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摩末羅 第2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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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覺得自己走錯路了。 她就不應(yīng)該老老實實地走政斗和宅斗路線,天天跟著一群男人搞雄競。 化學(xué)和物理常識她也懂啊,為什么她就沒有想到用科學(xué)來對付愚昧,直接走宗教的道路,讓宗教無路可走呢? 一萬人說起來多,實際也就是兩個大禮堂的人,只要編號編好,秩序井然,并不難疏通。 半個小時后,李妮妮的大軍就走在了上山的路上。 為了減少上山后的凍亡率,全軍聽李妮妮的,穿得特別多。 而且除了武器,他們還隨身帶了很多高脂肪的食物。 過度的負重拖垮了軍隊行進的速度,李妮妮騎著牛走在他們前面,往后看了一眼,就蹙起眉。 她對阿罕說:“這個速度不行,我們必須在明天早上太陽升起之前趕到神殿上,到神殿上以后,才是真正的硬仗,神殿祭司也不是全無武藝之輩。” “而且攝政王子必然很快聽到風(fēng)聲,我們的行軍速度,絕不能低于黑甲武士的腳程?!?/br> 阿罕說:“所以我該怎么辦?” 李妮妮:“我在問你,不是讓你問我。” 阿罕:“可是這事關(guān)這么多兄弟的生死——” “沒有什么可是。”李妮妮直接拍馬往前走:“你是我的將領(lǐng),你必須要學(xué)會自己拿主意,這件事情由你來解決。” 阿罕眼眸顫了顫,手指也慢慢攥緊。 李妮妮繼續(xù)道:“我只告訴你結(jié)果——就是你沒做到,等到后面攝政王子的大軍追上來的時候,所有人都會死在這里,你必須狠得下心?!?/br> ……說得好聽,可這不就是把這一萬百姓同胞,當(dāng)成他的磨刀石,當(dāng)成兒戲嗎? 阿罕垂下頭。 片刻后他抬起頭,對身邊另一個將領(lǐng)說:“從山腳下開始,放火燒山。” 那個將領(lǐng)臉上露出驚愕的神色。 “放火燒山,讓火從下往上燒。”阿罕閉了閉眼,可眼中卻不再有任何猶豫:“然后傳話下去,走得慢的人,就會被山火跟上,燒成灰燼。” 這么冷的天,火燒不上去。 而且山頂還有積雪。 李妮妮確認阿罕的方法可用后,便不再管這件事。 她走在前方,身邊是側(cè)身騎著牛,和她一起緩步前行的達瑪太子。 他手中把玩著一根青翠的枝條,衣擺垂落到腳踝。 哪怕是以這樣的姿勢,他也顯得優(yōu)美雅致。 李妮妮做了一下心理建設(shè),轉(zhuǎn)頭小聲對達瑪太子說:“我們等會兒可能要燒你的山?!?/br> 達瑪太子漫不經(jīng)心地“嗯”了一聲。 李妮妮:“燒了你的山,你會有意見嗎?” 達瑪太子:“燒了我的山,會讓你開心嗎?” “開心倒不至于,但是能拖一會兒后面的追兵?!崩钅菽堇蠈嵉溃骸翱墒且坏饋?,這火就停不下來了,所有沒有被白雪覆蓋的地方都會被燒成灰燼……這畢竟是你的神廟,這樣也沒有關(guān)系嗎?” 達瑪太子輕笑了一下:“你會為本來就不存在的東西的消失,而感到難過嗎?” 李妮妮愣了一下。 她因為達瑪太子的這句話,產(chǎn)生了一剎那模糊的靈感,似乎隱隱約約抓住了什么極其重要的東西。 但這靈感又轉(zhuǎn)瞬即逝,就像山間倏忽而過的風(fēng)。 他們一路往山上走。 沒過多久,身后的山火就以燎原之勢,向上涌來。 濃烈的煙騰空而起,在身后追趕。士兵們加快腳步向上奔跑,也截斷了攝政王子趕來的路線。 李妮妮揚起了馬鞭,也一同加快腳步。 身旁的達瑪太子倒依然不急不慢。 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用扇尾撓了撓牛的耳朵,牛便像受到了無限的激勵,撒開蹄子往前奔跑,與李妮妮并行。 達瑪太子瞥了一眼不遠處的阿罕,含笑道:“你那個下屬,你很關(guān)心他吶?!?/br> 李妮妮心里還在想著剛才心中模糊閃過的東西,心不在焉地說:“你都說是我下屬了,我當(dāng)然關(guān)心他了?!?