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豪門修文物 第35節(jié)
方芯蕊之前還洋洋得意自己搶走了張嵩這個潛力股,一次次在方棠面前炫耀自己和張嵩多么恩愛,現(xiàn)在想想,自己在方棠眼里就是個跳梁小丑! 張嵩算個什么東西,被廢成太監(jiān)了,聽說身無分文被趕出了長源,而喜帖上的封先生,方芯蕊不知道對方的來頭,但是能接到方家的喜帖,身份肯定非同一般。 尤其是這喜帖還是父親親自寫的,就說明封先生的身份絲毫不比方家差,否則父親怎么可能這么重視。 “出去?!狈教睦渎曏s人,目光停留在喜帖上。 “方棠,你……”方芯蕊惱怒的一瞪眼。 或許是之前被方棠教訓了,方芯蕊壓下火氣,不甘心的轉(zhuǎn)身離開了閣樓。 遲疑了片刻,方棠還是去一趟西街口,不是為了送喜帖,而是正式告知一聲。 一個小時后。 “方小姐?”看到走過來的方棠,趙達明心里頭咯噔了一下,莫名的有點心虛和不安。 “我過來看看?!狈教目戳艘谎郾砬橛行┎粚诺内w達明,他是個老實人,有什么臉上藏不住。 想到小錢的拜托,趙達明只能將心虛壓了下去,“方小姐,你請進,注意腳下。” 院子里,眾人都在忙著,不過依舊偷偷的瞄了一眼方棠,人和人果真是不能比的,人家小姑娘這么年輕,一出手就是五百萬。 他們累死累活一個月也就七八千的工資,看著挺多,可對比一下長源的物價和房價,這點工資一輩子也別指望能買套房,更別說戶口還有孩子的上學問題。 方棠看了看四周,視線停留在旁邊的貨車上。 小錢和另一個工人正打算用小吊機將車上的木頭搬下來,看到趙達明表情僵硬,就知道他不會說謊。 小錢慌了一下,小跑了過來,向著方棠解釋著?!爸髁罕幌x子蛀了,外面看著沒事,里面已經(jīng)蛀空了,不安全,所以就換了個根新房梁?!?/br> “對,這是上好的老榆木,當房梁正好?!壁w達明附和了一句,看到這木頭的品相,趙達明就知道小錢的誠意,比起尋常的木頭至少貴了兩倍的價格。 方棠對裝修并不懂,不過對木頭她倒是了解。 修復師經(jīng)常會遇到木制的老家具或者木雕、手串,老榆木的價格不低,當然她也不差錢,裝修的時候就和趙達明說了不用省。 看方棠沒有任何懷疑,小錢松了一口氣,招呼著同伴將老榆木從車上卸了下來,又將地上粗壯老舊,表面甚至有點霉斑的橫梁吊上貨車。 “等一下?!狈教暮鋈婚_口。 趙達明和小錢心里頭咯噔了一下,兩人對望一眼,有種做賊心虛的不安。 方棠蹲下身來看著地上的換下來的房梁木頭,直徑有六十厘米,長度有十米,目測一下重量至少有一噸,表面有斑斑點點的霉斑。 “老宅子估計有些漏水,所以房梁發(fā)霉了,又被蟲子蛀了,外表看著好好的,其實里面已經(jīng)空了,不能當承重的主梁?!毙″X趕忙的解釋著,手心里卻是汗?jié)n漬的,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天氣太熱。 “小棠棠,你對著一根發(fā)霉的木頭發(fā)什么呆?”封掣趴在圍墻上,笑瞇瞇的看著蹲地上,表情肅穆,眼神專注而認真的方棠,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在鑒別什么絕世珍寶。 術(shù)業(yè)有專攻,方棠擅長修復字畫,對木頭這一塊不算太精通,可不管是霉變還是蟲蛀,眼前這根木頭的表象都不對。 