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馴之?dāng)?第81節(jié)
寧灼定定望著本部武:“您身邊有人,為什么還要找我?” 本部武笑瞇瞇的,露出了一口半黃不白的牙齒。 因為他不是傻瓜。 自從寧灼他們進(jìn)了高級監(jiān)獄區(qū),他就頻頻倒霉。 前兩件事勉強(qiáng)還能圓成意外的話,第三件事,那就是沖著要他的命來的。 昨夜,自己的四名雇傭兵自作主張,去找寧灼挑釁卻慘敗而歸的事情,本部武也通過別的渠道知道了。 這事放在平常人身上,知道自己的命極有可能被兩個身手不凡的雇傭兵瞄上,而且負(fù)責(zé)保護(hù)自己的人還根本不是對方的對手,怕是已經(jīng)慌得夜不能寐了。 然而本部武并不慌亂。 他甚至有心思把寧灼叫來,笑吟吟地表示:“你知道的,我最近兩天經(jīng)常怪事纏身,人身安全很成問題。所以我想多聘請一些有本事的人,好讓我能睡得安心一點啊。” 寧灼盯著他唇上結(jié)了薄膜的傷口,一言不發(fā)。 離著這樣近的距離,本部武有心好好審視寧灼,卻發(fā)現(xiàn)自己總會被他的容色吸引走大半注意力。 他一邊嘖嘖稱奇,懷著一腔熱烈的愛美之心,一邊提出了一個尖銳無比的問題:“說來也巧,自從你們二位進(jìn)來后,我身邊就怪事頻頻???” 對于這幾乎算是明示了的懷疑,寧灼反應(yīng)相當(dāng)平淡:“所以,您信不過我,還要雇我?” 本部武倚靠床頭,單手捧住下巴,饒有興致地打量著絲毫不慌的寧灼:“倒也不是完全信不過。畢竟你們一進(jìn)來,屁股還沒坐熱就急著動手,也太明顯了一點?!?/br> 本部武的心里有一本賬。 花盆墜落、包房漏電事件,或許有可能是他們做的。 但玻璃渣事件絕不是他們的手筆。 本部武的眼目,不只是金虎他們,還有一些暗樁。 金虎的調(diào)查結(jié)果,再加上旁證,讓本部武十分確定,他們?nèi)於即粼谇羰依?,沒時間也沒機(jī)會去做這種惡毒的手腳。 退一萬步說,單寧二人神通廣大,有隔空往他的飯里投送玻璃渣的本事,本部武也不允許他們一直縮在暗處。 正大光明地放在自己身邊,能夠束縛他們的手腳,才是最好的監(jiān)視和控制。 他用玩笑的語氣說出了真心話:“我雇你們來保護(hù)我,你們好,我也好。我嘛,能安心吃喝,你們能賺錢;我要是出了事,你們也要負(fù)責(zé)任,多公平啊,哈哈。” 寧灼手插在口袋里,低頭想了片刻。 他說話不拖泥帶水,聲聲都透著斬釘截鐵的干脆:“好。但是我很貴?!?/br> 聽他一本正經(jīng)地跟自己提錢,本部武想笑。 他這輩子都沒有在錢上發(fā)過愁。 本部武認(rèn)為,這世上一切的矛盾,都可以用錢解決。 他現(xiàn)在之所以在監(jiān)獄里,絕不是他們家的錢不夠,是因為權(quán)衡之下,他只需要短暫地成為一個“精神病”,在監(jiān)獄里度上一段時間假,公司就能獲得更大的利益,而他也能避開風(fēng)口浪尖,省去了應(yīng)對媒體的麻煩,是最經(jīng)濟(jì)適用的做法。 否則,只是那幾條天生的賤命,絕不至于把他送到監(jiān)獄里來。 錢的確是萬能的,但這并不妨礙本部武恨那個把自己的正臉泄露給了媒體的女人,恨得咬牙切齒。 他懷疑這女人是收了什么人的錢,刻意打入內(nèi)部,來故意惡心他的。 事后,她更是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更進(jìn)一步堅定了本部武的判斷。 他入獄前曾囑咐父親,要他幫自己把這個膽敢曝光他的女人挖出來,好好留著,等他出獄后,再慢慢調(diào)理她。 但父親明確地告訴他,這一定是有人做的局,是有心來害泰坦公司的。做完這種臟事后,絕沒有還留活口的道理。 所以那個女人極有可能已經(jīng)死了。 再查下去,被有心人揪住把柄,恐怕要再起波瀾。 知道父親說得有理,一肚子邪火沒撒出去的本部武如鯁在喉。 入獄后,他不止一次招來和那名出賣他的女人外貌相似的女妓,并不上她,只是打她,打得那些年輕的姑娘滿地亂爬哀叫求饒,他的心氣才能順一點。 想到這里,本部武又把目光放回了寧灼身上,試圖用美人來平息內(nèi)心暴力的躁動:“寧灼先生,開個價吧?!?/br> 寧灼扭過臉,看了一眼金虎:“他值多少錢?我至少要比他貴?!?/br> 聞言,金虎臉都?xì)馔崃恕?/br> 本部武笑著解釋:“他是長期工。你不一樣?!?/br> 他思忖了一番,道:“五十萬,夠嗎?” 金虎氣歪了的臉還沒正過來,又被妒火燒得眼珠子通紅。 這可是他一年的薪資! 誰想,寧灼居然膽敢提出反對意見:“六十六?!?