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養(yǎng)王府癡妾 第103節(jié)
一個時辰,玩得很痛快,到林子那邊與薄時衍會合后,才一同策馬回去。 吃過午食就要回京,秦婆子借用了農(nóng)莊里的婦人們,幫忙收拾行囊。 當(dāng)初從王府搬出來的物件,現(xiàn)在又得一件件挪回去。 不過這回回去,身份可就不同了,秦婆子再忙碌也笑在心里。 只是……偶爾難免會有點擔(dān)心德容夫人,她若竭力反對,可如何是好? 而且要將此事回報給南堯那邊,上頭老夫人還在,是薄家輩分最高的,她會沒有話語權(quán)么? 秦婆子瞅著無憂無慮的小娘子,只希望王爺能把一切迎刃而解,兩人順順利利,和和美美過一生。 不到中午,陶遲就把朱伏梅送回來了。 朱伏梅向來是個不拘小節(jié)的開懷之人,這會兒卻雙目紅腫,顯然是哭過。 樂蘿見狀大驚,當(dāng)場就要命人逮住陶遲好好審問,再打他一頓找回場子! “你敢欺負(fù)我們梅梅?!” “別……”還是朱伏梅開口叫住了樂蘿,抽著鼻子道:“我無事,他并未有不軌之舉?!?/br> 這一點,身旁跟隨的下人皆可佐證。 他們原本昨天下午就該回來了,稍微去一下說說話,用不了多長時間。 但面對陶遲的拒絕,朱伏梅直接就落了淚。 擺在二人之間的問題顯而易見,門第與家底,還有親人的不認(rèn)同。 誰能跟那畫本子里的角兒一樣,無人祝福的婚姻依然義無反顧,這得需要多大的勇氣。 朱伏梅都不必開口,就料到家里人不會同意,差異顯而易見的橫亙在中間,無法忽視,所以她傷心。 同時還有一種自己沒看錯人的欣喜。 尋常人或許得到一門好親事,迫不及待就趕上去了。 可是陶遲拒絕了。 陶遲說他不僅很窮,以后也依然困頓,因為他但凡為官做宰,所得俸祿是要回報村里的。 替村子的構(gòu)建私塾學(xué)堂、幫忙贍養(yǎng)孤寡老人、擴(kuò)大農(nóng)田……什么都好…… 他的出身與經(jīng)歷,注定難以一心為著自己的小家而奮斗。 “鄉(xiāng)親們恩重如山,撫養(yǎng)我成人,無法不報?!碧者t朝著她彎腰一拱手,不抬眸看她一眼,“請朱娘子另擇良婿?!?/br> 跟著他的女子,必定要吃苦的。 誰知這么一下,朱伏梅哭得更慘了,哇哇大哭! 這就是她心目中翩翩君子的模樣??! 為什么讓她找到了,又?jǐn)[出各種難題,無法跨越呢? 難道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他溜走? 朱伏梅太傷心了,思及家里給安排的相看對象,更是悲從中來,誰都哄不好。 別說是她身旁伺候的小丫鬟了,就是陶遲親自開口,也止不住她的淚水。 后來,哭得抽抽噎噎鼻尖通紅,朱伏梅后知后覺的嫌丟人,不肯回農(nóng)莊去。 畢竟是到別人的地方做客,這幅模樣去了難免要被關(guān)心問候。 她可怎么說?也太失禮了。 兩人便在圻石的驛站里落腳一宿。 直到隔日上午,稍作收拾后才返回,會合了一道入京。 隊伍啟程時,車馬還不少,搬家行囊加上兩位嬌客,都六輛馬車了。 有這倆小娘子在,其中一個還滿腹心事,薄時衍只能眼看著湯幼寧與她們窩一車去了。 留下他與陶遲大眼瞪小眼。 索性就在車上對弈,順道聊聊北地那邊的事情。 陶遲得了攝政王的青睞,同窗乃至師長,無不替他感到高興與羨慕,或許還有幾分酸溜溜。 這么個窮小子,秋闈名次也不打眼啊,怎就撞了狗i屎運(yùn)! 搭上攝政王這條大船,那還不青云直上?! 陶遲同樣欣喜而激動,卻不僅僅是為了自己的前程,而是對薄時衍此人更加全面的認(rèn)知。 經(jīng)過幾次短暫的拜見與問答,通過言語神態(tài)包括決策,就能基本判斷出彼此是什么樣的人。 薄時衍想找廢話少能做事的,陶遲身為底層,惦念故鄉(xiāng)那苦寒之地,不也是如此。 上位者心懷天下,有心有魄力去做出謀劃、改變大堰現(xiàn)狀,他們底下這群追隨者才能肝腦涂地,有余地發(fā)出螢火之光。 讀書人沒有不知道先帝的無能,哪怕陶遲年歲小,當(dāng)初他不曾參與過什么,可該知曉的全都了解過。 