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馴之敵 第126節(jié)
屬于小林和詹森的那束花,擺在第四個凹槽處,離會議廳前門很近。 林檎從蕪雜的文件中拿出了此次的會程手冊。 他們果真要在第四項議程里發(fā)表演講。 一切看起來都是那么自然而順理成章。 哈迪和貝爾這些天已經(jīng)把監(jiān)控看熟了,不怎么想陪著這個年輕的顧問在這里熬鷹。 哈迪偷偷打了個哈欠。 誰想一個哈欠還沒打盡,林檎就對著屏幕發(fā)了聲:“……這里。” 畫面里是那個年輕女學(xué)生。 她寫完了卡片,主動抱著第一束花,來到了空蕩蕩的置物臺前。 她低下頭,盯著置物臺看了片刻。 那一眼真的只是片刻而已,她就把懷里插著卡片的花穩(wěn)穩(wěn)擺在了離門最近的第二個桌面的凹槽處。 她向回走去,途中遇到了和她分工合作的男生。 他一左一右捧著兩大束花,勻不出手來。 女學(xué)生和他擦肩而過時,神情自然地對著他說了一句話。 那話很短,監(jiān)控又是居高臨下拍著的,看不清她的口型,可那男生并沒有露出什么訝異神情,聽過后,點點頭,徑直走了過去。 林檎問:“他們碰面的時候說了什么?” 哈迪和貝爾各自翻了個白眼。 早在看第一遍的時候,他們就發(fā)現(xiàn)他們的對話了,用得著林檎這么顛來倒去地瞧? 這姓林的是眼神不好? 貝爾分別問過男女學(xué)生請來的律師,他們碰面的時候說了什么。 在向雙方律師分別求證后,兩邊給出了統(tǒng)一的答案。 貝爾復(fù)述了他們的答案:“女孩說,‘花按順序擺哈’?!?/br> 這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句提示了。 果然,當男學(xué)生抱著兩束花走到會議廳外時,就分別將懷里的花放在了三號位和四號位。 看林檎若有所思的模樣,哈迪生怕他再懷疑到倫茨堡大學(xué)頭上,開口解釋道:“我們也猜想過,犯人是提前把炸彈放在了四號位置上,他們把花一放進去,底部就沾上炸彈了——cl-30炸藥威力大,紐扣那么大一點就能把一輛車炸上天了??晌覀兿胂?,覺得不太可能?!?/br> 林檎問:“為什么不可能?” 哈迪指點著屏幕:“犯人不會未卜先知,提前預(yù)知到他們會把花按順序擺啊。萬一這兩個學(xué)生擺得稍微亂了點,不就放錯炸彈、炸錯人了?” 這話的確不錯。 他們只需要把要頒發(fā)給嘉賓的高級花束攏作一堆,放在離門近的位置,分不分次序,其實無所謂。 禮儀人員出來取花時,按照卡片上的姓名略找一找就行,根本浪費不了他們多少時間。 大型典禮要忙的事情實在太多,送花其實是很小的一個環(huán)節(jié),不可能事無巨細地進行交代。 因此怎么擺放花朵,完全取決于這兩個學(xué)生的想法。 犯人想賭運氣,那可不是聰明的做法。 林檎凝神思考一番,動手,將監(jiān)控切換到了實時畫面。 走廊上孤零零地擺放了一排桌子,陽光灑在墨綠的絲絨質(zhì)地的桌面上,將上面的一切都照得纖毫畢現(xiàn)。 他又切回了校慶當天的畫面。 當天上午的氣象條件不比今天,并不怎么好,是個有風的大陰天,墨綠色的絲絨桌布變作了一團沉沉的黑色,但四周并非毫無光源——桌子背靠著的報告廳內(nèi)則是燈火通明,從窗戶里透出來,把桌布的顏色襯托得越發(fā)暗沉。 桌面還沒擺上花,和今天一樣是干干凈凈的,rou眼可見,并沒有任何提示二人如何擺放的標志。 看起來,怎么擺放花朵,的確取決于那兩個學(xué)生的心血來潮。 要知道15束花里,只有1束有炸彈。 因此,哈迪和貝爾根本不相信犯人會在桌子環(huán)節(jié)動手腳。 林檎直起腰來,輕吁了一口氣:“那兩個學(xué)生的律師呢?” …… 兩通電話,讓兩個西裝革履的律師分別陪伴著他們的當事人,來到了學(xué)校臨時設(shè)立的問訊處。 兩個學(xué)生還沒見面,就被分開審訊了。 