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門婢 第118節(jié)
她賣的鹵rou因為調(diào)料繁多,成品的味道特別的入味而且香,在加上一些成品小菜,味道都很好。 花了銀子,把門口的都改成了一格一格的柜臺,上頭放幾個小盤子各自放一點菜,可以品嘗,上頭的紅牌上寫著菜名和價格,沈計鹵味店就這么開張了。 剛開張的店不可能一下子都能賣出去,總得有個過程,可沒想到,頭一天就火爆非常。 鹵的豬頭,肘子和各種上水,都賣的光了,小菜也只剩了一點腌菘菜。 算了算銀子,刨除一個月的租金買rou鹵料的各種開銷,居然凈賺了三十多兩,可給沈妙貞高興壞了,這還只是第一天呢。 西京百姓就是挺有錢的,畢竟她賣的鹵rou可不便宜。 空青在街角處鬼鬼祟祟的,給了一個男人一個荷包,又接過一包油紙,這才偷偷摸摸的來到一家食肆。 食肆就開在沈記鹵rou鋪的斜對面,隔著一個小窗子,裴境就在那里,默默的看著。 他面前擺放著熱氣裊裊的茶,卻并沒有心情品一品茶香,他的視線一眨不眨的望著斜對面。 她今日穿的很是簡單,普通的麻布衣裳,袖口窄窄,微微往上擼了一點,露出白皙顯瘦的手腕,烏發(fā)被一塊布包起來,一張小臉如玉做的一般。 那些來買鹵rou的男人,都在那里直愣愣的盯著她,讓裴境的臉色又冷了一些。 “公子,東西買回來了。” 空青打開油紙包,放在裴境面前,還奉上了筷子,裴境手中的筷子頓了頓,看著面前放在油紙包的鹵味,面上閃過一絲微不可見的皺眉。 他夾了一筷子放入嘴里,肘子做的非常香,肥而不膩,一點豬rou的臟腥味都嗅不到,而豬肚兒這種下水,不僅被鹵過還用油渣和辣子香醋芝麻油扮過。 他素來不愛食肥rou和rou皮,對于豬下水這種東西,更是敬敏不謝,也不愛吃口味過重的吃食,跟他的養(yǎng)生之道不符。 但是面前的鹵rou卻做的實在好吃,入味卻不咸,復合的口味著實驚艷。 “銀子可給他們了?” 空青回道:“給了,他們嘗了沈姑娘做的鹵味,有好些還自己掏腰包多買了一些?!?/br> “嗯,叫他們繼續(xù)去宣揚,拉人來買,多拉一個人賞銀就多一份。” 空青嗯了一聲,嘴里也開始流口水,這鹵味實在是香,整條街都能聞到這種rou香味。 裴境擺了擺手,空青就也拿了雙干凈筷子,吃了起來。 “公子,咱們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嗎?” 沈姑娘那個鋪子,雖然地方不大,位置卻很好,一個月卻只要三兩銀子的租金,那是因為他們家公子把店面都給盤了下來,特意隔出前面的鋪子,通過中人,租給了沈姑娘。 不然西京物價這么高,去哪里找租金這么便宜,位置又這么好的地方。 那些排隊的人,也是公子雇來的,西京吃食幾乎匯聚大梁各地,什么口味的都有,酒香也怕巷子深,雇這些人去排隊,名聲就能一炮而響,畢竟人都有好奇心的。 公子為了沈姑娘,真是殫精竭慮。 空青心里有氣,嘴里卻吃個不停,雖然對沈妙貞有種種怨言,可她做的這一手鹵rou真是絕了。 “公子,咱們在背地里做這么多,可您不跟沈姑娘表白,那她也不會知道一直都是公子在背地里照顧她?!?/br> “等裴鄴回來,人家夫妻倆甜甜蜜蜜,公子又是她的什么人?” “明明公子為沈姑娘做了那么多,她偏偏不知好歹,選了一個處處都不如公子的男人。” 裴境黑黢黢的眼睛終于在空青的碎碎念中,移到他的身上。 “吃都堵不住你的嘴嗎?” 空青吐了吐舌頭,繼續(xù)大快朵頤。 