/br> “這一萬軍士,都是你的下屬,怎么不見你去教導(dǎo)他們?” 達瑪太子漫不經(jīng)心地用扇子撩開長發(fā),側(cè)過頭來看著李妮妮: “還是說,因為這個阿罕是你在達摩末羅收的的第一個屬下,因此在你心中格外特別?” 李妮妮聽出點味道了。 但她還是覺得有些難以置信,抬起頭試探道:“你這是在吃阿罕的醋嗎?” 達瑪太子微微笑道:“不至于?!?/br> 李妮妮松了一口氣:“那就好?!?/br> 但她很快又想起克里希那恐怖的死狀。 李妮妮沉默片刻,為了阿罕的安全,還是補了一句:“阿罕是我最重要的手下,他不能死,不管怎么樣,你們也要和平相處……” 但沒等她說完,就聽達瑪太子靜靜地重復(fù)道:“阿罕是你最重要的手下?!?/br> “?” “那我呢?” 達瑪太子抬起頭,漆黑的眸子注視著她,慢慢道:“我才是你的大祭司,大祭司才是你最重要的官職,是離你最近的人,這個阿罕又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李妮妮:“……” 達瑪太子眼底的笑意,讓李妮妮心底發(fā)毛。 她一時沒搞明白達瑪太子前后反復(fù)的態(tài)度,迷茫地看著他:“……你不是說你沒有吃醋嗎?” “我是沒有吃醋。”達瑪太子眼眸微彎,眼底卻一點笑意都沒有:“你哪里看到我吃醋?” 李妮妮:“……?” 所以這到底是吃醋了還是沒吃醋? 李妮妮騎在牛背上,一時有點坐立難安。 達瑪太子視線微微下移,讓細黑的睫毛擋住眼睛:“我不是在吃醋,我是在爭權(quán)。” ……原來如此。 李妮妮恍然大悟。 是她理解錯了,這種爭鋒相對的氛圍,不一定是吃醋,還可以是因為她利益分配不均嘛。 明明兩個人都為她做事,其中一個人能力還更強,李妮妮卻說另一個更弱的人是她最得力的手下,這看上去確實不公平。 所以她那時為什么要答應(yīng)達瑪太子,讓他做自己的大祭司? 李妮妮有種作繭自縛的感覺。 她覺得自己此刻像一個偏心的老母親,以至于兩個孩子在她手里,都不能茁壯成長。 可這也不是她的錯,明明是達瑪太子之前表現(xiàn)得過于不在乎功名利祿。 李妮妮舔了舔嘴巴,看著達瑪太子,好一會兒才找到解釋的理由:“這不是還沒有到和平的時候嗎?大祭司是和平年代的一把手,戰(zhàn)爭時期,當(dāng)然要依靠阿罕這種會打仗的人?!?/br> 達瑪太子:“我也會打仗?!?/br> 李妮妮:“……” 達瑪太子垂眸看著她:“達摩末羅歷史上幾場最著名的戰(zhàn)役,都是我指揮的?!?/br> 李妮妮絞盡腦汁:“這不是怕你大材小用?!?/br> 達瑪太子:“不小用,我樂意。” 李妮妮:“……” 這天沒法聊了! 還好“那個聲音”敏銳地感覺到了李妮妮生氣值的上升。 危險!危險!危險!它警報天線一下子豎起來,又不敢出聲,只好在李妮妮兩人前方拼命用兩根細長的手臂交疊,形成了一個大大的、鮮紅的“叉”。 達瑪太子冷冷瞥了它一眼。 “那個聲音”頓時慫慫地消失,就像水波消散在空氣中。 李妮妮若有所感,向前方透明的空氣望去。 這時,達瑪太子隔著兩頭牛之間的間隙,俯身握住了李妮妮的手。 他原本就是側(cè)坐在牛身,此刻這么低伏下去,上半邊身體就幾乎依偎在了牛的脖頸上。 緋紅的衣擺柔順地垂落,長發(fā)也華麗地徐徐傾瀉下來。 那姿態(tài)里的美感,簡直和王家衛(wèi)《東邪西毒》里,劉嘉玲在牛背上還是馬背上撩水的情景一模一樣。 李妮妮不過一轉(zhuǎn)頭,就被這極致的美震撼到。 達瑪太子眼角余光掠過阿罕望來的視線,握住李妮妮的手背,牽過來輕吻了一下。 他又慢慢吻過她的手指,這才抬眸朝她微微笑道:“好了,二把手就二把手,我等你的和平年代。” 李妮妮長舒了一口氣。 察覺到氣氛略微緩和,達瑪太子為了岔開方才的話題,轉(zhuǎn)而和她聊起了正事。 “上面的神殿祭司應(yīng)該還有200多人,你打算怎么處理?” 說到正經(jīng)事,李妮妮也不覺得不自在了:“不處理,到時候他們自己就會屈服的?!?/br> 達瑪太子:“哦?” 李妮妮:“宗教信仰總是會屈服于科學(xué),這不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