/br> 他的理由也很充分:“您不是要一切平安順?biāo)靻?。六十六,正好圖個吉利?!?/br> 寧灼越是和他反著來,本部武就越愛他,簡直要移不開眼睛。 “我要我身邊干干凈凈,再沒有人威脅我?!北静课淠抗馊缇妫岸畣??” “只在這里?!睂幾蒲a(bǔ)上了一個條件,“您比我早出獄。我這邊另有工作要干。到您出獄那一天,我會一直在您身邊。” 本部武有心促成,寧灼也不矯情推諉。 于是兩邊一拍即合。 他身后的單飛白將一切盡收眼底,心里急轉(zhuǎn)了幾個彎道,便把一些關(guān)竅想通了,垂下長長的睫毛,裝聾作啞,一聲不發(fā)。 本部武讓寧灼他們回去收拾東西,第二天就能搬進(jìn)生活條件更進(jìn)一步的“員工宿舍”里去,和金虎他們一樣,都是單人單間。 寧灼并不接受,協(xié)商要來了一個雙人間后,才帶著單飛白,離開了病房。 金虎不敢有異議,目送著單寧二人離開,嘴巴略翕動了一下,欲言又止。 可硬生生繃了幾分鐘,他還是沒能繃?。骸澳娴挠盟??” 本部武閉著眼睛,回味美人身上留下的薄荷清香,再一睜眼,看見金虎那張胡子拉茬的臉,未免有些倒胃口。 他只好重新閉上了眼睛,指節(jié)隔著被子,輕輕敲打膝蓋:“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他有可能是想通過殺我,來嚇我、敲詐我,讓我花錢買平安?我讓他敲詐就是了。差這幾個錢了?” 本部武頓了頓,又冷冰冰地說:“最好別讓我抓到證據(jù)。等我出去,他還在獄里。我有的是辦法弄死他?!?/br> 金虎心里暗暗地哆嗦了一下,對寧灼的嫉妒之心剎那間煙消云散。 “和他好好相處。不經(jīng)過我允許,別再干蠢事?!?/br> 本部武把今天的事情又細(xì)細(xì)回想了一遍,又揪住了一件事:“對了,打聽一下,白天那個‘白盾’警察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br> 金虎殷勤地“哎”了一聲,卻沒怎么把最后那句吩咐聽入耳。 他還想著剛才本部武那句話。 奇怪。 金虎先前還策劃著要把花盆事件栽給寧灼,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可直到本部武親口說要弄死寧灼,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并沒有多少痛快的感覺。 金虎說不清那種隱隱的不舒服來源于哪里,昏頭漲腦地走出病房門,才恍然大悟: ——媽的,這不就是寧灼說的賤骨頭嗎? …… 回囚牢的路上,單飛白和寧灼并肩而行, 單飛白壓低聲音,確保沒有第三人聽到他的聲音:“哥,這和我們的計劃好像不一樣?!?/br> 寧灼頭也不偏一下:“你怕了?” 單飛白笑:“才不。還挺刺激的。” 寧灼上下打量了他,發(fā)現(xiàn)他神情真摯,不像是在說假話,很滿意地在心里一點頭。 回到房間,從口袋里取出靜音了的通訊器,寧灼發(fā)現(xiàn)金雪深已經(jīng)連call了他五次。 寧灼沒有理會,仰面躺在了床上,用手背擋住眼睛。 到目前為止,偶有波折,還算順利。 接下來如何發(fā)展,就要看林檎他有沒有本事了。 第54章 (三)怪局 在寧灼囚室里安裝攝像頭, 是本部武受傷前的心血來潮。 剛交代完這件事,他就遭了報應(yīng)。 受傷后,金虎他們一通忙亂, 攝像頭自然沒能來得及到位。 因此他們的囚室目前還算干凈。 趁著這點僅剩的安全時間, 寧灼接連撥通了四個號碼, 一一作出了交代。 第一通,他撥給了查理曼留給他的虛擬號碼, 告訴他,目前情況還算順利,他已經(jīng)成功打入了本部武身邊, 接下來他會自行采取行動, 不方便再和他聯(lián)系。 第二通, 他撥給了金雪深, 表示如果金雪深再在他工作時煩他,他就讓傅老大把他和于是非安排進(jìn)同一個宿舍。 第三通,他撥給了傅老大, 告訴他,金雪深再上躥下跳,就給他換宿舍。 那邊笑著答應(yīng)了。 第四通, 寧灼撥給了一個全然陌生的號碼。 這一次的通訊時間,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長。 那邊的話顯然更多更密, 寧灼多數(shù)時間只通過“嗯”、“好的”,“隨您”,“我會好好安排”來應(yīng)答。 隨后, 他關(guān)閉了通訊器, 沉甸甸地攥在手里,仰面躺回了床鋪。 他的鼻翼邊飄來了淡淡的焦糊味。 父親的幻影又出現(xiàn)在了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