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馴之敵 第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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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灼扳開他的右手手掌。 白色的小藥片,被他攥得快要融化。 寧灼將這苦澀的藥片直接咽了下去:“十分鐘就能好。走?!?/br> 夜間的“海娜”,是一條一條縱橫交錯的金屬走廊,冷清蕭瑟,踏在上面篤篤作響,空曠得仿佛胸腔里都有了共振和回響。 “太單調(diào)了?!毙“仔÷朁c評,“應該設置一下系統(tǒng),搞一些每天會變動的壁畫什么的?!?/br> 寧灼:“怎么,當這兒是你家?” 他的語氣不兇,玩笑成分更多。 小白抬眼看著他,不說話。 或許是因為今晚親眼看到了寧灼犯病,嚇著了他,小白這才第一次意識到,寧灼說他活不過十八歲并沒騙他,是有據(jù)可依的。 小白問他:“哥,你的這條胳膊是怎么沒的?” 寧灼低頭,活動了一下鋼鐵的手指:“被人擺了一道?!?/br> 小白露出了憤慨的神色:“是誰動的手?!我找他去!” 寧灼指一指自己:“找我有事?” 小白一愣,直勾勾看向?qū)幾疲劾镉至疗鹆俗谱频难瞿降拿鞴狻?/br> 寧灼:“……” 他覺得這孩子的興奮點多少有點問題。 小白挪開了視線,遙望向延伸不休、似乎永無盡頭的封閉走廊:“寧哥,你不喜歡外面嗎?” 寧灼:“什么?” 小白:“為什么要藏到山里呢?山上看月亮會很好。呆久了對身體也不好?!?/br> 他扯著寧灼的衣袖:“寧哥要呼吸新鮮空氣,精神會好很多?!?/br> 寧灼低頭看著他的手指,不說話。 小白今晚的話格外多:“寧哥,你說,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樣子的?我們也造一艘船,出海去看看吧?!?/br> 寧灼沒告訴他,自己的計劃完成后,他就會去死。 這些年他之所以活著,活的就是那一腔怒氣。 只是這些年,他多了很多牽絆,原本的計劃也越來越龐大,一旦發(fā)作,可能會直接把整個銀槌市直接攪個天翻地覆。 他只能這樣活著。 小白絮絮叨叨地想要構建的未來,他想也沒想過。 不知道怎么回應,他只好揀了一個最不重要的點進行回答:“……我不坐船?!?/br> 小白好奇:“為什么?” 寧灼語塞,眼睛望向一邊:“不坐就是不坐?!?/br> 小白想了想:“因為一年前的‘哥倫布號’?” 寧灼默然。 “哥倫布號”事件,在整個銀槌市鬧得轟轟烈烈,是銀槌市人心里的一道傷疤。 一群年輕人不想生于此島,長于此島,葬于此島,于是攢起了一支探險隊伍,想要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銀槌島資源有限,科技發(fā)展始終以服務島上人們的生活為主,并沒有開發(fā)過對外的航線。 官方宣稱,他們發(fā)出的信號始終無人接收,也沒有接到過任何來自外界的訊號。 過去的世界版塊已經(jīng)被揉得粉碎。 一旦離開銀槌市,他們的后勤、安全、前路,統(tǒng)統(tǒng)無法得到保障。 可即使知道一去不返,九死一生,這群年輕人們還是簽下了一重又一重的死亡契約和免責條約,跨過重重難關,滿懷希望地踏上了他們的征途。 在兩月之后,“哥倫布”號在大洋深處遇到風暴,就此沉沒。 這對所有人來說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可當它真正傳來時,連《銀槌日報》都為之靜默了一天。 小白繼續(xù)猜:“寧哥不喜歡坐船?不喜歡水?還是暈船?” 見始終得不到寧灼回應,小白自言自語:“不坐就不坐吧,可我們要怎么出去呢?” 寧灼聽著小孩充滿希望的奇思妙想,覺得那是和自己完全相異的世界。 因為過于遙遠,連“試一試”的想法都覺得奢侈而渺茫。 小白突然一捶手心,仰起頭來,笑微微的:“寧哥,我給你搭一座橋吧?!?