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馴之?dāng)?第186節(jié)
…… 寧灼這些時日來,已經(jīng)意識到,有越來越多的視線正盯在自己身上。 所以他這些日子來謹言慎行,連交通違章都沒有過。 “白盾”或許正在翻箱倒柜地找他的罪行,最好能尋個由頭把整個“海娜”抓進去吃牢飯。 好在,在寧灼的帶領(lǐng)下,整個“海娜”的做事風(fēng)格都相當(dāng)干凈,之前的活動地點也多數(shù)是在沒有監(jiān)控的下城區(qū),確保一切依照銀槌市的法則運行。 當(dāng)然,不排除“白盾”他們完全不要臉,毫無緣由地帶人上山,拘捕他們。 到那時,寧灼最好是在他們身邊。 今日的銀槌市,又是一個無光之日,而且霧霾濃稠,天地間都是這樣濕漉漉的潮白色,讓人簡直呼吸不動。 因為失去了自然光源,霓虹燈作為人工的太陽,早早地亮了起來。 “這個世界完蛋了”的反叛標語被蔓延了整個城市的霓虹燈影逼得無處可逃。 寧灼沖破濃霧,在這個白夜不分的街道上疾馳,向著家的方向。 然而,今天寧灼的回家路,注定漫漫了。 數(shù)十只蜜蜂一樣的小型飛行器,無聲地振翅,向他一路追來。 阿布檢測到外來物品的靠近后,周身瞬間亮起了紅燈,排氣管射出熾烈火光,直把那追蹤而來的飛行器燒了個七七八八。 可惜,阿布的火焰續(xù)航能力有限,而對方又實在是數(shù)量太多。 在“阿布”停止噴火的瞬間,一只銀色的漏網(wǎng)之魚便翩然吸附在了寧灼的后車胎上。 半秒過后,火焰帶著破片,激烈地爆燃開來! 阿布的車胎在爆炸中破損了,后座被高高抬起,車身與地面幾乎成了九十度角。 阿布用平靜的機械音宣告這突如其來的危機:“失控,失控,失控。” 寧灼面色不改,雙手牢牢攥住摩托車把手,直到車尾重重落回到地面,才猛然甩尾停車。 由于后胎破損,寧灼甩尾時,只得高速貼地行駛,排氣管發(fā)出讓人心悸的爆音怒吼。 寧灼用單手做剎車,硬生生將自己停了下來。 阿布險伶伶地停下時,寧灼身前已經(jīng)有了一道長長的碎石翻卷的痕跡。 寧灼將手從地面上挪開,鋼鐵手指間有石屑簌簌墜落。 有人吹了一聲口哨,贊道:“酷?!?/br> 贊美他的人從陰影里走出。 而寧灼等待了許久,終于等到了這一天。 在血液沸騰之余,他心臟的跳動速度卻是異常平穩(wěn)。 寧灼略略舒展開修長緊繃的身體,靜靜看著霧氣那頭走來的人,開口道:“江九昭,你來了?!?/br> 第122章 (五)終局 這是一條廢棄待拆的長街, 由于近海,墻體被潮濕的、帶有腐蝕性的海風(fēng)侵洗得發(fā)酥發(fā)軟,并在一個月前的深夜時分, 發(fā)生了一起性質(zhì)惡劣的連環(huán)倒塌事故。 一間房倒塌了, 又牽連了另外一間房。 有幾百條性命在睡夢中稀里糊涂地葬送在了這要命的多米諾骨牌之下。 這下, 這條街里的其他人也不敢住下去了。 大家一面和地產(chǎn)商打官司,一面拖家?guī)Э陔x開了這里, 紛紛去投奔親戚。 ……總比死了好。 在寂然無聲的街道上,唯有瓢潑似的大霧彌漫。 街道左邊是殘垣,右邊是將要變成殘垣的空樓房。世界仿佛只剩下黑白灰三色, 唯有右側(cè)插掛在某家窗戶前的五色風(fēng)馬旗, 為這荒涼世界增添了一絲神秘的色彩。 如果不是這樣的大霧天, 寧灼絕不肯出門。 因為這樣的天氣, 在室外沒辦法用槍,能最大程度地避免冷槍。 江九昭看向?qū)幾茣r,目光遲疑了一下, 歪頭問耳機:“沒錯吧?這個是寧灼?” 得到確定的答案后,江九昭仍然不敢確定,歪著腦袋對他左看右看, 末了又從衣服口袋里取出一張照片,把它和眼前人作了下對比:“比照片上好看多了??上??!?/br> 發(fā)完這番感慨, 江九昭伶伶俐俐地一揮手,對著霧氣下令:“做了他?!?/br> 命令一下,他便往后一退, 隱沒在了無邊的濃霧中, 同時巧妙地避開了寧灼向他迎面射來的一顆子彈。 