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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馴之敵 第103節(jié)

    單飛白咬著唇上破損的地方,又探出舌尖輕舔了一記,才咬牙切齒地小聲道:“……輸了?!?/br>
    寧灼這才放他起身,目送著他逃也似的進入了盥洗室。

    背靠著盥洗室的門,單飛白撫摸了自己唇角猶自帶著血腥氣的傷痕,無聲地笑了起來,一雙笑眼得意地瞇成了小月牙。

    外間的寧灼則用手臂遮住眼睛,胸膛連連起伏之余,也覺出了皮膚上被咬的灼燒酥麻來。

    他笑罵一聲:“幼稚。”

    這是在批評他自己。

    和單飛白這種小崽子待在一起久了,自己都被他沾染上一身的無賴毛病了。

    ……

    好在距離他們出獄的日子,已經所剩無幾了。

    他們這次的牢獄之旅是瞞著所有人的,當然不會有“海娜”或者“磐橋”的人來接應。

    至于林檎,他最近忙得完全是不見人影。

    寧灼無心去見這位昔日的老友,巴不得他和自己保持距離。

    看到他沒來,他也放松了不少。

    單飛白問他:“怎么回去???”

    寧灼掏出了通訊器:“打輛車?!?/br>
    所謂的“打輛車”,就是就近召喚一臺空閑的無人駕駛出租車,打車的人上車,刷好身份id后,可以選擇自駕,也可以在挑選目的地后,交給車子自動駕駛。

    早在十五年前,這樣的無人駕駛車輛就徹底取代了“出租車司機”這一職業(yè)。

    不論因此失業(yè)的人如何游走吶喊,悲憤哭泣,他們所代表的職業(yè)也和其他無數可替代性強的職業(yè)一樣,從銀槌市的歷史上被強行抹除了。

    五分鐘后。

    一輛深灰色的轎車緩緩駛來,在二人面前平穩(wěn)剎住。

    他們兩手空空,沒有任何行李,和來時一樣,完全算得上是輕裝簡行,去哪里都行。

    單飛白要上駕駛座,被自后跟上的寧灼提膝撞了一下腰。

    寧灼對他丟了個“讓開”的眼神:“我開?!?/br>
    他一向習慣把方向盤攥在自己手里。

    單飛白也不在乎,順勢鉆進了副駕駛室。

    坐穩(wěn)后,他問:“我們去哪里?”

    單飛白立即舉手:“吃頓好的!”

    寧灼瞥他一眼:“德行?!?/br>
    單飛白理直氣壯:“我們這是出獄誒,還不能吃一頓好的嗎!”

    寧灼想一想,指了指導航儀,言簡意賅:“選?!?/br>
    言下之意,是準他選“有好吃的”地方。

    單飛白歡呼一聲,低下頭調整起導航儀的方位來。

    寧灼在路邊停了好一會兒,見他磨磨蹭蹭,始終拿不定主意,猛地踩了一腳油門。

    整輛車往前一沖。

    單飛白一個不備,差點一腦袋撞在導航儀上。

    單飛白委屈地叫:“干嘛!”

    可與他生動委屈的神情相對的,是他殊無笑意的眼睛。

    他像是一只經驗豐富的草原狼,耳朵動了動,無聲地往后望去。

    寧灼和他做出了一樣的動作,同時冷聲應道:“教訓你。”

    ……后備箱里有人。

    沒有呼吸聲,極有可能是仿生人。

    寧灼猝不及防的一腳油門,后備箱里傳來了重物細微的撞擊廂壁聲。

    那聲音很小,幾乎微不可察。

    但對刀尖舔血的雇傭兵來說,一點點的風吹草動就足夠讓他們警惕了。

    ——有人想跟蹤他們,看他們在出獄后會去哪里。

    畢竟現(xiàn)在本部武還是下落全無。

    對方顯然是想抓住每一條線索。

    這種無人駕駛出租車的后備箱和轎車內部是不連通的。想要查探那人的情況,只能下車繞后,打開箱門。

    對方恐怕也是打起了全副精神。

    如果他們這方一有異動,它就會馬上做好戰(zhàn)斗準備。

    要知道,他們現(xiàn)在手頭上可是什么武器都沒有。

    對方手里只要有一把熱武器,就夠能讓他們頭痛的了。

    單飛白用目光相詢:換一輛車?

