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幫我做事

    “聽過我的名字嗎？”秦賀問。

    “聽過?！鼻貭?shù)拿柺撬厣詠砺犨^最多的名字了。

    書房里再次安靜下來。

    秦賀突然有點想笑，要是別人，聽他這么問了肯定會再多說幾句，贊美的，崇拜的，又或者好奇詢問的，做了虧心事告饒的，斷不會只這短短的兩個字。

    溫柏安安靜靜地坐在沙發(fā)上，等待著秦賀的下一個問題，既然是他提出來要談談的，那這個話頭必須由他開。

    沉寂了一會兒，可能秦賀覺得他再這么等下去也不一定能等來想聽的話，便開口了，“你身手不錯。”

    “……是?！睖匕夭幻靼姿囊馑?，只能簡短地應答。

    “……”空氣再一次凝結。

    又過了一會兒，“溫柏？”秦賀叫了一聲，聲音深沉。

    溫柏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竟覺得自己的名字從這個男人嘴里叫出來十分好聽。

    “是?！?/br>
    “你愿意幫我做事嗎？”

    “……恩？”溫柏以為自己聽錯了，下意識抬頭。

    秦賀看著溫柏，目光平靜，溫柏迎上他的視線，帶著些許疑惑。

    “你在鑫港灣說的話我聽到了，是個有想法的。我這里有件事需要你做，做成了我讓老三給你個說法?！鼻刭R查過他，他沒隱瞞。這個身份這個地位了，他沒必要跟一個嘍啰玩心眼。

    “……”溫柏就這么看著他，一動不動。

    心里快速盤算著。他在想，今晚他說的哪句話讓這尊神聽到了。

    想了一會兒，他想到了，應該是他分析羅老三是秦爺放出來的棋子這一段。

    溫柏哭笑不得，這也就是他隨便瞎猜的，難道真被他說中了？

    溫柏面上不顯，心中百轉千回。秦賀是個有耐心的，見他沒反應，手指有節(jié)奏地敲擊著桌面，聲音平靜，循循善誘，“除了老三的事，我再給你一筆錢?！?/br>
    溫柏總算有了反應，他說：“我能不能先聽聽是什么事？”

    秦賀點頭，好歹話題進入了正題，“你在鑫港灣的那番話證明你很聰明，我很欣賞你?！碑敃r聽到他那一番分析，秦賀委實是驚訝的，待查清了他的底子，驚訝成倍增長，這種人放在場子里當打手可惜了。

    事實上一直到把他帶回別墅，秦賀都在懷疑自己的決定，直到剛剛他終于確信，這件事還就必須找他做。

    “謝謝?！睖匕卣嫘膶嵰獾氐乐x。從前的童彥不混黑道，對道上人口中傳奇的秦爺沒什么崇拜或懼怕的心思，但男人都欣賞強者，秦賀欣賞他，他也欣賞秦賀，被自己欣賞的人夸獎，出于禮貌總要說聲謝謝。

    溫柏的想法很簡單，落到秦賀耳中就不一樣了，溫柏的態(tài)度太平淡了，平淡到讓他覺得這分明就是敷衍。到底是在上位坐了十多年，再心胸寬廣也還是帶了點人上人的傲氣。只見他微微動了動身體，不過就是一刻的轉換，那股子慵懶的氣息便消失了，方才還算柔和的表情已經(jīng)化為冷硬。

    這種轉換太明顯了，身處這個房間的人都能感覺到，溫柏也能。腦袋有一瞬間的眩暈，他不明白為何這個男人連變換一下氣勢都能對他產(chǎn)生如此大的影響。

    溫柏微微低下了頭，借以掩飾眩暈帶來的臉部發(fā)熱，他知道自己的臉一定紅了。這一動作落在秦賀眼里，便成了示弱。

    既然知道示弱，就放他一馬吧。

    秦賀這個身份地位，對誰都產(chǎn)生不了惡意，況且對方也就是個一時不太上道的小人物，能用就用，不能用就棄。

    這么想著，秦賀心里的火去了些，話題回歸。

    “你在薛九手下幾年了？”