他們公子,真是使出了渾身的解數(shù)了,不僅派人跟蹤,自己跟蹤,還整日在這里偷窺,就差把沈姑娘她們家旁邊的屋子買下來了。 開業(yè)第一天,鹵味全賣光,賺了個盆滿缽滿,沈妙貞開心的不行,回家給綠兒做了一頓大餐。 等到第二天第三天,來的人依然絡繹不絕,人流直到半個月后才開始減少,穩(wěn)定了下來,這一個月便賺了一百多兩銀子。 但賺錢的同時,代價也很大,她每日天不亮就要起床用鹵水燉rou,推著小車去店里。 一直這樣下去,非得把她累壞,于是沈妙貞想要核算成本,準備召兩個伙計,可以讓他們自己燉煮,店鋪里也有小廚房,但鹵水的配料是絕不能讓別人知道的。 就這么到了年關,沈妙貞和綠兒兩個人,第一次獨自過年,收到了裴鄴的第一封信。 信上說,他到了昭武軍小公爺麾下,小公爺對他很照顧,然而邊境局勢越來越緊張,蠻族南下侵擾邊民,他們已經(jīng)打退了一次那些蠻族騎兵,他還殺了兩個蠻子,算是立了個小功,昭武軍糧餉充足,雖然天氣冷,但她給做的棉衣很暖和,讓她不必擔心。 沈妙貞看到信,默默的哭了一場,將信壓在枕頭底下,每日睡覺時,就好像裴鄴仍然在,陪著她。 春暖花開,西京總是比別的地方更早的感受到春天的存在,新帝登基后的第一個文舉開始了,而果不其然,裴境不僅中了進士,還在殿試上被欽點了狀元。 若沒有跟沈家的決裂,她這個時候也必然會關心沈天的考試吧。 她的沈記鹵味鋪一直都很平順,客流穩(wěn)定下來后,每月都有七八十兩銀子的進賬,沈妙貞便召了兩個伙計,一個帶孩子的寡婦和一個年過五旬,力氣卻很大的大媽。 這樣她只需每日調(diào)配鹵水,讓這兩個幫工來燉煮販賣,她只要收銀子買rou,過幾日去巡視一下瞧瞧便好。 柳樹上長出第一片新芽的時候,沈妙貞在家中門外,居然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她的弟弟,沈天。 半年多的時間,他好似又長高了,人也黑瘦了,距離她印象中那個愛笑的小男孩,已經(jīng)相去甚遠。 “你在這里等了多久?” 雖然入春,可天氣仍舊冷的有些凍指頭,他眉毛頭上上都結了一層薄薄的寒霜。 “沒多久,也就兩個時辰。” 兩個時辰還不算多嗎? 沈妙貞有些生氣:“你什么時候來的西京,怎么不多穿一些衣裳,還在這里傻站著?!?/br> 沈天已經(jīng)不再是那個沖動的毛頭小子,這半年他變化很大。 “我怕阿姐不愿見我,就一直在這里等,哪怕我偷偷的見阿姐一面也是好的。” 他這話說得辛酸又卑微,讓沈妙貞的氣不上不下,在心口處,堵得她發(fā)疼,到底也算是她帶大的弟弟,她很難一直心硬下去。 “你先進來暖和暖和,外頭冷?!?/br> ? 151、151 沈天沉默的跟著她進了屋, 默默打量著屋子的陳設,雖然這院子不大,但屋里卻很溫馨, 家具都是紅酸枝的,工藝也很好, 都雕刻著精巧的花, 一人高的屏風上畫著四美人圖, 后面隱隱約約能瞧見一張雕花拔步床。 看來裴鄴并沒有虧待她。 “綠兒去煮點姜湯來?!?/br> 綠兒撅著嘴, 滿心的不愿意,這個沈天上一回也把她嚇壞了,她是一萬個不愿意姑娘跟這種人獨處一室。 “快去, 別在這里磨磨蹭蹭。” 綠兒氣的跺跺腳, 跑走了,她親自從炭盆里撿了些炭, 放到手爐中,遞給他:“抱著捂捂手吧。” “看來阿姐過得不錯?”沈天臉上的神情有些陰郁。 若過得不幸福, 阿姐的臉上是不會有這么幸福的笑容的。 談起裴鄴,她有些紅了臉:“他待我很好,什么都由著我,心里也想著我, 念著我?!?