他們隔著一扇墻,都是面色蒼白,低著頭作鵪鶉狀,一言不發(fā)。 貝爾和一名干警負責詢問男學(xué)生,林檎和哈迪則坐到了那名女學(xué)生的對面。 林檎態(tài)度溫和:“您好,這次叫您和您的律師過來,是有幾個小問題想問。” 律師清清嗓子,全權(quán)代替女學(xué)生發(fā)言:“您好。我們能提供的信息有限。因為我的當事人的確不知道更多的情況了?!?/br> “很小的問題,不會占用多少時間?!绷珠詹或湶辉?,徐徐問道,“我想了解一下,你們是怎么擺放給嘉賓的花的?” 女學(xué)生低低對律師作出一番耳語,聲音控制得很好,語不傳六耳。 律師很快作出了一番籠統(tǒng)的回應(yīng):“是按照順序擺放的?!?/br> “什么順序?” “當天的會程順序?!?/br> “誰要求你們這么擺的呢?” 律師態(tài)度軟中帶硬:“您好,請注意用詞,我的當事人并沒有受到任何人指使。” 哈迪聽得直皺眉頭,覺得林檎這問話很不對頭。 聽說姓林的是下城區(qū)出身,果然上不了臺面。 這些b級公民可不像下城區(qū)的那些小混混,個頂個的精明,有手腕,有人脈,反手就能告林檎一個誘供。 到時候有他哭的! 誰想,對于律師的不配合,林檎微微欠了欠身,作抱歉狀:“不好意思,是我問得不好了。我只想明確一點,當時,置物臺上有沒有什么提示,請你按照會程順序擺放花朵?” 哈迪:“……” 他覺得林檎完全多此一問。 他又不瞎,那桌面上明明什么都沒有! 然而,在女學(xué)生和律師又耳語了一陣后,律師面上的神色開始變得古怪。 他審慎地思考了一番,說:“……有?!?/br> 哈迪滿面詫異,脫口問道:“在哪里?” “就在桌子上,寫得很清楚?!甭蓭熣f,“我的當事人也認為,按照會程順序擺放并沒有什么問題,就這樣做了?!?/br> 哈迪瞠目結(jié)舌。 ……什么“寫得很清楚”? 他根本什么都沒看見??? 當初,既然沒從監(jiān)控里看見桌子上的東西,不管是哈迪還是貝爾,自然不會去問這個問題。 而律師為了避免多說多錯,自然也不會提供警方?jīng)]問的信息,只堅持他們是“按順序擺放”這一種說法。 他們兩邊,居然就這么陷入了一個詭異的盲區(qū)里,僵持內(nèi)耗了這么久? 在哈迪一顆心震蕩不已時,而林檎雙手交握,掌心里也沁滿了汗水。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炸彈客當時,就在那張桌子底下,在他們的眼皮底下,變了一場反向魔術(shù)。 可一切如果真如林檎所想,那這位炸彈客,膽子之大,心思之精密,對人的心理把握之深,可以說是前所未見。 第83章 (六)調(diào)查 寧灼收拾停當后, 卻沒能馬上離開“海娜”。 因為在他離開前,單飛白隨口問他:“吃了沒?” 寧灼忘記了。 他抬手摸摸上腹部,向內(nèi)按了一下, 得出了答案:“沒有?!?/br> 然后單飛白就不讓他走了。 理由是:“你中午不吃飯, 晚上見了‘調(diào)律師’要忙正事, 肯定也不吃飯。一來二去你就餓死了,你餓死了我就把你的‘海娜’占啦!” 寧灼聽他張口閉口都是野調(diào)無腔, 聽了生氣,不想和他糾纏,抬腿要走。 單飛白來攔他。 如果單飛白是正經(jīng)的攔法, 非要和他硬碰硬, 寧灼一腳就能把他踹趴下。 單飛白也知道這一點。 所以他根本不用正經(jīng)的辦法。 他從后面跳起來, 游魚似的靈活地用雙腿夾住了寧灼的腰, 把他連纏帶繞,抱了個死緊,連過肩摔的機會都不給寧灼留。 寧灼:“下來!” 單飛白:“吃飯!” 寧灼:“沒空!” 單飛白:“給你做!” 寧灼:“說了沒空吃!” 單飛白耍的一手好無賴:“那你就背著我出去吧!讓大家都看看你背地里養(yǎng)小白臉, 還背著他逛大街!” 兩個人一邊小聲拌嘴,一邊牽手絆腳、合二為一地來到了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