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馴之敵 第148節(jié)
因為“調(diào)律師”告知他,他“現(xiàn)在用不到”。 “調(diào)律師”對情報有效性的判斷向來精準,他愿意相信他們的專業(yè)性。 雨不小, 寧灼還要回去。 回去的地方有人等。 寧灼發(fā)動了摩托車。 阿布:“回家?” 寧灼:“先開?!?/br> 下雨天給銀槌市的冬日增添了淡淡的潮濕氣,讓這個冷冰冰的都市多了一點家常的色彩。 寧灼將車速放得很慢,雨點沙沙地打在風鏡上。 夜色寧靜, 風也溫柔。 寧灼很少將車開得這樣慢過。 因為他知道有人在跟蹤他。 他也知道,那個人是林檎。 在寧灼原先的計劃里, 炸掉“哥倫布”紀念音樂廳難度最高。 所以那會是他的最后一項任務(wù)。 在成功之后,他會讓林檎抓到自己,然后, 自己會成為一具面目全非的尸體, 讓林檎拿自己去向“白盾”請功。 這樣無法忽視的功勞,能將他直送上青云端, 讓他成為“白盾”的新英雄,甚至將來成為“白盾”舉足輕重的管理層人員,能真正走上對弈的牌桌。 到那時,有了林檎的銀槌市是否會好一些,寧灼并不確定。 或許,走到了那個位置,林檎也會有諸多身不由己,也會墮落腐敗,甚至可能成為又一個查理曼。 但寧灼愿意賭上一賭。 寧灼知道,以林檎的聰明,他幾乎可以確定,自己在最近接連發(fā)生的混亂事件里,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自己動用的手法,林檎大概都想通了。 但他弄不清自己的真實目的。 所以,林檎這樣堂而皇之地開車尾隨著他,好用這樣沉默的壓迫,試圖讓他放棄接下來可能的殺人計劃。 不過,寧灼不擔心這個。 寧灼看向后視鏡。 ……要知道,跟蹤著自己的,可不止一撥人。 林檎也發(fā)現(xiàn)了這點。 有一輛漆黑的轎車,安裝了高等級的防彈玻璃,正和自己一道穿梭雨幕,跟在寧灼身后。 林檎動用隨身攜帶的巡查儀器,悄悄掃描了對方的車輛證照。 不出意外,是輛無法追蹤的黑車。 一起跟蹤了寧灼這么久,對方顯然也發(fā)現(xiàn)了他。 但對方并未動聲色,將車輛減速,把車輛拉到了林檎身后,和他并道而行。 意識到這個動作背后的意義后,林檎頗有些哭笑不得。 ……合著是把他當成擋箭牌了。 林檎開著的這輛車是i公司送的,毀壞起來也不會心疼。 于是,他果斷一腳踏下剎車。 后車剎車不及,將林檎的車借著下雨濕滑的路面,生生撞出了十幾米。 這下,兩輛車都不得不停下來了。 寧灼頭也不回。 他清楚林檎的個性,知道他絕對會因為擔心自己的安全而出手。 而他也沒有必要回頭。 這就是他們兩人之間不需言說的友情和信任。 后車眼看寧灼消失在了雨中,跟蹤計劃泡了湯,不由得大為光火。 車里走下來了三個形容剽悍的大漢。 林檎也從駕駛室走下來,面對這三個神情不虞的人,不卑不亢道:“你們沒有保持安全距離,前車急剎,后車追尾,后車全責。是走保險,還是聯(lián)系‘白盾’的交通部門?” 非執(zhí)勤期間,他沒有佩戴他標志性的單項繃帶。 但他最近上的節(jié)目比較多。 凱南先生挺照顧他,特地為他開辟了一個案情分析節(jié)目,以炸彈客炸死小林和詹森的魔術(shù)手段解密作為第一期的節(jié)目內(nèi)容,成功地讓林檎的人氣再上了一層樓。 果然,三人中有人認出了他,喲了一聲,挺驚訝道:“這不是‘白盾’那個小疤臉子嗎?” 林檎點頭:“對,是我?!?/br> “摘了那套蒙眼的家伙,還挺漂亮?!?/br> 對方的語氣里不是贊美,是輕佻和鄙?。骸霸趺?,代言人先生不去接受采訪,百忙之中還有空來我們下城區(qū)辦案???