雪白纖細的手指在木頭上擦了兩下,方棠看著指腹的灰黑色的污漬,又放到鼻子前聞了聞氣味。 方棠眉頭皺的更深了,拿出隨身攜帶的匕首,耳朵幾乎貼在木頭上,以一尺為間隔,方棠敲擊著木頭,仔細聽著聲音。 悶沉的聲音有節(jié)奏的回響在耳邊,這房梁絕對沒有被蟲蛀過,不但是實心的,而且木頭內(nèi)部緊密,比起一般木頭的密度大了很多。 “你這是干什么?”封掣右手撐在圍墻上,身體凌空一翻就越了過來,不解的看著方棠,“這木頭難道有什么玄機?” 方棠抬起頭,清冷的目光看向趙達明,“橫梁并沒有被蟲蛀空?!?/br> 被方棠當面拆穿了謊言,趙達明表情僵硬著,眼中充滿了歉意。 封掣一挑眉梢,“達明,怎么回事?” 小錢知道是瞞不住了,連忙開口:“方小姐,這不關(guān)趙哥的事,是我昨天不小心,差一點從屋頂上摔下來,手臂給鐵釘給劃傷了,房梁沾了血不吉利,我才讓趙哥幫我瞞著,打算偷偷換一根新房梁。” 封掣這兩天沒事就盯著這邊看,自然也知道這事,不由笑了起來,“多大點事啊,你們還藏著瞞著,再說這都什么年代了,還搞封建迷信,房梁沾了血怎么就不吉利了?” 有些人的確迷信,可是封掣相信方棠絕對不信這個,她殺過人,手上沾過人命,怎么可能相信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方棠看向小錢的左手臂,手臂包著紗布。 “小錢不是故意的?!壁w達明滿臉歉意的看著方棠,心里頭沉甸甸的,方小姐信任自己,可自己卻騙了她。 方棠再次蹲下身,這才發(fā)現(xiàn)房梁底部還殘留著一點沒擦干凈的血跡。 院子里一片安靜,方棠一直沒開口,這讓趙達明這些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方棠是雇主,而他們卻故意欺瞞,這要是遇到不講理或者性格霸道的,說不定前面的工錢都給扣下不給了。 封掣低著頭,順著方棠的視線看著木頭上沾染的血跡,血跡已經(jīng)干涸了,泛著烏黑色,因為血跡不多,聞不到什么腥味。 “將胳膊上的紗布解開。”方棠再次站起身來,這一次的注意力卻是落在小錢受傷的手臂上。 “方小姐,我承認我騙你是我不對,可是我已經(jīng)盡了最大誠意彌補了!”小錢突然情緒激動起來,臉漲的通紅,發(fā)泄似的將手臂上的繃帶扯了下來。 一道二十多厘米長的傷口,明顯是被利器滑過的,好在傷口不算太深。 旁觀的封掣玩味的笑了起來,在他這樣的老狐貍面前,小錢憤怒的表情太假了,他這是用憤怒來掩飾內(nèi)心的緊張。 “你說當時腳滑了,差一點從屋頂摔下來,抱住了橫梁才沒事,不過胳膊被鐵釘劃破了?!狈教钠届o的看,看了看小錢的身材,又看了一眼掀了瓦片的屋頂。 “方小姐,小錢當時真的挺危險,他雙腳都懸空了,要不是抱住橫梁,人就掉下來了?!壁w達明趕忙的附和著。 這是意外,誰也不想發(fā)生,當然,他們瞞著方棠偷偷換房梁也不對。 “根據(jù)你的描述,再結(jié)合你的體重,如果你說的是真的,你手臂上的劃傷絕對不會這么淺?!狈教哪抗馄届o的看著表情僵硬的小錢,“而且瞬間劃傷,傷口從上到下的深度應該是相同的?!?/br> “但如果這傷口是你自己用鐵釘劃傷的,因為疼痛,傷口上面深下面淺。”方棠這話一說出來,小錢下意識的后退了一步。 小錢壓住心底的不安,死扛著回了一句,“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這傷口就是被房梁上的鐵釘劃傷的!” 