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今天也只想咸魚 第5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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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上的小娘子不聲不響,呼吸綿長。 趙崇注意到時低低喊得云鶯一聲,半晌全無回應,方確認是睡著了。 一刻鐘前尚在埋怨生氣的人轉(zhuǎn)眼趴在他背上睡得香甜。 趙崇啼笑皆非,可見她如此,本來不佳的心緒不由得緩和下來。 罷罷罷。 左右是他背著她,若無意外也不會遇見人,便讓她歇一歇。 但他們必須在天黑之前離開紫泉山。 趙崇想著,腳下步子沒有放慢,但邁得比之前更穩(wěn)健。 云鶯一覺意外睡得頗安穩(wěn)。 悠悠醒轉(zhuǎn)時依舊如之前那樣趴在趙崇的背上。 只人有些迷糊,乍然不知今夕何夕,待睜開眼看清楚周圍景象才記起皇帝遇刺,而她正陪皇帝一起逃命。思及自己在這般情況下也能睡著,云鶯有些赧然。 好在睡得一覺過后,頭昏腦脹的感覺幾乎散去,也不再覺得惡心了。 她松了松摟住趙崇的手臂。 “陛下,臣妾還是自己下來走吧?!?/br> 云鶯的話傳入趙崇耳中,而比她這句話更早傳入趙崇耳中的是她的心聲。在她意識逐漸清醒的一刻,趙崇便知道她醒了,可沒有放她下來的意思。 “等會兒?!?/br> 趙崇聲音微啞,“前面應有溪流,我們在那處稍事休息。” 盡管認為皇帝背著她走出去不知道多遠十分辛苦,但又相信皇帝不會委屈自己,云鶯聽言便不堅持,由著皇帝繼續(xù)背著她。 不過比起之前她變得清醒許多,對眼前狀況也能多思考幾分了。 云鶯便慢慢在心底分析著。 她在意的并非那些黑衣蒙面人刺客是怎么一回事,在她眼里,這些事自有皇帝去cao心。她更在意皇帝的反應,在意他帶她策馬逃脫那些黑衣人的刺殺以后,面有笑意對她說起今日得陪他吃些苦頭。 他所表現(xiàn)出的平靜與鎮(zhèn)定,不似臨危不亂、處變不驚這樣簡單。 更像…… “陛下,臣妾有個問題,不知當問不當問。” 云鶯低聲開口,得趙崇首肯方道,“陛下是不是對今日狀況有所預料?” 趙崇將片刻前云鶯心下那番分析聽在耳中,對她問出這個問題便不驚訝,笑一笑說:“愛妃怎會有此一問?” 云鶯心下得到答案,沒有解釋,只道:“臣妾信口胡問,請陛下恕罪?!比欢_認過皇帝早有預料、知皇帝必有安排,那么她真正遇到危險的可能性極低,曉得自己多半無恙,一顆心頓時放回肚子里。 至于旁的。 皇帝陛下帶上她“逃跑”,甚至背得她一路,無疑不會不管她死活。 這便已經(jīng)足夠了。 云鶯整個人放松下來,之前被顛個七葷八素的少許怨念消失得無影無蹤。 趙崇見識她的情緒倏然由緊繃變成松弛,再無憂慮,縱知她向來心大也依然深深覺得嘆為觀止??伤舴沁@般性子,興許他便會猶豫是否帶她來紫泉山了。 背著云鶯又走得不一會兒,見小山坡下有一條小溪流淌而過,趙崇才讓云鶯從他背上下來。之后兩人下得小山坡,去到溪水旁稍事休息。 云鶯徑自在一塊大石頭上坐下。 抬眼望向走過來的趙崇,見他汗如雨下,知是背她走得那么長一段路鬧的,終于良心發(fā)現(xiàn)。 “陛下來這兒坐?!逼鹕韺②w崇拽過來坐下小憩,云鶯又從袖中掏出一塊貼身帶著的羅帕,體貼幫皇帝擦汗。 趙崇心下無比受用,嘴上偏說:“愛妃也坐下休息?!?/br> 云鶯看他一眼,手中的動作沒有停,不說話,只是嘴角彎一彎。 趙崇卻看明白這一記眼神的意思——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未必能有下一次,他理當珍惜。 云鶯幫皇帝擦過汗,她挽起衣袖,又走到溪水旁蹲下身去洗濯羅帕。待她折回來時,趙崇從袖袋中摸出個鼓鼓囊囊的油紙包,打開來里面包著糕點和烙餅。 在山林之中行走十分不易。 吃些東西補充體力,之后也好繼續(xù)趕路。 云鶯見趙崇思慮如此周全,愈發(fā)確信他有所籌謀而他們會平安無事,便不客氣取了塊糕點來吃。待將糕點咽下以后,她不緊不慢問:“陛下,我們要去何處?” 趙崇挑眉,見她嘴角沾著糕點碎屑,抬手要幫她擦去,不遠處的灌木叢后忽而在同一刻傳出一點動靜。