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人參小皇后 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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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若芊穿著一身淡綠色裙衫,笑意盈盈站在一小片梧桐樹林中,張開雙臂,半瞇著眼,透過郁郁蔥蔥的樹葉縫隙看向天空,只覺得渾身舒暢。 靈芝跟在柳若芊身邊已經(jīng)一年多了,對此見怪不怪。 靈煙卻對她前后的變化之大頗為驚訝。 從在丞相府見面起,小姑娘就一直沒精打采的,她還以為她是長在鄉(xiāng)下,吃得不好,底子差,身體嬌弱。 剛從醉花宮走出來時,還蔫蔫的??删驮谟▓@里待了不過小半個時辰,就精神抖擻成如此模樣了? 小姑娘歡心雀躍,踮著腳尖時不時輕輕蹦跶一下,感覺下一刻都能躥樹上去。 靈芝笑著說:“靈煙jiejie,咱們姑娘就是這樣,一在外頭待著就樂呵?!?/br> 雖覺得這解釋有些牽強,但想到畢竟是在鄉(xiāng)下長大的,靈煙也就沒多想。 柳若芊深深吸了一口散發(fā)著植物香甜氣息的空氣,回頭揮揮手,再一次趕人:“靈煙,你去忙吧,靈芝一個人陪我就行。” 靈煙好是好,可就是管得太多,連她走路步子邁得大了些,都要小聲提醒她注意儀態(tài)。 想到那一大攤子要做的事,靈煙點頭:“那奴婢先回去?!?/br> 此時尚早,這片梧桐樹林又在角落。 按喜公公所說,這個時辰,御花園平日甚少有人來,姑娘在這多待一會兒,應(yīng)是無妨。 靈煙好生叮囑了靈芝一番,這才急匆匆走了。 待靈煙走遠,柳若芊興沖沖跑到一棵梧桐樹下,樂顛顛就往樹上爬:“靈芝快來扶我一把?!?/br> “好嘞,姑娘?!碧煜挛ㄋ夜媚锸菑牡撵`芝,小跑著上前,抱著柳若芊的腿,把她扶上了樹杈。 柳若芊靠著樹干坐在樹杈上,對著空中伸出了手。 一只蠟嘴雀嘰嘰喳喳飛了過來,落在了那只白嫩如脂的纖纖玉手上。 柳若芊彎著眼睛笑了。 夏日早晨的太陽,透過樹冠照下來,暖洋洋的。 在樹上坐了一會兒,柳若芊有些犯困,她低頭看著靈芝:“靈芝,我打個盹,你去前面月亮門那邊守著,有人來了就喊我?!?/br> “好嘞,姑娘?!膘`芝二話不說,往林子邊走去。 柳若芊扶著樹干,騎|坐在樹杈上,慢慢趴了下去。 她手腳并用抱著樹杈,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睫羽扇動,慢慢閉上了眼睛。 --- 長寧宮內(nèi),燦爛朝陽透過窗戶照進殿內(nèi)。 被頭痛折磨得一夜未睡的陸韌古,黑色里衣敞著,披散著一頭烏黑的長發(fā),神情疲憊地靠坐在床邊的地板上。 在他腳邊,東倒西歪堆了幾個酒壺,悉數(shù)空了。 外頭傳來腳步聲。 大太監(jiān)全福尖細的聲音響起,帶了哭腔:“鄒大人,您可來了,陛下昨晚上頭又疼得厲害,我要進去陪著不讓,喊太醫(yī)也不讓,一個人坐那喝了一宿的酒,您可快去看看吧?!?/br> 鄒乞急步走了進去,看到地上坐著的人,愁眉緊鎖:“陛下?!?/br> “鄒乞,你來了?”陸韌古抬頭,面色蒼白,笑了一下。 鄒乞:“陛下,外頭陽光正好,可要出去走走?” 陸韌古抬手在太陽xue處按了下,滿含倦意的聲音有些沙啞:“也好。” 鄒乞轉(zhuǎn)身出去,輕聲和全福說:“服侍陛下洗漱更衣?!?/br> 一刻鐘過后,陸韌古慢步走進了御花園。 鄒乞在后面跟著,距離三丈,不多不少。 盛夏的陽光,哪怕是早上,也有些熱烈。 一身黑衣的陸韌古,只覺得渾身的陰寒之氣漸漸散去。 他對著太陽舉起手,鳳眸微瞇。 冰冷了一夜的手指,終于有了溫度。 站了一會兒,他抬腳,漫無目的地接著往前走。 多年前,意外被雷擊中之后,他的聽覺就出現(xiàn)了異常。 他能聽到人的各種心聲,還有各種細微的響動,嘈雜不已。 也正是因此,他時常頭痛欲裂。 