/br> 這句話傻得完全超出寧灼的想象了。 他迷茫地:“什么?” “搭一座橋啊?!毙“妆葎澚艘幌?,“從銀槌出發(fā),連到陸地,再到下一塊陸地——” 寧灼低頭,對他輕輕笑了一下。 小白正說得興奮間,撞上了寧灼的笑容,整個人都看怔住了。 笑過后,寧灼轉(zhuǎn)開眼睛,大踏步往前走去。 小白回過神,亦步亦趨地跟上來。 寧灼越走越快,要把這個荒誕可笑的夢想甩在后面。 他不能告訴一個小孩,別說去想象這世界上會存在一座跨海的大橋了,他甚至根本沒有關于他的仇恨之外的計劃。 他不知道自己糟糕的身體夠不夠支持到查理曼露出破綻的時候。 所以,山海,月亮,大橋,都是他想也沒想過的事情。 小白也很快感應到了寧灼微妙的抗拒,快步跟了上去。 寧灼人高腿長,跟到后來,小白幾乎是奔跑起來。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觸怒”了寧灼,急急地道歉:“寧哥,我錯了?!獙幐纾也幌瓜肓?。我知道那個很蠢,我就是那么想一想,我——” 寧灼猛然剎住腳步,將手掌輕輕按在了他的腦袋上:“不蠢?!?/br> 他以前所未有的柔和口吻,低聲道:“你可以想?!?/br> 可小白一步不停,展開雙臂,死死環(huán)住了他的腰身。 寧灼被他沖得向后一踉蹌,滿目不解。 “寧哥,我哪里做錯了,你跟我說好不好,別走那么快。” 小白的手在寧灼的腰后一點點發(fā)力扭緊。 他體溫是天生的高,額頭上浮了薄薄的一層汗,埋在寧灼胸前,又潮又熱:“我被很重要的人扔下過。他們總選他們的路……我沒有不讓他們選,我只是……我永遠不是他們的第一選擇?!?/br> 他滿懷希冀和渴望地抬起了頭:“你選了我,就不要扔下我,好不好?” 寧灼不言。 半晌后,他俯下身,把小白扛上了肩,大踏步向回走去。 “鼻子下面是嘴,腿短就說一聲?!睂幾普f,“不要追?!?/br> 小白在他肩上蹬了一下腿,把腿繃得直直的,大聲抗議:“不短!” 日子流水一樣過去。 小白安心地在這里做了個窩,住在了寧灼身邊。 他在格斗上吃了不少苦,換來的不小的進步,兩三個月下來,已經(jīng)可以和寧灼有模有樣地拆招了,還相當擅長舉一反三,時常冒出些奇思妙想,角度刁鉆得讓寧灼都不能掉以輕心。 而他槍法上的天賦,強得超過寧灼所知的任何一個人。 寧灼總算體會到了養(yǎng)孩子的快樂。 他帶小白去模擬戰(zhàn)斗室,教他怎么根據(jù)手頭上的隊員進行調(diào)度,并合理分配職能,完成合圍、刺殺、劫物等各種模擬任務。 小白帶他看電影。 不是i公司拍的那些——一切和i公司相關的娛樂設施,除了《銀槌日報》這種必要的資訊類軟件,都不被允許在“海娜”基地中使用和裝載。 他帶寧灼看兩百年前的人們看的那些電影。 可惜寧灼沒什么浪漫因子,電影里的主角還沒有在小屏幕里活動超過十分鐘,他就已經(jīng)睡著了。 而這樣簡單的快樂,終止在次年春天到來的時候。 那天,閔旻走進了他的訓練室:“寧哥,有人找。” 寧灼剛把一個鋼制偶人的脖子一腿掃得凹陷下去,撩起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生意?” 閔旻遲疑了一下:“……是?!?/br> 她壓低了聲音:“看著有點怪。點名要見你?!?/br> 寧灼挑眉。 慕名而來、愿意出高價找他辦事的人不少,他并不覺得有什么奇怪。 寧灼看向了角落里的小白。 他訓練累了,正抱著懸在半空的沙袋晃晃蕩蕩地摸魚。 一看到寧灼的視線掃過來,他手腳并用的往上一縮,掛在了沙袋上,試圖隱形。 寧灼三步兩步上去,給他摘了下來。 躲藏失敗,小白馬上帶著他甜甜的小梨渦,雙手抱在胸前乖覺地討?zhàn)垼骸皩幐缈柿藛?,我去給你泡枸杞茶!” 寧灼把他的拳擊手套抽走,發(fā)現(xiàn)他指節(jié)通紅,倒也不是全然的偷懶,把他往地上一放:“去吧?!?/br> 小白小兔子一樣撒著歡兒地去了。 寧灼簡單換了一身待客用的體面衣裳,在閔旻的引導下,前往專門接待客戶的貴賓室。 傅老大已經(jīng)在里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