兩個人同時頓了下,待心弦緊繃看向動靜傳來的方向,趙崇連長刀也抽出來了握在手中,灌木叢后卻驀地躥出一道黃色影子。 身形瘦長,豎耳尖嘴。 不是云鶯養(yǎng)著的那只波斯犬又能是什么? “阿黃?!” 一眼將其認出來,云鶯可謂驚喜,她霍然起身,正欲上前,先被趙崇拽住胳膊。 云鶯微怔,反應過來不可輕舉妄動,便只站定在原地。 阿黃出現(xiàn)在此處有些怪異,終究得小心為上。 趁一片混亂溜走、憑借靈敏嗅覺循著氣味來追云鶯的波斯獵犬不知道自個此時是被懷疑的對象。它從灌木叢后躥出來,直接奔向云鶯,到她面前便不停搖尾巴。 雖然不見之前狩獵時的威風,但乞求愛憐的模樣直叫云鶯心中歡喜。 只是想去摸一摸它狗頭又畏怕有詐。 幸得灌木叢以及周遭再無其他異樣動靜出現(xiàn)。 看起來似乎是阿黃獨自來追他們,并且不知怎得順利找到他們。 眼見皇帝收起長刀,云鶯知并無危險,方出聲指揮阿黃去溪水里滾上兩圈。阿黃跋涉至此地,大約覺得泡在溪水里很是舒服,并舍不得馬上出來。 云鶯扭頭對趙崇笑道:“讓阿黃在水里泡上一陣,應當便無礙了?!?/br> 重新在大石頭上坐下的趙崇面沉如水,并不樂意搭腔。 云鶯便不管他。 只取過塊烙餅一面慢慢吃著一面看阿黃玩水。 阿黃在水里玩得片刻,驟然豎起耳朵盯住一個方向一動不動。云鶯正好奇那個方向有什么,望過去,又見波斯獵犬迅疾躥出水面,上岸后甩一甩身上的水珠,在山林中來回撲躥少傾,便叼著只野兔子趟過溪水回來。 野兔被送到云鶯面前。 顯而易見,這只波斯獵犬以為自己仍在狩獵。 “阿黃真厲害!” 哪怕不是那般情況,云鶯照舊不吝夸獎,心下感慨這波斯犬實在聰明得緊。 云鶯被阿黃逗得眉眼彎彎,趙崇一張臉卻愈發(fā)陰沉沉。 他心底終歸是生出不平—— 他背著她走了那么遠的山路,怎么沒聽見她夸他一句厲害? 但當云鶯伸手要去取走波斯獵犬叼著的野兔,趙崇又攔她一回:“朕來?!彼麄儸F(xiàn)下沒有生火烤兔子的閑情,亦不可能捎上獵物趕路,這只野兔便也沒有留下的必要。 然而,當趙崇俯身從阿黃口中取走野兔后,尚未來得及提著野兔站直身子,在他面前的波斯獵犬全無預兆仰著脖子,甩動腦袋,開始甩去身上殘留的溪水。 阿黃始料不及的舉動令皇帝被糊了一臉的水珠,也令皇帝驚得愣住。 坐在大石頭上的云鶯也看得傻眼。 幾近怒火中燒的趙崇:“……” 哪來的蠢狗! 第37章 敗陣 平生頭一回被如此對待的趙崇又震驚又憤怒。 他臉上全是對波斯犬的不滿, 眼神如刀,凌厲而凜冽。 眼見面上幾分狼狽的皇帝怒從心起,咬牙切齒,為著阿黃的性命安危, 云鶯強壓笑意, 連忙起身去安撫趙崇。 她扯住皇帝衣袖,整個人橫擋在皇帝與波斯犬的中間, 復將皇帝手中那只野兔放走, 最后拿羅帕替皇帝擦去臉上水珠。整個過程一氣呵成,動作也是極盡溫柔。 趙崇冷眼覷向面前的云鶯。 聽見她心下一句“阿黃可真行”, 知她無非擔心自己會發(fā)作波斯犬才這般, 眉眼慍色并未消散。 尤其這只蠢狗全然不知自己做下如何大逆不道的事情。 轉(zhuǎn)眼又樂顛顛追那只被放走的野兔去了。 覺察到皇帝視線, 云鶯抬眼去看他。當下四目相對,云鶯手上動作不停, 嘴角彎一彎,輕聲細語:“陛下寬宏大量,想來不會同一只狗兒計較?!?/br> 趙崇冷哼,磨了磨后槽牙。 “便該將它扔在這深山由它自生自滅?!?/br> “不可不可。”云鶯裝模作樣勸說, “阿黃是波斯進貢的波斯犬,斷斷沒有扔在深山的道理。請陛下看在此處再無旁人的份上,莫與一只不懂事的狗兒計較?!?/br> 兩句話也算說到重點。 這山林間除去他們兩人一狗不過些野物,方才丟臉的一幕再無外人瞧見。 趙崇雖不至于當真發(fā)作阿黃,但僅憑云鶯這樣三言兩語,也實在撫慰不了他被一只狗兒作弄的糟糕情緒。他又冷哼一聲,斜睨正忙著重新擒下野兔的波斯獵犬, 卻未待開口, 臉頰先傳來溫軟觸感。 “陛下, 我們還是快些趕路罷?!?/br> 沒來得及回味忽然的親吻,趙崇又聽見云鶯一聲催促。 隨之是她的心聲傳來。 【哎……得犬如此?!?/br> 【少不得要她這個主人犧牲上一回了?!?/br> 幾息時間,本站在他面前動作溫柔幫他擦臉的小娘子已然走開幾步。趙崇心念微動,靜靜望向云鶯,看著她眉眼含笑、歪頭回望他的模樣只覺得沒了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