尤其是到夜里,比之白日更加喧囂。 每當夜幕降臨,各種鬼哭狼嚎就不受控制地涌入他的腦海,吵得他的頭像要炸裂開來。 多年過去,遍尋名醫(yī),依舊藥石無救。 此刻,烈陽高照,腦海里那些妖魔鬼怪悉數(shù)散去。 耳邊只有鳥鳴蟲叫,微風(fēng)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對他來說,堪稱寧靜。 他貪戀這一刻的溫暖,不舍這片刻的祥和。 明知朝會在即,他卻絲毫沒有離開的打算,依然閑庭信步,漫無目的地向前走著。 二人身高腿長,不知不覺穿過了整個御花園,走進了一片枝繁葉茂的梧桐樹林中。 走著走著,陸韌古突然停下,一抬手。 三丈外跟著的鄒乞見狀忙站住,手按在了腰間的佩刀手柄之上,警惕地環(huán)顧四周,卻未見異常。 陸韌古招了下手,鄒乞悄無聲息上前,拿眼神詢問怎么了。 陸韌古下巴微抬,示意鄒乞看向前方樹杈上掛著的一團綠:“去看看那是個什么東西?” 第5章 5 鄒乞順著陸韌古指的方向看去,就見七八丈外,一棵梧桐樹斜向生長的粗壯樹杈上,郁郁蔥蔥的樹葉遮掩下,掛著一團淡綠色的不明物。 定睛一看,依稀可辨,陛下口中的“東西”,似乎是個人? 看衣裳的顏色,似乎還是個女人? 可這大清早的,如此偏僻的樹林,誰會在這樹上藏著? 難道又是哪個不知死活的安排的刺客,得知陛下會來御花園散步,提前埋伏在此? 剎那間,鄒乞腦中閃過陛下登基這一年來,遭遇的各種刺殺場面。 下毒,暗箭,巫蠱,咒術(shù)…… 所有想得到的,想不到的卑鄙下作的手段,層出不窮。 每日應(yīng)對刺殺,在金狼衛(wèi)這里,已是家常便飯,早已見怪不怪。 可這半藏不藏地躲在樹上,還是頭一次見。 【陛下已然現(xiàn)身,此人尚未發(fā)現(xiàn)。這刺客,莫不是有些蠢?又或是什么新鮮手段?】 【他倒要看看,這些人到底能玩出什么新花樣?!?/br> 【還有,長寧宮似乎又需要整頓了?!?/br> 鄒乞面色發(fā)冷,放輕腳步向前,手下慢慢往外抽刀。 陽光照在冰冷刀身之上,折射出刺目寒光,剎那間破壞了夏日晨曦的溫暖寧靜。 陸韌古上前一步,伸手把鄒乞抽出一半的刀按了回去:“罷了,我自己去?!?/br> 鄒乞緊隨其后,心中疑惑不解。 【以往白日里遇到刺客,陛下眼皮都懶得掀,都是交予金狼衛(wèi)去應(yīng)付,怎的今日竟親自上前查看?】 【夜里每遇刺客都是陛下親自處決,我等只能在一旁干看著,若是白日里陛下也親自動手,那我這個金狼衛(wèi)總指揮使,豈不成了廢物,干脆去喂豬好了?!?/br> 聒噪。 走在前面的陸韌古俊眉微蹙,抬手向后揮了下,示意鄒乞不必跟著。 鄒乞收住腳步,等陸韌古走出三丈遠,這才抬腳跟上。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陸韌古看清了。 樹杈上趴著的,不,應(yīng)該說是纏著的,是個姑娘。 一個身著淡綠色衣衫的小姑娘,手腳并用,牢牢地纏在樹干上,好夢正酣。 盛夏,即使是在清晨,氣溫依舊炎熱。 哪怕有樹蔭遮擋,可那粉黛未施的粉嫩面頰,依然紅撲撲的,宛如涂了胭脂。 一張巴掌大的小臉側(cè)趴在樹干之上,被樹干擠著,面頰微嘟,粉唇微啟,煞是可愛。 陸韌古肯定,此人,并非鄒乞以為的刺客。 身形弱小,毫無功夫。 再說,哪有這般的刺客,他人都走到她面前了,卻依然未曾察覺。 既然不是刺客,能出現(xiàn)在這御花園中,又非宮女穿著,想必就是他的那些臣子硬塞進宮的,他的眾多女人之一。 只是不知是哪家教出的女兒,竟然像個無知稚童一般,如此毫無儀態(tài)的盤在樹上。 寬大綠色裙擺下的兩只小腳勾在一起,兩條胳膊緊緊抱住樹杈,哪怕睡著了,也穩(wěn)穩(wěn)當當。 此情此景,著實讓人,有些一言難盡。 陸韌古沉默片刻,出聲問道:“你是何人,為何在此?” 聲音低沉,帶著些許徹夜未眠的疲憊暗啞。 被吵到了,少女那宛若蝶翅般的濃密睫羽微微顫動幾下,眼睛卻并未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