    寧灼雙手握住方向盤,直起了腰,眸光冷淡地搖搖頭。

    不。

    他有辦法。

    單飛白隱約猜到了什么,飛快系好了安全帶,語調輕快地向前一揮手,像是個意氣昂揚的年輕水手:“選好了!出發(fā)!”

    第67章 (二)燎原

    單飛白帶寧灼去了一家不算奢華的飯店, 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他本以為小狼崽子會狠狠宰他一筆。

    單飛白顯然對這里很熟悉。

    他連菜單都沒有翻,單是坐在那里,直到一個唐裝打扮的經理笑盈盈地向他走來。

    單飛白精于撒嬌之道, 一開口就是讓人心軟的腔調:“蘇姨好!”

    寧灼一揚眉。

    經理顯然也對單飛白很熟悉:“飛白很久不來了呀, 今天想吃點什么?”

    “我今天帶了朋友來的!”他飛快地點了幾樣菜, “我們吃完了要去辦事,辛苦您盯一盯?!?/br>
    說罷, 他又貼近了些蘇姨,嘀嘀咕咕地向她囑咐了兩句什么。

    蘇姨看單飛白的眼神很溫和,連帶著看寧灼的眼神也是慈和柔軟的:“好。”

    據單飛白介紹, 這家餐廳是他奶奶單云華投資的。“蘇姨”當年是一個落難的小姑娘, 肯干能干, 被她破格提拔成了主理人。

    這么多年, 單飛白什么時候想吃點家常的東西了,就會找蘇姨。

    說話間,飯菜端了上來。

    主食是山藥小米粥, 熬得稠稠的,兌了一點椰子汁。

    單飛白自顧自給寧灼盛滿了一碗:“你請客,我買單。多喝這個, 這個對胃好。”

    寧灼一向對吃的毫不挑剔,不管是什么都能面不改色地咽下去。

    他“嗯”了一聲, 直到粥順著自己的喉管又熱又暖地流下去,才反應過來,這一餐是為了他。

    ……單飛白怕他胃難受。

    這遲遲感知到的好意讓寧灼別扭了一下, 只有嘴里泛起的椰子甜味格外明確。

    寧灼垂下眼睛, 試圖把這頓飯當做一頓最普通的飯對待。

    只是胃不聽話,自顧自暖到了心尖, 讓他的手腳都軟洋洋地酥麻起來。

    一頓味道上佳的家常菜吃出了一身薄薄的汗,很是痛快。

    單飛白偷眼看著寧灼,發(fā)現(xiàn)他全程沒什么表情,食量卻比在監(jiān)獄里大了一些,有些得意,眼睛偷偷彎起來了許多次。

    寧灼為難慣了自己,如今實在拿不定自己因為一頓飯就發(fā)自內心地感到愜意放松是不是正確的,也無心去留心單飛白欠揍的小表情與曖昧的小心思了。

    一餐結束,蘇姨又來到桌前,笑容溫煦:“怎么樣?”

    單飛白老老實實地掏出錢包結賬,一張嘴還是討喜無比:“比以前更好吃了!謝謝蘇姨!”

    說著,他用腳在桌子下面碰了碰寧灼。

    寧灼:?

    反應過來后,寧灼也跟著他抬起頭來,清冷有禮地道謝:“謝謝蘇姨?!?/br>
    蘇姨“哎”了一聲,望向他的目光更加柔軟了。

    寧灼一點頭,起身對單飛白說:“我去開車?!?/br>
    寧灼剛一離開,單飛白就向她伸出手:“蘇姨,東西準備好了沒有?”

    蘇姨將一張養(yǎng)胃食療的菜單放在桌邊,卻不急著給他。

    她用修長指尖點了點菜單邊緣,溫煦的笑容中帶了點狡黠:“他就是‘那個人’?”

    單飛白挺興奮,期待著問:“他很好吧?”

    蘇姨失笑。

    按照她對單飛白的了解,他從小自戀,愛嘚瑟,小孔雀一樣的性格,在談到寧灼時卻不說“我眼光好吧”,而是“他很好吧”。

    足見在他心目里,寧灼的分量有多重。

    蘇姨:“以前你說想和我學做菜,也是想做給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