方棠指著橫梁上干涸的血跡,“雞血比人血顏色更艷麗,氣味也腥一些。” 方棠曾經(jīng)接觸過一本血抄經(jīng)書,當時她仔細的研究過人血干涸后的狀態(tài),也用動物血液做過比對,所以方棠判斷出橫梁上殘留的血跡是雞血。 在房頂上檢修的時候,只有小錢一個在,他先用鐵釘劃傷了胳膊,又將雞血淋下來,造成鮮血淋漓的場面,再用換房梁的風水習俗,讓趙達明同意了他更換房梁。 其他人都聽的云里霧里的,可是看小錢那扭曲的表情,只要有腦子的都知道方棠所言非虛,可是小錢這么費心的計劃這一切干什么? “小棠棠,這根橫梁里面難道藏了什么寶貝?”封掣來了興趣,興奮的目光盯著地上粗壯的橫梁木頭,恨不能自己有透視眼。 方棠蹲下身用匕首快速的削了幾下,橫梁最外面發(fā)霉的一層被鋒利的匕首削了下來,露出里面的黃褐色的木質(zhì),山水紋華麗而獨特,一股淡淡的沉香味彌漫在空氣里。 “這是別有洞天?”封掣笑了起來,伸手摸了摸,木頭質(zhì)地細膩,如同小嬰兒的肌膚一般嫩滑。 方棠知道這橫梁有玄機,不過她也沒有想到竟然是金絲楠木里最珍貴的金絲楠陰沉木。 在場其他人也都震驚的瞪大了眼睛,紛紛伸過頭看了一眼,唯獨小錢耷拉著頭,神色萎靡。 “看這色澤和金絲,難道是金絲楠木?”封掣雖然不懂,不過也知道一點,“都說縱有珠寶一箱,不如烏木一方,這么大一根不便宜吧?” 要不是值錢,估計小錢也會想法設法的將橫梁換出去。 方棠點了點頭,“金絲楠木因為地殼運動埋于土中,經(jīng)過數(shù)千年的變化,最后才會形成金絲楠陰沉木,有市無價,這一根目測有一噸,拍賣的價格不會低于三千萬?!?/br> 嗬!眾人目瞪口地的張大了嘴巴,就這一根橫梁價值三千萬? 恢復冷靜后,趙達明猛地抬頭看向小錢,“你是故意的?” 臉色青白難堪的變化著,小錢張了張嘴,卻無法給自己辯解,余光掃到走過來的貨車司機,見對方點了點頭,小錢眼神一狠,“趙哥,對不起,這橫梁今天我一定要帶走!” 其他裝修工人都詫異的看著放狠話的小錢,他計謀敗露了,竟然不知悔改,還要強行將金絲楠木搶走。 就在此時,小錢突然快步上前,一把勒住了距離自己最近的裝修工人老田,手中的梅花起子對準了老田的脖子,“都是你們逼我的,你們讓開!只要我將橫梁運走了,老田就不會受傷!” 方棠和封掣冷眼看著小錢,他吼的聲音很大,可握著起子的手卻在發(fā)抖,整個人處于緊繃之中,看得出小錢就是個普通人,也是第一次干挾持人質(zhì)的事。 “小錢,你放開老田,不要一錯再錯!”疾言厲色的怒斥一聲,趙達明這個老實男人第一次發(fā)火。 如果只是偷盜金絲楠木,畢竟失敗了,小錢只是一念之差,方小姐或許就不追究了,小錢也就沒事了??伤麙冻至巳速|(zhì),這性質(zhì)就不同了。 趙達明認識小錢三年了,平日里他跟在自己身后趙哥趙哥短的,趙達明幾乎將小錢當成了弟弟,也不愿意看著才二十二歲的小錢走上歧路。 “趙哥,是我對不起你,可是我沒你這么好的運氣,你娶了個白富美,可我呢?丈母娘要我買一套房子才將莉莉嫁給我,而且彩禮也要三十萬,就算把我賣了,我也拿不出這么多錢。” 小錢赤紅著眼,勒住老田的胳膊又收緊了幾分,“趙哥,我不買房子,莉莉就要將孩子打掉?!?/br> 小錢聲音哽咽著,眼淚從眼眶滾落下來,“趙哥你不知道,我媽她得了癌癥,也就半年時間了,我爸死的早,是我媽一把屎一把尿的將我拉扯大,我媽唯一的愿望就是看我結(jié)婚生子,要是莉莉?qū)⒑⒆恿鳟a(chǎn)了,我媽她死不瞑目!” 