治下人,關你什么事,你帶著巡防營攪合我們女眷的宴會,便是告到陛下那里,也是你沒理。”

    溫齊聽完,哈哈大笑了起來,眼淚都要笑出來了,給長樂郡主氣的渾身發(fā)抖。

    “你整治下人?這沈姑娘是你家下人嗎,你就隨意整治?若是這西京的權貴,人人都可以不尊律法,隨意打殺別人家的下人,長樂郡主,本公子挑了你這幾個丫鬟的肚腹,再陪你幾個新的丫鬟,你可愿意???”

    作者有話說:

    ? 117、117

    沈妙貞面露擔憂, 那雙美麗的眸子中,滿是對他的感激以及擔心。

    溫齊感覺到一股熱血從心口涌上頭,她在擔心他, 明明自己剛剛脫離險境,就開始擔憂他這個挺身而出的英雄。

    溫齊覺得自己果然沒有看錯人, 又恨不得將自己威武雄壯樣子, 自己種種男兒手段, 叫她看個遍。

    他要叫她知道, 他可不比裴境差。

    一把將沈妙貞擋在身后,遮住了長樂郡主不善的視線。

    “溫齊,你就一定要跟我為難不成, 你私自帶著巡防營擅闖葳蕤庭, 我要去告訴皇后娘娘,治你的罪。”

    溫齊撇撇嘴, 絲毫沒有把她的威脅放在心上,臉上滿是嘲諷。

    “得了吧, 蕭冰云,我跟你誰不知道誰呢啊,這件事你告訴告訴皇后娘娘?就是告訴陛下也沒用,有本事你就回去找你的王爺爹去, 看他給不給你出頭呢。”

    “再說,我?guī)е卜罓I的兄弟們中午休沐, 來我家的園子里歇腳吃茶, 無意中看見你長樂郡主欺壓民女,便來嚴查治安順便伸張正義, 你有本事你就去告啊?!?/br>
    顯然, 溫齊十分了解, 如何拿捏住這位驕縱郡主的痛腳。

    她也果然上當了:“那個沈氏女是奴籍,根本就不是民女,你這樣護著她,難不成喜歡上了她了?別忘了,這女人可是有主兒的?!?/br>
    “溫齊,你別忘了,你可是溫家的兒子,跟這么一個卑微的奴婢過往從密,就不怕給你國公爺蒙羞嗎?再說,你帶著巡防營跑到我們女眷宴會里維持什么治安,這是京畿衛(wèi)的活兒!”

    沈妙貞覺得此話實在不堪,怕污了小公爺的名聲,微微后退了一步,不想太過靠近溫齊,然而手腕一下子被他把住,往身后帶了帶。

    這是不容她質疑的,要保護她保護定了的態(tài)度。

    沈妙貞的眼眶有些濕潤,她的確沒有想到,在這種緊要關頭,來保護她的人,居然是溫齊。

    而只有幾面的緣分,他竟然能為她出頭,跟郡主硬杠。

    “嘿~”

    溫齊笑的更加放肆:“沈姑娘是不是奴籍,小爺不管,可她是大梁子民,就是我們巡防營要保護的老百姓,京畿衛(wèi)管不了的,我們巡防營就是能管,只要沈姑娘是大梁的百姓,我們就會保護她?!?/br>
    “再說,小爺我交朋友不論出身,全憑本心,我管沈姑娘是什么出身,她是我溫齊罩著的人,小爺就不允許別人欺負她!”

    這一席話說得擲地有聲,長樂郡主的臉都氣成了豬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