    第19章 氣不順

    薛九就是九哥。

    溫柏想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快十年了?！彼浀眯『谑沁@么跟他說的。

    秦賀聽了點點頭，“薛九待你如何？”

    這些信息早就在他桌上放著，多問一句，無非是想聽聽他本人的想法。

    溫柏一怔，抬了頭。

    九哥從前待溫柏好不好，他不知道，但秦賀問這句話的意圖，就有待商榷了。

    想了想，他道：“九哥待手下兄弟都挺好?！?/br>
    這話說了等于沒說，卻是秦賀意料中的回答。若是他說了別的，秦賀說不定就要考慮是否該繼續(xù)用他了。

    “你了解他嗎？”秦賀問。

    又是讓溫柏一愣的問題。

    “秦爺指哪方面？”溫柏問。

    秦賀其實有很多年沒有用這種方式跟人談話了。年紀輕輕要鎮(zhèn)住一大幫子老家伙不容易，他早早地練就了一身鋼筋鐵骨，經(jīng)驗、套路、手段、人脈……已經(jīng)成了他的專精，玩兒起來都不需要動腦子，近幾年他開始放手，由著底下人去玩兒。正兒八經(jīng)地跟人談話，這還是今年頭一回。

    “哪方面都算，把你知道的都說說吧?！鼻刭R說。

    說說，說什么？他又想聽什么？溫柏沒來由地有些氣不順。

    他這個人能忍的時候是真能忍，大小事情都不愛計較，只要自己沒吃什么大虧，過得去的就過去了，但這不表示他會心甘情愿地被人當槍使。秦賀雖然什么都沒說，他卻聽出了門道，恐怕九哥這輩子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九哥是死是活他不管，但他不希望這個過程中有他自己的身影，他著實不愿牽扯進這些所謂的黑幫情仇中來。

    這么想著，溫柏又看向秦賀，思量再三，說道：“秦爺，想讓我做什么就直說吧，您是京市的大佬，不管提什么要求，我都沒辦法拒絕?！?/br>
    他用的是“您”而不是“你”，說明他已經(jīng)把自己放在了仰望者的角度，對于這一點，秦賀滿意地點了點頭，以至于忽略了他話音里的無可奈何。

    秦賀決定不再繞彎子，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挺簡單的一件事兒，他拖拖拉拉了一個晚上還沒進入正題，的確不像他的辦事風格，可能真的很久沒有遇到讓他感興趣的人和事了。

    “薛九最近不太安分，但是處置下面的人需要由頭，你幫我找這個由頭?！?/br>
    溫柏挑眉，這是信任他？想了想不對，他根本不需要信任一個嘍啰，事實上他要是真想讓人替他辦事兒，根本不需要跟人商量。再看秦賀時，溫柏的眼神變了，若不是在這樣的場合，他真想起身給他鼓個掌，再頒個“最佳槍手”的榮譽勛章給他。

    明知他是九哥的人，還給他派了這么一個cao蛋的任務，這是打定主意他不會去給九哥通風報信？也對，有腦子的人都分得清該往哪邊靠，九哥再厲害也斗不過秦爺，只是這其中他溫柏扮演的角色是不是太猥瑣了一點？這要是捅出去，讓他以后還怎么在道上混？

    溫柏對自己這么快就適應了混混身份還是蠻無語的。

    第20章 收買

    溫柏想的，秦賀不知道，又或許知道卻無所謂，誰會關心一個混混在意什么。

    溫柏是可以拒絕的，他知道，只要他不想做，秦賀也勉強不了，只是目前有個實在難以啟齒的問題困擾著他，錢。他需要錢，有了錢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才能安然活下去。

    秦賀沒有給他過多時間思考，說：“薛九給客人酒里摻毒這事你知道吧？”