原本憤怒小錢所作所為的人此刻都安靜下來,各家都有各家的難處,誰能想到激靈聰明、做事又勤快的小錢會這么苦。 “說完了?”封掣突然開口。 在小錢目光看過來的時候,封掣身影突然動了,速度極快,小錢還來不及反應,抓著起子的手腕已經(jīng)被封掣一把抓住了。 手腕被反扭的痛苦席卷而來,小錢痛是嘶了一聲,起子哐當一聲掉地上了。 封掣將人壓在了地上,得到自由的老田捂著脖子咳嗽著,好在是虛驚一場,沒有受傷。 額頭撞到地上石頭,鮮血順著傷口流淌下來,小錢絕望的嘶吼著,“放開我,放開我!” “小錢!”趙達明走了過來,恨鐵不成鋼的看著滿臉血跡,表情瘋狂的小錢,“你差錢為什么不和我說,我借給你,你再錯下去是要坐牢的!”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看著小錢這樣,眾人都有些的難受,老田也嘶啞著聲音開口:“達明,我沒什么事,我這里就算了。” 現(xiàn)在關(guān)鍵是方棠這邊愿不愿意松口,畢竟小錢要盜竊的是價值三千萬的金絲楠陰沉木,數(shù)額巨大,一旦報案了,小錢這輩子就完了。 方棠其實并不在意這金絲楠陰沉木的,她現(xiàn)在不差錢,不過事情還是要問清楚的,“你怎么知道老宅的橫梁是金絲楠陰沉木,是誰讓你來偷的?” 封掣松了手,任由趙達明將小錢拉了起來,吊兒郎當?shù)哪樕想y得露出幾分嚴肅,“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老實交代也就沒事了,難道你要看著你母親重病了還去監(jiān)獄探視你?” 小錢低著頭,鮮血從額頭的傷口滴落到地上,卻是沒有開口。 趙達明恨不能剖開小錢的腦袋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可看著他這樣,趙達明狠狠抹了一把臉,硬著頭皮開口求情,“方小姐,我先送小錢去包扎,你放心,我一定將來龍去脈問清楚?!?/br> 趙達明雖然性子憨厚老實,可他又不是真傻,小錢明顯是被人利用了,估計怕被報復,所以才不敢開口。 方棠不在意的點了點頭,其實小錢不開口,方棠也已經(jīng)有了嫌疑的對象。 看著趙達明帶著小錢離開了,封掣踢了踢地上的金絲楠陰沉木,笑著打趣道:“三千萬的橫梁放這里可不安全,直接放到我院子里。” “好。”方棠同意了,剛好這里也有小吊機,足足有一噸重的金絲楠陰沉木就越過圍墻放到了隔壁的院子里。 坐在客廳里,沒見到蔣韶搴,方棠下意識的松了一口氣,心底那一絲絲沉悶的情緒被她自動忽略了。 “這天氣真夠熱的,喝杯茶。”封掣將茶杯放在方棠面前,眸光詭譎一閃,像是不經(jīng)意的提到蔣韶搴,“最近我們在找人,不過這么多天也沒結(jié)果,估計最多還有一個星期就要離開長源了,這金絲楠木你可以在院子里放到我們離開?!?/br> 方棠上輩子被囚禁在島上,很少和人交談,她大部分時間都在修復一件一件的古董文物,而剩下的時間她都在腦海里策劃如何逃走。 被關(guān)了整整二十年,封掣和蔣韶搴可以說是方棠唯二的兩個朋友,而因為山洞那一夜,她對蔣韶搴的情緒更為復雜。 乍一聽到他們要離開了,方棠莫名的有點失落,不過瞬間又恢復過來,她早已經(jīng)習慣一個人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