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馴之敵 第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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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寧灼面前,單飛白的制霸范圍僅限遠程。 1.2秒,連姓單的都不敢離他這么近換彈。 經(jīng)過義體改造過的人往往更依賴自己的義肢,而寧灼從不。 他一雙腿練了多年,早就練成了一雙不動聲色的殺人利器。 在仿生人試圖拉開距離、后撤換彈時,一條右腿漂亮而凌厲地挾著風聲,狠狠砸在了仿生人的腰上! 仿生人剛剛抬起的槍口被迫偏移,一發(fā)子彈射在了墻壁上。 跳彈的尖嘯聲和金屬的碎裂聲一樣,響得令人牙滲。 現(xiàn)在,槍里已經(jīng)沒子彈了。 寧灼再一個側身,一腳橫踢,帶著熾烈的熱風,穩(wěn)穩(wěn)踹中了仿生人的胸口。 換成一個活人,他的肋骨碎渣子就該全扎在他的心肝脾肺腎上了。 仿生人卻毫無痛感。 他向后跌倒在火中,一個翻身就要借著地利脫出寧灼的攻擊范圍。 可寧灼頂著那張漂亮臉蛋,面無表情地直接沖入火里,一拳砸到了他的胸口。 仿生人的備用視界被這一拳生生砸得花了屏,邊角隱隱滲出電火花來。 可怕的是,寧灼沒有任何停下來的意思。 火攀著寧灼的褲腳爬上來,又被他兇猛刁鉆的拳腳逼得熄了下去。 將近一分鐘、不避大火、不計生死的貼身攻擊可謂密不透風,簡直讓人疑心寧灼也是被改造過的仿生人。 ——一臺精密的、睚眥必報的殺人機器。 仿生人沒有人類恐懼的本能,但總要保護自己的樞核不受損害。 當他被寧灼扯住前胸猛地甩出去時,他終于為了避免進一步的沖撞,抬手護住了已經(jīng)流出機油的右胸。 寧灼在將人甩出后,側身一滾,一條用細線捆綁著的彈殼項鏈從他頸間甩了出來。 他用左手拇指纏住了項鏈的線,用斷臂邊緣的金屬勾住掉落在地的狙擊槍帶,熟練地單手推開彈匣,低頭咬斷項鏈,將那顆還帶著自己胸膛溫度的銅彈殼送入彈匣,對準仿生人的右胸略瞄了瞄,毫無遲疑地扣動了扳機。 這一套動作行云流水,全程最多3秒。 彈殼的殺傷力當然不如子彈。 但這么近的距離,已經(jīng)夠了。 仿生人剛站穩(wěn)的身體向后一聳一縱,直挺挺被沖擊力拋到了水泥柱上,又和著簌簌脫落的水泥屑一起落了下來,摔在地上,歪著脖子,再也不動了。 寧灼把槍豎了起來,槍口朝上,用胳膊肘撐住了guntang的槍口,自言自語:“本來這顆彈殼是來殺他的,便宜你了?!?/br> 一停下來,寧灼才覺得胸口刺痛,宛如火燒,咳嗽也咳嗽不出來,索性將一口帶著血的唾液生生咽了下去。 他先把仿生人渾身上下摸了個干凈,把能用得到的一應小零碎都揣進了腰間的多功能口袋。 包括那枚已經(jīng)楔進仿生人右胸、撞得變了形的彈殼。 確定搜刮徹底了后,寧灼又沖著仿生人被狙擊槍轟出了個洞的胸口踹了兩下,把里面用來散溫的小水箱拆了下來。 他旋開蓋子聞了聞,里面是水,不是防凍液。 寧灼單手將水箱拎到單飛白跟前,掀掉他的頭盔,就著水箱被炸爛的豁口,直接往單飛白臉上澆。 沾著燃料味道的水讓昏迷的人醒了過來。 他睜開眼睛,嘶啞著嗓子叫他:“……寧哥?” 寧灼也懶得和他解釋自己為什么出現(xiàn)在這里,俯身去檢查他的傷勢:“嗯?!?/br> 單飛白的手指勉強還能動。 他抬起手來,摸上了寧灼被熱浪烤得guntang的鞋尖,用指腹輕輕擦掉了一滴落在他右腳鞋帶附近的血。 寧灼低頭,輕嘖了一聲。 仿生人不會流血,那大概是自己的血了。 剛才手臂被轟爛,他的臉上身上也有不少地方被爆破碎片波及。 不過他的皮膚被烤得生疼,腎上腺素的作用也沒褪去,還感覺不到有哪里疼。 寧灼今天穿的鞋有點薄,被他一摸,腳趾微癢著往后一縮。 他不滿地一抬腳,用鞋尖輕踩住了單飛白的手背,以示警告。 單飛白慣性地想笑,要張嘴,又吸入了煙氣,爆發(fā)出一串咳嗽,痛得他臉都白了。 寧灼也終于找到他的傷處在哪里了。 脊柱斷了。 被喚醒痛覺后,單飛白輕聲呻吟起來。 他的呻吟聲很低,卻痛苦異常。 脊骨一斷,軟組織生生摩擦神經(jīng),那種疼痛是要命的。 