/br> “對阿姐好,就是跑到戰(zhàn)場上去, 把家留給阿姐搭理, 讓阿姐拋頭露面去賺銀子?這也算是男兒所為?” 他看著好像變了,可話說著說著, 卻仍帶著攻擊性。 這樣赤裸裸, 讓沈妙貞有些難以接受:“我以為你是來尋我敘舊, 若你只是來說我夫君的壞話,我看這個舊也別敘了?!?/br> “我錯了,阿姐,我不再說裴鄴,你別趕我走,我已經(jīng)……好久都沒有見到你了?!?/br> 見他快速的承認錯誤,又垂下頭示弱,沈妙貞才松了一口氣,若是可以她還是愿意跟弟弟重新恢復關系的,畢竟她也想有個娘家。 “還沒問你,你這回考的如何?” 沈天神色淡淡:“考中了,雖然名次靠后,但我已經(jīng)是舉人?!?/br> 沈妙貞一聽欣喜不已:“這可真是個好消息,小天,你這么年輕,就已經(jīng)是舉人老爺,以后前途不可限亮,你得接著考,到時候中了進士,不是更好?!?/br> 沈天卻沒有想象中的那么高興:“我再出色,再努力,不照樣有人瞧不上我?!?/br> “你這孩子,總是說這種話,誰能瞧不上你啊。” “阿姐不就是!” 他還梗著脖子跟她叫板,沈妙貞很生氣:“你這孩子,怎么說話都不聽?我跟你,我們是姐弟,就算不是親生的,那也是從小一起長大,我若嫁給你,不就成了童養(yǎng)媳了嗎?多么尷尬啊,再說我是喜歡你,可那是對親弟弟的感情,不是將你視為可以依靠的男人!” 沈天咬著牙,他就知道,就算來找她,也不會得到什么好話,她心里就沒有他。 “阿姐不喜歡我,就喜歡裴鄴?” “在我心里,阿姐生的那么美,就是天上的仙女也不能跟阿姐相比,可阿姐卻嫁了這么一個普通的男人?!?/br> 裴鄴并不普通。 沈妙貞張張嘴,實在不想跟他分辨這種事:“我不是什么仙女,裴鄴也不是普普通通的男人,或許他是,但他待我好,為這個家付出,就已經(jīng)足夠了?!?/br> 過日子嘛,跟誰不是過呢。 她跟六公子還在一起過,不也說舍就舍了,男人,能知冷知熱能體貼溫柔有責任感就已經(jīng)很好,她奢求太多,只會叫自己過得不自在。 沈天嫉妒裴境,百般挑剔裴境,可阿姐嫁的人還不如裴境,若不是裴境不愿意娶阿姐為妻,阿姐何必這么草率的就嫁人,決定了自己的終身大事。 他把裴境也恨上了,這個老jian巨猾的男人,生了一張雪白英俊的皮,內(nèi)里卻那么心黑,早晚有一天,他會扒開這男人的真面目。 “好,我不跟阿姐吵架,反正也可能只有這么一次見面了,我也不想叫阿姐不痛快?!?/br> 沈妙貞一呆:“什么意思?” “我已經(jīng)通過了朝廷的大挑,授了官職,這就要赴北寧的陽城縣做知縣,這一去沒個六七年怕是回不來。” 做知縣?還去北寧府? 沈妙貞慌了神:“這北寧這么缺官員嗎?怎么朝廷頻頻調(diào)兵,不僅派武將還要派你們?nèi)ツ兀磕抢锟刹话卜€(wěn)的?!?/br> “的確不安穩(wěn),蠻族頻頻其擾,漠北的圖奇孤離汗,一直對大梁有野心,想要收服漠南,上一任陽城知縣就是因為,在蠻族南下打草谷時不阻止抵抗,拖家?guī)Э诘奶恿嘶貋?,被拿下問了罪?!?/br> “若不是有這個缺,我這個名次,怕是還當不上這個縣令呢?!?/br> “小天……” 沈妙貞聽他說就感受到了危險:“小天,你可不能去啊,北寧現(xiàn)在要打仗,你去那做官,豈不是,豈不是……” 豈不是成了rou包子打狗?裴鄴還有一身武藝,可小天是個讀書人,就算身體強壯些,跟那些當兵的沒法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