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之2
在廁所抽掉一根菸,又待了會兒散掉身上的菸味,卓逸霄行至洗手臺前洗手,踱步出了廁所。 他無意回團練室待著,見手機里沒有于禮通知繼續(xù)練習(xí)的來電與訊息,剛才也不曾有人到廁所喊他,索性一路踱到電梯口靠墻擺放的小沙發(fā)前坐下。 十一層樓因著單獨闢與他們五人使用,除了幾人聚在一起的地方,其馀地帶大多是安靜無聲。 卓逸霄背倚著墻,在這股寂靜之中,長吁出一口氣來。 自晨起時縈繞在心的躁意雖未就此散盡,也算和緩了些。 至少沒讓他再想胡亂衝著誰大吼一通發(fā)洩情緒。 正垂眸發(fā)呆,電梯叮的一聲,門緩緩自兩旁退開,將他的目光吸引過去。 才步出電梯,鄭依槿就瞧見坐在外頭的卓逸霄。 卓逸霄的臉色算不得好看,正目光沉沉地盯著她,讓她下意識退后一步,撞上恰好闔上的電梯門。 即使共事三年,她還是很怕卓逸霄。 嚴(yán)格說來,卓逸霄也沒怎么對她說過重話,甚至可以說是團內(nèi)與她接觸最少的人,但她就是感覺得出來,卓逸霄并不怎么喜歡她。 她不清楚理由,也沒想弄清楚,一直以來只是下意識避著他。 為這,兩人從未有過單獨相處的時候,真要算起來,如今算是頭一回。但僅他們兩人時,卓逸霄給她的感覺并不好。 她于是抬腳欲走。 卓逸霄卻沒給她離開的機會,起身幾步來到她面前,將前路堵得嚴(yán)實。 「你來干嘛?今天沒有你的課?!?/br> 他沒把話說明,但話里話外都透著不歡迎的意思。 鄭依槿有一瞬的退縮。 今日進公司本不是她自己的意思,是譚享和鄒恬先后給她打電話,讓她到公司跟其他人一塊練習(xí),說是雖然暫時不回歸,也要照顧到團員彼此間的默契。 而顯然這件事他們沒有轉(zhuǎn)達給其他成員知曉。 垂下眼眸,她小聲開口:「恬姐讓我來跟你們練習(xí)?!?/br> 卓逸霄哼笑了聲。 「我們的曲還配得上你嗎?」 這話不是那么好聽,鄭依槿沒接,微蹙起眉頭,不明白卓逸霄為什么這般找她麻煩。 「不懂?」卓逸霄倒不認(rèn)為鄭依槿裝傻,她沒有看網(wǎng)上消息的習(xí)慣,這是公司上下都清楚的。他索性擺弄了會自己的手機,將之遞給她,「你自己看?!?/br> 鄭依槿抿了下唇,有點抗拒,卻還是順從接過。 卓逸霄讓她看的即是開始帶風(fēng)向的營銷號的貼文,以及下方網(wǎng)民們的各種說法。 好聽話瞧不見幾句,大多都是批評。 其中說得最多的,還是404這座小廟留不住hilda,hilda于是倒貼上kerr。 單就這類說法,鄭依槿還不怎么動搖,難聽是難聽,可難免可笑。 她也不過就是與季知哲合唱了那么一次,外界所知曉的關(guān)于他們的接觸,確確實實只有錄製那天,如何稱得上是倒貼? 偏這說法引起kerr粉絲的強烈不滿,言詞未必有多難聽,可他們欲撇清關(guān)係的態(tài)度令鄭依槿難受。 諸如「我們哥哥不約」、「紅不起來的歌手滾遠點」、「某h女歌手想倒貼也要看配不配」等言論,深深刺痛她的眼。 她比誰都清楚他們的差距,她也知道她配不上那么好的他。 但她正努力著了。 她已經(jīng)努力在追趕他了。 眼見得她面上的血色一點一點退去,唇抿得死緊,卓逸霄心里也不怎么好受。伸手奪回手機,他煩躁的扒拉下頭發(fā),耐著性子問她:「你打算怎么辦?」 鄭依槿垂下眼,「我不知道,公司沒說。」 她本也不清楚這件事情。 想來,鄒恬和譚享先后讓她進公司練習(xí),也是為著這件事,卻不是要她插手解決,而是要避免她無意間看到這些言論。 按說這話答得是合情合理,但卓逸霄這會兒情緒不佳,一聽她又是這看不出起伏的態(tài)度,甚至還有些息事寧人的意思,壓抑著的心火又起。 言詞未及過腦,先脫口而出。 「你能有點用嗎?」 鄭依槿怔在當(dāng)場,難以置信的抬眸看他。 「原本就算人氣上不去,網(wǎng)上也不說我們什么難聽話,現(xiàn)在因為你,整個404被說成紅不起來、主唱待不住跑去倒貼別人。」 「都被人說得這么難聽了,你卻還是一句輕飄飄的你不知道,那你想過你可能拖累我們嗎?你想過我們其他人要怎么辦嗎?」 「你沒想過,是嗎?」 鄭依槿唇色抿得發(fā)白,心里也起了點火氣。 網(wǎng)上說得再多,在她看來不過是污衊與猜測,甚至還有那么一點愚蠢可笑。 即使在親眼看完那些言論,她想著的也不過是喜歡季知哲的那點心情,絲毫沒覺得這可能連累到自己的團員。 她沒有做過的事情,談何拖累? 但顯然卓逸霄不是這么想的。 按捺著火氣,鄭依槿難得沒有退縮,而是選擇直面他,「我說我沒倒貼,你信嗎?」 「我信或不信重要嗎?說得人多了,誰在乎真相是什么?」卓逸霄冷笑了聲,「我們倒是在乎真相,但你愿意站出來說嗎?公司沒說讓你怎么做,你就也沒想過站出來自證清白不是嗎?」 「沒做過的事情你要我證明什么?」 「沒做過是你說沒做過,你覺得誰會相信?kerr的粉絲嗎?」 話說至此,卓逸霄的笑里染上了嘲諷,似乎正告訴著她:他也不信。 鄭依槿沒再說話,只攥緊垂在身側(cè)的手。 她眼眶泛紅,胸膛上下起伏著,盯著卓逸霄時眸中盡是受傷。 共事三年,她不求他要對她多好,也不必怎么喜歡她,作為團員,能夠彼此配合、一同承擔(dān)可能發(fā)生的大小事,就已足夠。 如今這件事,她不奢求他來替她想辦法解決,甚至他大可以什么也不作為。 可最起碼,他應(yīng)該相信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