子彈在荒街上的余韻裊裊不絕,伴隨著忽然響作一片的腳步聲, 仿佛是有百鬼夜行。 百鬼沒有,五六十個人總是有的。 這些人三三兩兩地分布在街巷里,只待一聲號令,就要對寧灼展開一場合圍。 在與江九昭對峙時,寧灼按下了手腕處的信號發(fā)射器。 不按不成。 阿布未被破壞的紅外探測的儀表盤上,顯示出了密密麻麻的紅點。 ……每一個紅點,都是一個想要了他命的敵人。 但信號發(fā)射器毫無反應(yīng)。 整條街區(qū)的信號恐怕都被屏蔽了,已經(jīng)無法成功發(fā)送。 寧灼看向大霧深處,粗略地心算了一下參與合圍的人數(shù)。 “盧梭”的人,有一大半不在。 或許在今天,他們是想要趁著這個不見天日的霧天,把自己連帶著“海娜”,統(tǒng)統(tǒng)一鍋端了。 江九昭有可能是想效仿當(dāng)初把金雪深弄到“四分之三”死的樣子,活捉自己,拿自己去威脅“海娜”就范。 不過,江九昭恐怕也不是傻瓜。 連寧灼自己都知道,就算自己能完成一場有絲分裂,然后自己來打自己,也不能保證誰勝誰負。 因此江九昭針對他的策略很簡單:能活捉就活捉,活捉不了,就弄死。 寧灼想,他的船已經(jīng)在建了。 他的敵人,還在他的家里等他回去。 一場好夢還沒開始做,他不能叫它落空。 在寧灼盯著正前方,似是在呆呆地想心事時,一個人橫撲上來,自以為動作極快,可寧灼的動作比他更快。 他甚至并沒覺出寧灼的動作有多么迅速,只見到他的腿凌空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那腳尖也不過是掠過了他的脖子,輕輕巧巧地掃中了目標。 然后,那人就聽到了自己的頸骨咔嚓咔嚓崩解的聲音。 他眼前一黑,軟趴趴地倒了下去。 看著倒在自己面前的人口鼻流血,滿眼不甘,寧灼心里的那點火苗,遇風(fēng)而長,熊熊燃成了一蓬野火。 他活動了手指,望向遠方,仍然是面無表情。 這回,寧灼又一次出現(xiàn)了幻覺。 大霧深處,出現(xiàn)了三道藍色的電子橫紋,熄滅,又亮起。 那是天上的北極星,在指引他回家的道路。 他猛然轉(zhuǎn)身,一腳掃斷了一個偷襲者的小腿骨。 不等對方慘叫出聲,寧灼就掐住他的脖子,獰厲地一推一扭,隨即鬼魅似的一閃身形,消逝在了大霧中。 …… 與此同時,“海娜”的絕壁之上,迎來了一批鬼鬼祟祟的不速之客。 領(lǐng)頭的是“盧梭”的b隊隊長,外號“蜘蛛”。 當(dāng)初就是他帶頭料理了單飛白的。 因為料理得不干不凈,“手套”記了他一筆,讓他這大半年里都沒能接到像樣的活。 所以,“蜘蛛”雄心勃勃,發(fā)誓要把這次翻身仗打好、打漂亮。 這段時日,他們百般考察,悄悄動用了不少手段,可“海娜”基地巖壁堅厚,易守難攻,乃是一處天然的屏障。 好在,他們不防自己人。 在“蜘蛛”的示意下,一個昏死的“海娜”隊員被拎了出來。 “蜘蛛”細心檢查了他手腕處的“海娜”紋身。 沒有絲毫損壞。 很好。 ……“海娜”的通行證,就是“海娜”紋身。 “蜘蛛”從得到的情報判斷,“海娜”的確是很護著自己人。 就算是有入侵者想要抓一個“通行證”,也必須確保那人活著,還要活得很好,不缺胳膊不缺腿。 因為掃描器會忠實地記錄信息,要確保“海娜”紋身的持有者處于一個較為平穩(wěn)的生命狀態(tài)。 一旦回傳的生命訊息異常,那必然會引起基地人員的警覺。 此刻是“海娜”的晚飯時分,他們的警戒心不會很高。 “蜘蛛”給那昏迷的“海娜”隊員穿戴上了一套外骨骼,cao縱著他一步步向前走去,并眼睜睜看著他的手按上了掃描器。 那巨大的環(huán)狀火山巖讀取到他的信息后,緩緩翻轉(zhuǎn),轟轟然露出了一條向下的通道。 “蜘蛛”狂喜之余,又是做了個標準的戰(zhàn)術(shù)手勢,要求所有人迅速進入。 誰也不知道這洞口會開啟多久。 那被挾持了的“海娜”雇傭兵仍然處于外骨骼的控制下,一動不動地立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