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答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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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止靜。 秋澤意識到他們停在半空中,白井彷彿在等待他的回答,不可否認那一瞬間有短暫的悸動,然而理智讓他無法點頭說好,人和妖在一起會遭致不幸,這是他從過往到現(xiàn)在的慘痛經(jīng)驗。 尚未回答,一股強風由下往上吹使秋澤下意識抱緊男人,身邊鋼絲纜繩快速移動,底部傳來巨大機械音,仔細一瞧,某種黑色物體從黑暗中快速靠近。 「是車廂,快飛!」話出口的同時,白井已帶著秋澤飛升,他們上升的速度不及高速電梯,這樣下去他們會先被車廂撞到,之后一路推到頂被電梯車廂壓成rou醬,就算運氣好沒壓成rou餅,里面的狩魔師們也會將他們逼到死路。 在危急的時刻,秋澤只能攀著白井什么也做不了,他抬頭偷瞧白井,白井認真集中精神向上飛,并沒有注意到他的視線,秋澤有種在昏暗的絕境中只依靠這人的錯覺。 吊橋理論──這四個字不合時宜的跳出來,因為害怕掉下去,他抓得比白井抓他更牢,幾乎整個人貼在對方胸前,秋澤甚至能聽見彼此的心跳聲,又快又急,就是不知道是他的還是白井的,也許是他們共同交織出來的樂章。 新奇又陌生的感覺令秋澤不自覺神游,直到白井倏地變成白虎,他的手滑過一身軟毛,察覺自己被地心引力繼續(xù)往下拉,隨后一屁股坐在溫暖的虎驅上。 「抓緊我?!?/br> 眼看車廂就在腳下三尺不到,白井化為虎身踏墻而走,秋澤緊緊抱住他的脖子,他幾乎是掛在白井身上,若是沒有足夠的體力肯定會被甩出去,但看著白井努力對抗地心引力奔跑的模樣,秋澤覺得自己也不能輸。 他應該做點什么。 望著直逼而來的電梯車廂,他看見電梯頂上紅色的停機掣,艱辛的空出一隻手,從口袋里掏出一枚五百元日幣。 「呼呼秋澤,你抓好!」白井感受到秋澤在狂風中飄然欲墜,要是秋澤掉下去他肯定會心疼死的,怎么能讓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追的人就這樣沒了? 「你繼續(xù)跑?!?/br> 「你在說什么?你會掉下去!」 「不會。」 秋澤宛如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雜耍演員,憑藉強大的臂力與腰力讓自己盡可能的黏在白井背上,他瞄準電梯頂上小小的開關,瞇眼一彈,將五百元硬幣射出去。 啪! 電梯車廂緊急剎車,白井趁這個空檔加速,從井道安全門逃出去。推開門最先見到的是階梯,由于怕那群人改走樓梯秋澤選擇往上,才跨出一步便被白井拉住手腕壓在墻上。 「做什么?」秋澤蹙眉,瞪著變成人型換了一套黑色制服的白井。 「我才要問你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剛才跌下去會怎么樣?」 大樓的警鈴已經(jīng)停止,階梯間只有白井壓抑著憤怒的嗓音,秋澤一怔,這是在擔心他? 「如果掉下去我會努力落在電梯上?!?/br> 白井湊近,將頭埋在他頸邊:「答應我,下次別再這么亂來。」 「亂來的是你吧?我第一次看到老虎九十度跑墻?!骨餄刹恢撛趺捶磻?,想推開,但白井的情緒似乎不對勁,他呼吸急促,很用力地抓著自己。 白井沉默半晌,懨懨地說:「我是馬戲團出生,很擅長這些表演,曾經(jīng)有個雜耍員坐在我身上做這項表演,平常他會綁復雜的安全繩在我身上以防萬一,那天他嫌麻煩假裝套著結果出意外,之后,馬戲團的人認為是我故意弄斷安全繩害死他?!?/br> 頓了頓,又說:「后來他們讓狩魔師來殺我,是白井先生救了我,我才會在這里?!?/br> 關于白井的過去,秋澤一直以為他只是隻在山上流浪的小貓,即使真身為白虎,那也不過是在山里的野獸,從沒想過他是馬戲團來的。 