    “什么？”溫柏心里一驚。

    又是毒！

    先是聽說羅老三在自己的場子里賣毒，現(xiàn)在又是九哥，溫柏覺得他這一晚上得到的信息量多到有些難以消化。

    秦賀靠在椅背上，瞇著眼睛觀察溫柏的表情，數(shù)秒過后，他確定，這個男人在麗華的確是個炮灰。

    “很好！”秦賀說。

    不得薛九信任，很好。沒有和薛九同流合污，很好。思路清晰，身手不錯，很好?？傊?，就算是個炮灰，也是個完美的炮灰，很好。

    秦賀稍微沉吟了一下，道：“薛九有個表弟叫丁大力，早年當過兵，退伍后在阿富汗當了幾年雇傭兵，后來在邊境販賣過毒品，今年年后回了京市?！?/br>
    秦賀從桌上拿了份文件袋扔到靠近溫柏的桌子一角，“我懷疑薛九的毒品就是他提供的。這是他的資料和照片，你看一下，有沒有見過這人?！?/br>
    溫柏傾身拿過文件袋，打開后拿出里面的資料，他先看到的是幾張照片，一個很魁梧的男人，板寸，眉宇間溝壑頗深，滿身戾氣，一看就是身上帶了案底子的。

    “沒見過。”溫柏說。

    “有人看到他三個月前多次出入麗華。”秦賀說。

    既然出現(xiàn)在麗華，溫柏就應該見過？可惜了，這具身體的靈魂早已易主。

    溫柏嘆了口氣，“秦爺，既然您調查過我，那您應該知道，我失憶了?！?/br>
    秦賀皺眉，他還真不知道，調查資料他看過，并沒有失憶這一項，調查的人也沒跟他提過。

    “昏迷兩個月，醒來后就這樣了?！睖匕氐?。

    秦賀盯著他的臉看了數(shù)秒，開口道：“一點都記不得了？”

    “一點都記不得了?！睖匕卮瓜卵燮?，修長的睫毛遮擋住最容易暴露心思的眼睛。

    溫柏不是科班畢業(yè)，演技卻是天生的，為了當演員，他還曾特意上過專業(yè)的表演課。對自己的演技，他一向有信心，但是現(xiàn)在……

    空氣凝固了，溫柏保持著眼睛下垂的動作，他能很容易地察覺到對面男人如利箭般直擊他心臟的視線，面上不動神色，背后卻已被冷汗打濕，這種感覺比他第一次吊在威亞上從十幾層樓上往下跳還刺激。

    “抬起頭來。”秦賀突然冷聲道。

    這是秦賀今晚第一次用這種命令的口氣對他說話，溫柏只愣了一瞬，竟不覺得突兀，一秒斂去所有情緒，他抬起頭，眼神平靜地迎上男人的視線。

    秦賀的確生氣了，沒人能在他面前說謊，或者說沒人敢在他面前說謊，這個男人的膽子著實很大，大到他都忍不住要為他鼓掌。

    足有五分鐘，他們無聲地對視著，直到溫柏再也沉受不住心臟的撞擊，才再次垂下視線，緩緩調整著呼吸的節(jié)奏。

    秦賀失笑，他發(fā)現(xiàn)自己做了一件無聊且幼稚的事情，既然是收買，又何來的真心？憑他的手段，他可以使每一個用得到的人成為自己實現(xiàn)野心的推動者，這種測試忠誠的游戲只是浪費時間而已，他已經(jīng)很久不玩兒了。

    于是，這個話題跳過。

    “你幫我找出薛九和這個人接觸并在麗華賣毒的證據(jù)，任務就算完成，我答應你的條件不會少?！鼻刭R扔出這一晚談話的重點。

    第21章 提條件

    話題進行倒此，秦賀也無心再和他繞彎子，本就是帶著目的來的，不過就是看著有趣，一時興起探究的心思罷了。

    秦賀說完這一句，房間再次安靜下來，他在等溫柏的答復。

    這邊，溫柏松了口氣，慶幸沒有被抓著他失憶的事情不放，要真問起來，他還真不知該怎么回答。

    只是……

    “秦爺能容我考慮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