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因為下禮拜一跟二就要段考了，這天一放學，大家留晚自習的留晚自習，衝補習班的衝補習班，回家的也立刻回家，楠風回去的路上，順道繞去了醫(yī)療器材行，買了殺手需要的東西。明明是每天走的路，楠風卻覺得今天的路特別漫長，山路蜿蜿蜒蜒，像飄落在山稜線上的彩帶絲，沒有盡頭，也沒辦法回頭。

    他照慣例去了廚房，撈了一碗白飯，再加一點乾菜，放進飯籃里，連著醫(yī)療器材，一起帶到瀑布去。

    碎石在楠風腳下，被踩的喀拉喀拉作響，楠風試著和以前一樣，走的輕快一些，可是那步伐不管怎么踏，永遠都踏不出之前的樣子。于是他學著師兄吐納，邊走邊調(diào)整自己的呼吸。到了瀑布，爬下懸崖，楠風一邊小心謹慎地爬，又要一邊裝作和之前沒有兩樣的神態(tài)，朝那個殺手的位置走過去。

    殺手還是靠著石頭坐在地上，只是楠風注意到，那個男人不知怎么辦到的，把自己岔出來的骨頭給硬推了回去，現(xiàn)在腿的形狀已經(jīng)正常了，只剩一個大血窟窿在膝蓋旁邊。

    quot;你今天比較晚。quot;男人給楠風一個微笑。

    quot;呃...對，我去買你要的東西了。quot;楠風把手上的塑膠袋遞出去，男人伸手要接，現(xiàn)在兩人之間的距離不到兩米，且兩人都是呈現(xiàn)各伸出一隻手的狀態(tài)。楠風屏氣凝神，腦子飛速思索，要不要趁現(xiàn)在動手，還是等下一個時機，正在猶疑時，對方突然抬起另一隻手，楠風警覺得閃身，就聽得磅一聲，一發(fā)子彈打向剛剛楠風站著的位置。

    楠風迅速踢掉男人手上的槍，對方的臉孔變得很恐怖，里頭好像參雜著驚恐，憤怒，無措，失落，遺憾，悔恨。楠風不敢再猶豫，立刻拋下手中的東西，用力抓向他的脖子，另一手再扳住他的頭，往另一個方向扭，楠風速度很快，力氣很大，直接把他的頭推到底，推到九十度的時候，甚至可以感受到，里面的骨頭錯位斷掉，劈啪的透過接觸的皮膚傳過來。

    楠風一收手，立刻往后跌坐在地上，對方一個萎身，彎倒到地上，沒有動了。楠風盯著不再動的男人，才發(fā)現(xiàn)自己呼吸急促到喘息，全身抖個不停。他掙扎著站起來，走近男人查看他的狀況，對方的臉色變得更恐怖了，他嘴巴微張，眼皮無力的蓋住一半的眼球，臉上的肌rou因為過度用力而僵成奇怪的形狀。楠風此刻已經(jīng)比較鎮(zhèn)定了，他用腳踢踢對方，確認對方不會再起來了，才拿出藏在飯籃子里的刀子，開始割對方的脖子。

    這個過程遠比楠風想像的還要困難得多，他一直止不住的覺得噁心想吐，可是對方說拿人頭去資訊辦公室，拿人頭是很表面的說法，真實上是不是把頭割下來拿過去，楠風除了這樣做，也找不到其他辦法了。割完頭，用布包起來，放進籃子里，接著再去翻他的口袋，摸出了一個皮夾，里面就一千多塊，還有一張?zhí)峥羁?。楠風原本以為會有一張殺手證之類的，這樣看來，所謂的殺手證不是一張卡這樣的東西。

    幸好整個作業(yè)流程都在水邊，楠風把血跡洗乾凈，帶著殺手的人頭，下山搭車去中央首都。

    國立社會建設委員資訊辦公大樓位在首府路上，整條路都是政府的辦公大樓，一棟比一棟還大。楠風站在資訊辦公大樓前，這里看起來跟別處實在沒甚么差別，大片的玻璃帷幕倒映出整個城市的繁華，一樓大門的保全站的直挺挺的，附近沒有甚么民眾，楠風長吁一口氣，踏上短階，走進大門里。

    一樓的接待大廳非常寬敞，挑高三層樓，還吊著一座巨大的水晶吊燈，大廳里左右兩邊都有一些沙發(fā)座位，還有一個小小的咖啡吧檯，真要說的話，比起辦公大樓，這里看起來更像一間飯店。大廳側(cè)邊就是一排辦事柜臺，因為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晚上了，來辦事的人并不多，柜臺后的工作人員就靠在一起聊天。

    楠風走到其中一柜前面，柜臺姊姊立刻站起來，嶄露營業(yè)笑容：quot;請問有甚么需要代辦的事物嗎?quot;

    楠風雖然覺得難以啟齒，但還是小聲地問：quot;這里是殺...殺手部門嗎?quot;

    quot;甚么?quot;柜臺姊姊狐疑得看著楠風。

    楠風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要太像一個瘋子：quot;這里是不是...政府的殺手部門?quot;