在粉塵戰(zhàn)爭之后,某些國家的馬戲團興盛起來,特別是主打妖怪的馬戲團變得很常見,這些馬戲團充滿爭議卻有許多人愿意掏錢支持,光鮮亮麗的表演背后蓄滿血淚,馬戲團里的妖怪被終生奴役,不聽話就挨打、不給吃食之類的虐待時有耳聞,難怪白井上次會說在人類心中妖怪不過是下等公民。 秋澤不敢置身事外,有一段時間他甚至認為妖怪是害獸,因而殺害許多妖魔,是亞瑟在不知不覺間轉換他對妖魔的看法,他們都是擁有思想的單一個體,沒有誰比較低下,沒有誰應該被支配。 他說不出安慰的話,只好伸出沒被抓住的手拍拍白井毛茸茸的后腦,輕輕安撫。 白井感受到他無聲的鼓勵,心中的負面情緒逐漸消彌,而后他抬頭與秋澤對望。 「答應我下次別再做這么危險的事?!?/br> 「???」微妙的曖昧蔓延在心頭,再想到白井先前的告白,秋澤有種兩人關係正在轉變的錯覺。 「答應我?!?/br> 「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們先逃出去再說?!骨餄赏仆扑?,聽見樓下傳來腳步聲,語氣捎上了急迫:「放開?!?/br> 白井勾唇一笑:「那我答應你吧,我不會讓你受傷。」說完便放開他。 他們一路往上走到頂,最上面的樓層十分安靜,地毯是舒適好走的深灰色高級吸音毯,白井拔下幾根頭發(fā)變成剛才的鹿頭頭套,一頂給秋澤戴上。 戴上的鹿頭套沒有異味,甚至無感,只有眼前一層薄薄流動的水霧。 秋澤好奇問:「這什么?」 「變化術的進階版,我用妖氣壟罩在你身上改變你的外貌,別人看到你就像你現(xiàn)在看見我的模樣,不過你不能離我太遠。」 秋澤點點頭后左顧右盼,八十八樓應該有對外的安全逃生門,只要成功找到門或是找到登上頂樓的階梯,他們就能逃走。 然而八十八樓儼如一座大迷宮,廊道上充滿許多門,秋澤和白井一扇扇門推開確認,有會議室、健身房、游泳池以及娛樂用的房間,上鎖的房間被他們一一開啟,他們逛一圈找不到出口,打算回到有落地玻璃窗的游泳池。 「不然我們就從游泳池破窗,我叫他們過來……」白井一頓,瞥向身旁的大門,「有妖氣!」 這道門他們還沒進去確認過,秋澤本來打算用開鎖工具,不料門只是輕輕一推就打開了。 里頭是一個十分陰暗的大會議室,十二個人呈圓弧形坐成一排,站在講臺上報告的人是東云前輩。 所有人齊齊回過頭,秋澤注意到黑暗中那些人的眼散發(fā)著妖異的紅色光彩,他暗道不妙,似乎看見東云前輩不可說的秘密。 「你們是誰!」東云前輩扔掉手中的報告,抽出腰上的刀往他們衝過來,秋澤第一反應是拉著白井逃跑。 他們拔腿奔向游泳池所在的房間,只見對面有一群狩魔師圍過來,在被包抄之前白井手一揮,強大的風壓往人群衝去,有效阻擋敵方步伐與視線,讓他們早一步跑入游泳池。 秋澤率先奔向落地窗,摸索估算著強化玻璃最脆弱的點;白井殿后擋住狩魔師們,短短一瞬間,如風般的白井劃破幾人的衣服與皮膚,那些人直到噴血才察覺自己受傷,這次他不敢得意忘形,因為那群狩魔師緩緩退開排成翼型,東云夏和從中踏了出來。 白井在他身上又聞到一次妖氣,很淡,卻有著熟悉感,他聞過這味道卻想不起是在何時,不過那不重要,重要的是等秋澤的逃跑暗號。 他擺出攻擊架式,眼角馀光悄悄飄向秋澤,秋澤緩緩壓低身姿,背脊拉出美麗的線條,白井立刻別開眼,繼續(xù)看下去他恐怕會無心戰(zhàn)斗。 「我再問一次,你們有什么目的?」東云前輩在攻擊前給予他們最后辯駁的機會,這也是逃生的最佳時機。 回應他的是玻璃的碎裂聲,秋澤一刀刺入強化玻璃,用腳踹開周圍裂點,在他持續(xù)施力下玻璃上蔓延出蜘蛛網(wǎng)狀的裂紋,據(jù)說能夠防妖防打擊的強化玻璃硬生生被開出一個洞。 秋澤見白井跑過來一把抱住他往窗外跳,鋪上黑絨布的六十吋電視機宛如一條會飛的毛毯及時接住他們,雖然有點硬,總算是得救了。 跪在柔軟的毯子上的秋澤剛起身,側過臉卻看見站在落地窗外的東云前輩朝他擲出一把刀,他還未踩穩(wěn)無法做出反擊,倏地,他的視線被白井遮住,耳邊聽聞白井的悶哼。 秋澤扶住仰躺倒下的白井,驚恐地發(fā)現(xiàn)他的左心插了一把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