是不是你們最近辦的那個——那個了不得的炸彈案子,跟寧二兔子有關(guān)?” “寧二兔子”四個字稍稍刺激到了林檎的神經(jīng)。 與此同時,他也察覺到了一絲異常。 因為他們叫他“代言人先生”。 而且在“代言人”三個字上咬字尤其清晰。 這個稱呼侮辱性實在不夠強,陰陽怪氣的意味倒是夠重。 ……好像他們,或者他們背后的雇主,很在乎這個“代言人”的身份似的。 不過這只是一些直覺和猜想,算不得數(shù)。 林檎注視著他們,從他們的衣著和談吐中迅速辨別他們的身份定位:“水平中下游的雇傭兵組織,名不見經(jīng)傳,想要抓緊一切機會往上爬。你們是不是想,拿下寧灼,就能揚名立萬?” “你們想學單飛白,也得看有沒有命做單飛白。” “是誰會雇你們跟蹤寧灼?……沒事,回去查一查,我就能知道了。你們這些小雇傭兵組織的流動賬戶真的像紙一樣,不經(jīng)查,爛透了?!?/br> 說完這些話,林檎小小地吁了一口氣。 他還是不太會挑釁。 但是從這三人青筋紫脹、捋袖揎拳的表現(xiàn)來看,自己的激將法還挺成功。 林檎后撤一步,將手按向了腰后的黑銅警棍。 他會用正當?shù)淖孕l(wèi)手段,讓他們把該吐的東西都吐出來的。 林檎要捍衛(wèi)法律的尊嚴,就必須做守法的好公民。 不過這其中,也不是沒有“緩沖地帶”的。 …… 在林檎用合法手段吊打三人時,寧灼也找到了自己此行的目標。 擺水果攤的是個老婆婆。 這算是私攤,違反了韋威公司的食品壟斷條例,“白盾”可以隨時來查抄。 而且她是獨身一人在街邊擺攤,不像下城區(qū)的小吃攤,各家攤位聯(lián)動緊密,拉幫結(jié)伙,消息網(wǎng)靈通,一聽到風聲,就能馬上跑路。 老婆婆在長久的奔逃里練就了一副耳聽八方眼觀六路的好手段,一邊飛快地揀著好的水果,一邊收錢,一邊機警地打量著四周,本領(lǐng)不下于一個老練的偵察兵了。 這次的橘子品相不錯,不像上次在街邊攤上看到的,表皮鮮亮干凈,個頭也飽滿。 寧灼蹲下來,一個個挑揀。 老婆婆本來經(jīng)營的是秘密生意,瞧他個子高,嫌他招眼,不耐煩道:“我這里都是好的!表皮不好看的,里面也是甜的!” 寧灼不抬頭:“表皮壞一點的他不愿意吃?!?/br> 老婆婆看了他一眼:“買給媳婦?” 寧灼的手一頓,沒肯定,也沒否定,只是有股異常的暖流從指尖流向心尖,癢絲絲的,挺舒服。 他把袋子遞給老婆婆:“多少錢?” …… 回到地庫時,閔旻剛剛完成對救援車的檢修,補充好了設(shè)備和燃油,忙出了一頭大汗。 鳳凰在旁協(xié)助她。 她穿著一身臟兮兮的工裝服,正口渴著,眼見寧灼拎著一袋子品相優(yōu)良的橘子從車旁路過,忙探了個頭出去:“哎,打劫。給個橘子?!?/br> 寧灼行走如風:“不給。” 閔旻難得從寧灼這里打劫食物失敗,愣了片刻,伸著脖子喊:“唉!吃獨食會變胖啦!” 不過,她很快自言自語地補充:“……胖點也好,現(xiàn)在太瘦了?!?/br> …… 寧灼一口氣走到自己所在的樓層,才有空伸手扶住墻壁,好緩過一陣頭暈,手指也被沉重的橘子袋墜得直發(fā)麻。 他將額頭壓在冰冷的墻壁上,稍稍降溫后,才后知后覺地想起,自己帶出去的傘完全沒有派上用場。 不過已經(jīng)到家了,那也沒什么。 希望橘子能堵住單飛白的嘴。 他握住門把手,推開了門。 門內(nèi)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 寧灼蹙蹙眉尖,沒明白單飛白又要搞什么節(jié)目。 他關(guān)上門,脫去了外衣,隨便丟在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