無能懶政,揮金如土,不顧百姓們的死活,幾十年間一步步耗空國庫,周圍群狼環(huán)伺…… 這樣的帝王,即便臣子們有十二分的勁兒,也使不出一半來。 注定是一群群人前仆后繼,掙扎后被驅(qū)逐,或是心灰意冷自行離開。 陶遲不對先帝批判什么,也不清楚如今的幼帝圣意如何,他只看攝政王。 因為這天下事,盡在他手中。 攝政王沒有忽視北地,深謀遠(yuǎn)慮,叫他極為驚喜。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只有讓當(dāng)?shù)匕傩帐治震B(yǎng)活自己的能力,才能過上好日子。 否則捐贈再多銀兩物資,也改變不了困苦格局。 這會兒同車而行,機(jī)會難得,陶遲暫時壓下心中縈繞的兒女情長,與薄時衍交談起來。 另一輛車上,樂蘿與湯幼寧正在安撫朱伏梅。 “他的拒絕也沒錯,”樂蘿一手撐著窗臺,道:“你自幼錦衣玉食,還能跟去北地受苦?” 而且還不是短時間吃苦,聽陶遲那意思,他要為村莊奉獻(xiàn)一生的! 估計家中妻兒有口飯吃餓不死就行? “北地……或許沒有那么苦呢?”朱伏梅揪著錦帕,道:“至少陶遲的家鄉(xiāng)民風(fēng)淳樸,極為高看讀書人?!?/br> 試問多少人舍得供出一個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讀書人呢? 又不是鄉(xiāng)間富戶。 樂蘿一聽這話,挑起眉梢:“你該不會真的考慮過跟那窮書生去北地吧?” 朱伏梅也不拿假話搪塞,道:“有過一點點設(shè)想……” “一點點也不行!”樂蘿皺眉哼聲道:“有句話怎么說來著……貧賤夫妻百事哀!” 一文錢難倒好漢,她都知道。 樂蘿代入自己考慮,習(xí)慣了縣主的生活,要去跟個書生破落戶吃糠咽菜,她才不愿意! 朱伏梅不喜歡破落戶這個詞,道:“你討厭書生,自然半點都容忍不了?!?/br> 若是喜歡,其余的事情都能變得順眼起來,退讓也不成問題。 大概這就是人們所言‘情人眼里出西施’。 兩人意見不同,倒不會吵起來,只扭頭詢問湯幼寧的看法。 后者在一旁撓撓臉頰,滿面嬌憨:“我腦子笨,覺得都有道理……” 沒有銅板當(dāng)然不行了,可若是有情人,也能共同攜手把日子經(jīng)營起來。 樂蘿不允許她這么劃水,索性拿她做比較,問道:“倘若薄時衍一窮二白,你還嫁給他么?” 湯幼寧認(rèn)真想了想,道:“……也不是不行,我有銀子可以分一點點給他。” 樂蘿聞言一瞪眼,“你居然還是癡情種?” “什么?”湯幼寧不解其意,只道:“我本就打算自己出來住農(nóng)莊,多他一張嘴巴,應(yīng)該養(yǎng)得起吧?” 區(qū)別沒多大,他一天也沒有吃很多呢。 而且,薄時衍會騎馬打獵,可以帶她玩,實在不行,憑著那套劍法上街賣藝? 好像也成。 這個假設(shè),跟她原本的計劃差不多,所以湯幼寧很快做出了選擇。 樂蘿聽完后郁悶了,她真就把攝政王府那龐大的身家給無視了個徹底? 哪怕樂蘿出身不低,也不代表就視錢財如糞土,還是那么大一坨‘糞土’! “我也養(yǎng)得起?!?/br> 朱伏梅忽然雙眸閃亮,道:“我可以用嫁妝養(yǎng)著他,他自己去回報鄉(xiāng)親,與我不相干?!?/br> “你瘋了!”樂蘿大為震驚。 需要妻子用嫁妝養(yǎng)活的男人還能要嘛! 馬車上的三人,最終沒有探討出什么結(jié)論。 到了城門口,她們該回到自己的車上去了。 樂蘿認(rèn)為朱伏梅這會兒被灌了迷魂湯,應(yīng)當(dāng)回去好好冷靜冷靜。 實則,朱伏梅還不到豁出一切的地步,她與陶遲相識沒多久,不至于此。 湯幼寧不敢胡亂幫出主意,道:“不妨再等等,或許會出現(xiàn)轉(zhuǎn)機(jī)呢?” 年后,便是春闈了。 ****** 陳管家得知王爺要把湯姨娘帶回來了,絲毫沒覺得意外,高高興興去把雪鸕園給收拾一遍。 他早早就點好了人手幫忙安置,待主子一回來,立即可以卸下行囊物歸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