寧灼皺眉,一把合上了他的頭盔,把單飛白與煙氣隔離開來。 ……麻煩。 他用水箱里還剩下的水草草澆到自己身上,返身取來兩張篷布,將厚厚的篷布兩角用刀打孔,割出一條篷布繩,從兩個孔眼橫穿過去,粗粗打好結系在腰上,做了個簡易的拖床,把單飛白移動到上面,順手把自己那半截被轟爛了的手臂也扔了上去。 剛才那一戰(zhàn),打得寧灼只剩下一條半胳膊,做這樣的精細活還是費力了些。 好在這工廠也沒多少助燃物,東一堆西一堆地燒得很不認真。 嗆是嗆了點,一時半會兒倒還燒不死人。 忙完后,寧灼又把還在火里燒著的仿生人的腦袋一腳踢了出來。 他嫌燙,就用腳有一下沒一下地踹著,把這顆腦袋和單飛白一并帶出了火場。 很快,他重新呼吸到了新鮮空氣。 遠方隱隱傳來救火車和警車的紅藍色光。 但聲音聽著還遠。 “白盾”今天晚上出了大事,內部亂成一鍋粥,也不知道是哪個熱心腸的小警察,這個時候還跑來這種不重要的地方出警。 寧灼看了一眼不明不白重傷,這會兒又暈過去了的單飛白,這會兒才想起來生氣。 他掀開了他的頭盔,泄恨似的一把掐住單飛白的腮幫子,又怕把他搖死了,只能咬牙切齒地生悶氣。 他真要死在長安區(qū),或是被別人看見他半死不活地和自己呆在一起,整個“海娜”都有大麻煩了! 可照他傷勢的嚴重程度,用篷布做簡易急救床把他挪出著火的工廠已經(jīng)夠危險了。 要是把他生生用摩托車載回去,他必然死在半路。 寧灼現(xiàn)在急需一輛四輪車。 經(jīng)過一番思考,寧灼暫時放棄了打劫警車的準備。 這個仿生人既然蹲守在這里,守在重傷的單飛白身邊,必然有他的目的。 目的達成后,他總不會步行離開吧。 果然,寧灼稍一搜索,就在工廠后叢生的蒿草叢里發(fā)現(xiàn)了一輛白色皮卡。 有點麻煩的是,車門是指紋鎖。 寧灼懶得再去工廠里撿仿生人的手臂,索性一肘搗碎了玻璃,頂著震天的警報聲,把仿生人的腦袋往車輛啟動的面部識別儀上湊。 因為他的腦袋被寧灼捏得稍有走形,寧灼嘗試了好幾次,才成功發(fā)動了車子。 將斷肢和單飛白一起運上貨廂,寧灼回頭對自己的摩托車說:“沒有你的位置了。” 摩托射燈亮起三下藍光,發(fā)出一聲短促的鳴笛。 寧灼不為所動:“聽話。阿布。自己回去?!?/br> 摩托又短促地鳴笛兩聲后,引擎聲驟然轟鳴而起,自動擇定了方向,帶著一車的小零食,疾馳入夜色之中。 抽了自己的腰帶,給單飛白做了個簡易固定后,選了一條和警車來路不同的路,踩下油門,單手開車,向“海娜”基地疾馳而去。 昏迷中的單飛白側過身,伸手摸索一番,無意識扣住了寧灼隨手扔在他身邊的、半截殘缺的機械臂的手指。 他使不上力氣,只能一點一點地抓緊了那殘破而修長的手指。 攥不緊,就貼著。 …… 五分鐘后,一輛帶有“白盾”的警車在工廠前停下。 有個年輕小警察剛從副駕駛爬下來,就被兜頭而來的熱浪沖得大聲嗆咳起來。 平了平氣,他左右環(huán)顧一圈,小聲抱怨起來: “林哥,我都說了這塊地方已經(jīng)被圍起來了,沒人來。也燒不著誰,最多把工廠燒塌了,把后面的那塊雜草燒沒了,開發(fā)商高興死了,這不給他們省了一筆錢?” 從駕駛座里下來的“林哥”,雙眼被一條單向透視的白色繃帶纏住了。 他的下半張臉像是被什么不大鋒利的銳器劃爛了。 十三道類似縫紉過的斷續(xù)疤痕在他臉上縱橫交錯,起筆處是左側的一顆頰邊痣,左側嘴角被撕裂后,強行勾勒出半個笑臉。 他拿著通訊器,和那邊直打哈欠的救火隊溝通:“請快點來?!?/br> 和這張好像是從地獄里爬出來的臉相比,他的聲音相當溫和。 旁邊的小警員繼續(xù)喋喋不休:“今天晚上出大事,肯定有些小混混趁亂出來打秋風。瞧,林哥,我舅舅剛剛說了,十分鐘后發(fā)戒嚴令,只要在街上晃蕩的小流氓統(tǒng)統(tǒng)抓起來,咱們去抓抓趁機鬧事兒的,想辦法從他們身上弄點值錢的花花,不比在這兒找個破廠的碴兒好?就算有人蓄意縱火,燒個破廠,圖什么呢?” “對啊?!便y槌市長安區(qū)第三別動隊副隊長林檎反問,“燒個破廠,為什么?” 小警員一時語塞:“搞不好……有熊孩子到這兒玩?” 林檎看著他:“偏偏在今天?現(xiàn)在?” 見小警員說不出話來了,他不再多話,把深黑警服的袖口平平挽到齊肘,下達了指令:“干活。排查周邊。”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