    都怪那顆現(xiàn)在躺在他提籃里的人，也不說清楚要怎么打暗號，楠風看著一臉看智障的表情的柜檯jiejie就知道事情可能要遭。姊姊看了看楠風一副小心翼翼又緊張兮兮的樣子，還是拿出自己的專業(yè)：quot;是需要辦理資訊聯(lián)通的業(yè)務嗎?還是資料查證呢?quot;

    楠風回頭看了看門口的警衛(wèi)，趁現(xiàn)在大廳沒有其他民眾，從籃子里拿出一截手指，丟到柜臺桌上，又說了一次：quot;我找你們的殺手部門。quot;

    本來楠風都做好準備了，只要柜臺姊姊一尖叫，立刻就轉(zhuǎn)身逃走，連后續(xù)的逃跑路線他都想好了。結(jié)果柜臺姊姊看到桌上的手指，沒有預想中的崩潰，只是臉色難看的按通了對講機：quot;這里有點狀況，派人出來處理一下。quot;

    不到幾秒的時間，柜臺里的員工專用門立刻走出一位穿著西裝的女士。明明是在室內(nèi)，她卻帶著一副墨鏡。她上上下下打量楠風，此時楠風穿著便服，手里提著一個籃子，她盯著籃子一會兒，再看看桌上的手指，朝楠風點點頭道：quot;跟我來。quot;

    她沒讓楠風走員工專用走道，而是帶著他去搭大廳中央的貴賓電梯，既然是貴賓電梯，那里頭也是很氣派的，絲絨的地毯，金邊的鐵框，搭配高級蛇木的扶手，楠風跟著那個女士進了電梯，四處看了看，發(fā)現(xiàn)電梯里的觸控面板上，每個按鈕圖示都沒有標示樓層數(shù)。女士伸手在面板上點了點，透明的玻璃電梯就帶著他們一路直升，楠風一邊在心里默算，到了七樓，女士一語不發(fā)，帶著楠風穿梭在走廊上。

    走廊的地板也是絲絨地毯，暗色調(diào)的光線和深色的木質(zhì)墻壁，讓楠風幾乎都要覺得這里應該是高級酒店才對。拐了好幾拐，終于在一個門前停下來，女士拿出證件，在門上刷了刷，推開門對楠風說：quot;進去吧。quot;

    楠風走進房間里，這里當然不是旅館房間，沒有沙發(fā)軟床衛(wèi)浴，只有一張桌子跟一張椅子。楠風回頭想問，身后的門就被鎖了起來，門上沒有門把，他稍微推了一下，果然絲紋不動。這時候一個人聲從廣播喇叭傳出來：quot;你在這里等一下。quot;

    過了一陣子，廣播喇叭才又說話：quot;你說你要找政府的殺手部門?quot;

    quot;對。quot;楠風也不知道應該對著哪里回答，只好對著桌子說。

    quot;你是怎么知道的?quot;對方的聲音有隱隱氣急敗壞的感覺。

    quot;我遇到了一個殺手。quot;

    quot;誰?quot;

    quot;我不知道。quot;楠風想了想，直接把那顆人頭拿出籃子：quot;我把他殺了。quot;

    quot;......quot;

    喇叭又安靜了好一陣子，楠風猜測他們應該是一群人在緊急討論現(xiàn)在該怎么辦。

    quot;你想找殺手部門做甚么?quot;那人說話的聲音聽起來更緊張了。

    quot;我想當殺手。quot;

    quot;......quot;

    quot;我殺了人了，我應該可以當殺手了吧?quot;楠風坐到椅子上：quot;而且我殺的還是一個d級殺手。quot;

    quot;......quot;

    這次對方的麥克風忘記關(guān)了，楠風聽到微微有一些人在爭執(zhí)的聲音，只是因為收音不好，聲音斷斷續(xù)續(xù)的。

    quot;我不知道...啊!quot;

    quot;從來沒有遇過這...狀況......而且...問他.....quot;

    quot;...特例......quot;

    quot;...傳出....問題就大了.....quot;

    quot;先問....先問他這個。quot;

    他們討論了許久，楠風有些無聊，于是拿起手機要打發(fā)時間，才發(fā)現(xiàn)這間房間沒有任何訊號。

    接著麥克風說話了：quot;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quot;

    quot;只有我。quot;

    quot;你有跟別人說過嗎?quot;

    quot;沒有。quot;

    quot;你為什么想成為殺手?quot;

    quot;不行嗎?quot;

    quot;......quot;

    麥克風那頭沉默了一陣，才又說道：quot;我們要跟你收那顆頭，你坐在位子上，雙手舉高，不要輕舉妄動。quot;

    楠風照做，小房間的門從外面被打開，走進來兩個男人，也都是一身西裝，一個人舉槍對準楠風，另一個人去拿那顆頭。兩人拿了頭就走，沒有跟楠風說任何話，門關(guān)上后，楠風繼續(xù)坐在椅子上耐心的等，房間里沒有窗戶，楠風看看手機上的時間，都要過午夜了，喇叭都沒有傳出聲音，那群人還沒討論出個結(jié)論。

    在楠風覺得麥克風總該說話的時候，房間的門直接被打開了。一開始帶領(lǐng)楠風的女人，跟另一個沒看過的女人，還有剛剛拿頭了那兩個男人，都走進房間。

    quot;我們的上層決議了，準許你成為殺手。qu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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