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這日，輪到悟法他們?nèi)巳ヌ羲L就跟著他們一起去，想順道看看平常大家平常都是去哪里挑水。從寺院側(cè)門走出去后，是一串碎石路，要一直走到山溪邊，有很長一段距離。悟法、悟道、悟生三人，三人的肩上都挑了扁擔，扁擔兩側(cè)掛著兩口水缸。楠風跟在他們屁股后面走，手里的念珠被他搓的咕溜咕溜響。

    quot;那個...楠風師弟啊...quot;雖然還是空的水缸，但也是有點重量的，悟生來這里的時日最短，才三年多而已，光挑著空缸就有些喘。

    quot;你在外頭沒有家人了，那你要剃度拜凈緣師父為師嗎?quot;

    quot;沒有吧。quot;楠風搖搖頭。

    quot;楠風還沒有入我們苦渡宗門，不能稱為師弟吧?quot;悟法走在最前頭，腳步還算輕盈。

    quot;不能嗎?可是我聽凈緣師父都這樣稱呼楠風啊?quot;

    quot;我倒是很推薦楠風可以跟我們一起，入我們苦渡宗的。quot;

    quot;對啊，楠風，苦渡宗是不隨便收弟子的，可是凈緣師父對你這樣好，一定是覺得你跟我們很有緣份，你要拜師入門，他一定會答應。quot;

    quot;你們當初怎么會入門?quot;楠風跳過自己的話題，問三位師兄。

    quot;我?quot;悟生騰出一隻手搔搔下巴：quot;我是因為在學校里念不好書...我家人就想著，讓把我送來這里生活...以后也不用再煩憂升學與找工作的事。quot;

    悟道：quot;我是家里本來窮，有次凈緣師父又下山修行，經(jīng)過我們我家門要跟我們化緣，我父母知道凈緣師父是磯常山上化明寺的師父，就讓我跟著師父走，于是我就一直留在這里修行了。quot;

    悟法：quot;我是因為我父母是這里的信徒的關(guān)係，所以他們希望我可以跟著師父修行。quot;

    三人都是種種不同原因才來這里剃度入門的，其中又屬悟法師兄來這里最久，已經(jīng)將近八年了。山溪位在石徑小路的盡頭，一座小小的瀑布，從山壁傾流而下，他們只消把水缸移到水瀑底下，連扁擔都不必放下，就可接滿整缸水，再沿著原路回去。

    quot;這間寺在這里多久了啊?quot;楠風住在磯常山下，這些年來都沒有聽過化明寺。

    quot;有...好幾百年...了吧?quot;悟生身高最高，只是看著有些瘦，那兩缸裝滿水的水缸把他壓的搖搖晃晃，一說話就上氣不接下氣。

    quot;應該是在新紀元后創(chuàng)建的，確切的年份有點不清楚，不惑大師也沒有提過。quot;悟道回道：quot;如果你有興趣的話，可以跟我們來聽學，你可以看到我們的創(chuàng)門人，焦弼大師，焦仙人。quot;

    quot;焦仙人?quot;

    quot;對，在佛殿有他的佛像，你可以去看看。他是一個斷足缺手的又渾身焦黑的神仙。quot;

    quot;?quot;

    悟法看到楠風狐疑的臉，差點笑出來：quot;真的是長這樣，我當初看到他的佛像也很驚訝。quot;

    quot;你如果...有興趣...呼...就跟我們一起...當入門弟子...吧?quot;悟生氣喘吁吁地說。

    quot;不要。quot;

    悟生：quot;為什么!?quot;

    悟道：quot;別拒絕得那么快嘛!?quot;

    悟法：quot;你是不是不喜歡這邊的生活?quot;

    quot;沒有啊。quot;楠風搖頭：quot;住這邊頗好的。quot;

    quot;那你是不是不想當我們的師弟?quot;悟法的臉皺起來，擺出一副很受傷的樣子。

    quot;不是。quot;

    quot;那是...呼...為什么...?quot;

    quot;我不想剃光頭。quot;楠風用手指甩著念珠，看了看三位師兄亮晶晶的光頭，在太陽下閃著光輝。

    quot;你對光頭是不是有甚么歧見!?quot;

    quot;光頭...光頭又不是甚么...要緊的事。quot;悟法支支吾吾的辯解。

    quot;那是為了剃除我們在塵世的煩惱與牽連，才剃掉的。quot;

    quot;我知道啊。quot;

    quot;別小瞧我們的光頭啊!quot;悟道吶喊著，好像喊給自己的自信聽的：quot;你看看我的光頭，我是不是每次在澡堂，都洗的比你快?quot;

    quot;沒有這種事。quot;

    quot;沒...沒有嗎?quot;悟道氣哼哼的說：quot;那我們來比賽啊?今天晚上的沐浴時間，我們就來比，是光頭的我洗比較快，還是有頭發(fā)的你洗比較快!quot;

    quot;好啊。quot;楠風露出笑容：quot;如果是我贏了，你要怎辦?quot;

    quot;你贏的話，我就每天練拳的時候多打三遍!quot;悟道信誓旦旦：quot;相反的，你輸?shù)脑?，你要怎辦?quot;

    quot;我輸?shù)脑挘揖毴裁刻於嗑毴?。quot;

    quot;嘿!那套化明拳只有入門子弟可以練的!quot;悟道嚷嚷。

    quot;可是昨天凈緣師父跟我說，如果我對拳法有興趣的話，可以跟大家一起練習。quot;楠風從衣襟里掏出一本書：quot;你看，師父還給了我拳法的書。quot;

    quot;等等!quot;悟生走在最后頭，此刻擠了上來，看清楠風手上的書，一臉難以言喻：quot;凈緣師父...也對你太好了吧?quot;

    quot;是嗎?quot;楠風聳聳肩。

    quot;是啊。quot;悟法點頭：quot;這套拳法不是單純?nèi)腴T就可以練，還要經(jīng)過師父審核，覺得你每天的苦行修有了一定的成果，才可以開始練的。凈緣師父居然就這樣給了你拳法的書，這是...quot;

    悟道：quot;我覺得...我的心里出現(xiàn)的忌妒的感覺。quot;

    悟生：quot;我也是...quot;

    悟道：quot;看來今天晚上的打坐，我得把清心經(jīng)多念個一百遍了...quot;

    悟生：quot;那我多念個兩百遍好了。quot;

    quot;啊...都是有緣，一定是師父跟楠風師弟很有緣的關(guān)係，一切都是一個緣字啊。quot;悟法喃喃唸著試圖說服自己。

    回到寺院，楠風就去找凈緣師父了，留下心中出現(xiàn)污根的三位師兄繼續(xù)挑水。凈緣師父平常都在自已的禪房里悟禪或者寫經(jīng)，楠風敲敲房門，里頭師父應了一聲，楠風便把拉門拉開。師父的禪房里有淡淡的檀香，此刻凈緣端正的坐在案桌后頭，聽楠風拉了門進來，便放下手中的筆。

    quot;怎么樣?那三位師兄說了甚么?quot;

    quot;他們說要多唸一百遍清心經(jīng)。quot;

    凈緣笑著搖了搖頭：quot;看來他們的修行還不到家啊。quot;說罷他看了楠風的臉，小心翼翼的開口道：quot;關(guān)于你外公和外婆的事...我會再和幾位師父一起去誦渡經(jīng)，給他們一個善終。quot;

    楠風臉上沒有表情，只微微點了點頭：quot;謝謝師父。quot;凈緣看他才這么小的年紀，卻學會了如何隱藏悲傷，忍不住在心里默念了幾遍造孽，這才開口又問：quot;那你之后有甚么打算嗎?quot;

    quot;我要去一趟鸞田市。quot;楠風把手伸進袖里，摸到那個白色繩編。他把那楓葉用了另一條繩子系在手上，握在手里捏緊。

    quot;你打算怎么過去呢?quot;凈緣才從游客的香油錢箱里拿了一點錢出來，此刻放在小布包里，就等著楠風開口請他幫忙。想不到楠風居然回答：quot;自己走過去吧?quot;

    quot;謝謝師父這幾個禮拜的照顧，可是我得下山了。quot;說罷楠風跪正，給凈緣磕了三個響頭：quot;師父救我這條小命，楠風永遠沒齒難忘。quot;

    凈緣只微微驚訝一下，很快便恢復原樣：quot;那你去了那邊之后又有甚么打算?quot;

    又有甚么打算?老實說楠風還沒有考慮的這么細，他只一心想著，先找到人再說，至于見到面了，之后又要做甚么，楠風還沒有想過。畢竟憑他的狀況，也不可能把安齊帶出育幼院，安齊如果住育幼院里，那他自己要干嘛?也去住育幼院?

    quot;師父覺得，你還是繼續(xù)上學的好。quot;凈緣看楠風低頭思索許久，淡淡說道。

    quot;...上學...?quot;對于上學的記憶，楠風覺得那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quot;是啊，你不是沒有要入門嗎?quot;凈緣笑了笑：quot;那便繼續(xù)唸書吧。你討厭上學嗎?quot;

    楠風搖搖頭。

    quot;你上學需要的學費，師父會給你出，你不要怕。quot;

    quot;可是...我已經(jīng)很久沒去學校了...quot;

    quot;不要擔心，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事情總會有轉(zhuǎn)機的。quot;凈緣把小布包塞到坐墊底下藏好，繼續(xù)說道：quot;你說你要自己走去鸞田市，你覺得你自己走得到嗎?quot;

    楠風抿嘴，陷入苦思。

    quot;這樣吧，我給你在這里打工，算是這里提供你吃住與上學，我也會付你工資，這樣可以嗎?quot;

    quot;打工?quot;楠風有點迷茫。

    quot;對，我有時候需要小幫手，你就負責幫我打打雜，可是我不能無酬勞的要你幫我做事，所以我會給你工資。quot;

    quot;工資...quot;楠風心里默默想著，這方法也許不錯，如果有了錢，就能搭車去找安齊，便允諾了師父：quot;好，我給你打工。quot;

    凈緣滿意的笑了笑：quot;好，那打工就從明天開始吧!quot;

    這天晚上，楠風洗了這輩子最隨便的澡，只丟給悟道一句：quot;比賽沒有規(guī)定要洗乾凈。quot;，就輕松贏了比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