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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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哈伊爾大義凌然的從槍彈中走出來,押著一個人,那應(yīng)該就是罪犯。 “你押著他還怎么拿槍???”我問道。 米哈伊爾動作迅速,一腳把罪犯踩到腳下,另一只手舉起槍,和西部牛仔一樣酷。 “快走!”我看見后面一群人沖上來,迅速調(diào)頭,我們的車子是貨車,開得搖搖晃晃的,很慢,子彈打在玻璃上,碎片刺進我的臉頰里。 “我們有人質(zhì)!” 從后視鏡里,我看見一個帶著黑色口罩的男人,拿著刀架在一個小孩的脖子上,這個村子里還有村民。 “媽的!”米哈伊爾咒罵一聲,這時警方也趕到了,局面很僵,一個毒梟頭子的命和一個村村民的命交換。 警方拿起了大喇叭,和我小時候在警匪片里看的內(nèi)容一樣,只是換成了俄語。 “你們的人都下來!”那邊開出了條件,我們?nèi)慷枷萝嚒⒍紫?,但不敢放開那個頭子。 我的腳蹲得好麻,雙方對峙著,我們開任何條件對面都不答應(yīng),勢必要我們既放人又保他們的安全。 米哈伊爾擠眉弄眼的,對著我皺鼻子,他的大胡子也跟著動,干嘛?要打噴嚏??? 他無奈地?fù)u著頭,我似乎領(lǐng)會到了他的意圖,只是不確定,也蹲著給他使眼色,他悄悄點了頭,我得行動了。 我的身上有一顆煙霧彈,本來是為了保我逃命的,那些被綁架的村民都在后方,我必須甩得很遠(yuǎn),并叫他們?nèi)级紫?,這不僅需要臂力,還得有嗓門。 全都蹲下……蹲下……我在心里反復(fù)排練,終于,趁對面有一個頭兒在放狠話的時候,我站起來拉環(huán)扔過去,“蹲下!”整套動作行云流水,米哈伊爾把毒梟頭子扔給我,單手舉著槍沖進了煙霧里。 “刺激啊……” 這個毒梟頭子有著驚人的定力,一直冷著臉看著前面,我抓住他的手銬,擺出一副“你死定了”的狠樣。 槍聲持續(xù)了近半個小時,哪里來的這么多子彈? 煙霧散盡,我的表情已不再是震驚和興奮了,土地上鮮血橫流,濺到旁邊的莊稼地上,小孩兒婦女的哭聲迭起,也有男人痛哭流涕…… “run!run!”帶頭的警察叫著撤退,抓了一堆人,全都戴著頭套,我們也有傷員,救護車趕到,我叫著米哈伊爾。 “干嘛!別這么擔(dān)心,小子,我死不了?!彼茯\地在我面前做了一套儀式,可能是感謝上天保佑吧。 雖然我立功了,還是一個小小的司機,我摸著臉上的傷,刺痛,為了不被人說膽小鬼,我忍著痛把玻璃摳出來,血流出來我用紙按住。 一路上都有村民在望著我們行注視禮,這種感覺很奇妙,光榮的事情心中卻是沉重,有個小朋友對我笑了一下,露出他缺了一顆門牙的笑,“謝謝你!” “感覺很光榮吧?”一個警察問我。 “是的。” “但是你永遠(yuǎn)不能像我們一樣,你不是警察?!?/br> “我也這樣認(rèn)為,警察是很神圣的,剛才我還是怕死?!?/br> 他略微得意地笑笑,“你很不錯了?!?/br> 回到那個我稱為“流浪漢聚集地”的院子,馬里克斯和莎雅手牽著手在等我們,見到我們都平安地回來,莎雅高興得要為我們獻舞一曲。 “你居然沒死?” 馬里克斯還是這么刀子嘴。 “還想看你畫18禁油畫?!蔽叶似鹁坪退脖?,他笑得樂吟吟的。 “你有家人嗎?”他問。 “我有,爸爸mama和愛人?!?/br> “他們不希望你來吧?” “不希望,但是也沒辦法不希望。” “接下來你去哪兒?” 我抿了口酒,“跟著大富翁米哈伊爾環(huán)游世界?!?/br> “跟著他可不叫環(huán)游,那叫冒險?!?/br> “我知道。”我抿了口酒,和他握住雙手,“有緣再見!” 我和米哈伊爾一共五個人從俄羅斯出發(fā)的時候,離開家已經(jīng)將近一年了,沒有任何音訊傳回去,我的電話卡換了,原來的也找不見了,社交平臺也登不上去。 說不擔(dān)心是假的,我擔(dān)心我父母的身體情況,擔(dān)心緣緣的精神狀態(tài)…… “你這種優(yōu)柔寡斷的人是做不成大事的?!泵坠翣栍醚酪е?,又在居高臨下地教育我。 “去哪兒?” “冰島?!?/br> “哼……”我突然沒了力氣,坐在原地抽煙,“能不能換個地方?” “你當(dāng)這是大富翁游戲呢,我是特種兵,是有任務(wù)的?!?/br> “killer.” “聰明,但是我只殺壞人。” “我也不會跟著壞人的。” 好吧,一個人去也行,我看見了極光,它像鳳凰的尾巴,怎么拍照都沒有眼睛看的震撼,我好想把這種喜悅分享給緣緣,摸了下手機,驟然神傷。 “都跟你說了,別光顧著旅游,有時間練練你的體力?!泵坠翣柎∥?,“我們還有下一站呢?!?/br> “說謊。”我只能用中文吐槽他,還killer,總共就殺了一只雞,不過跟著他走還是有安全感的,我把剛打印出來的照片遞給他看,“漂亮嗎?” “你要寄回家?” “嗯?!?/br> “寄給誰?” “我女朋友。” “你掛在包上那個?” “脖子上也有?!蔽野盐也弊由系捻楁溦故境鰜恚厦嬗≈皊y”。 “我看看照片。” “好啊。”展示緣緣是一件很驕傲的事情,米哈伊爾也一直說著漂亮。 “你那天不是說你出國的時候和她和平分手了嗎?還口口聲聲叫著女朋友,說不定現(xiàn)在她在誰的床上了。” 我自認(rèn)脾氣很好,垮下來的臉意味著我已經(jīng)生氣了,米哈伊爾以為我在默認(rèn),繼續(xù)說著粗俗的話,“你也算賺了,跟她是初戀,她的第一次都是你的,多好啊,后面那個男人就沒辦法——” 話還沒說完,我的拳頭直擊米哈伊爾的胃,他的臉?biāo)查g白了,吐出一點點白沫,“你干嘛!”他怒不可竭,一個拳頭朝我揮來,我被揍得幾乎離地。 其他人紛紛跑出來,都是圍著米哈伊爾,還有人拿著槍對著我,“你竟然敢襲擊他!” 我疼得說不出來話,搖晃著身子爬起來,米哈伊爾半躺在那兒,盛氣凌人,薄薄的嘴唇吐出“滾”。 真的是連滾帶爬的離開,我身上的錢只夠再飛回俄羅斯了,也許還是刷盤子適合我。 這是一片人工森林,陰森森的,我沒有車也找不到住的地方,一直往山下走,心中沒有害怕,只覺得倒霉。 我聽見有車開上來,想去問一下可不可以搭順風(fēng)車,轉(zhuǎn)念一想,這個時候,誰又會到這兒來呢? 車上下來三四個人,個個穿金戴銀,最重要是,圍住了臉。 我下意識地躲在暗處,那些人拿著槍也很警惕,帶頭的人眼睛旁邊有道疤,我一下回憶起,米哈伊爾給我看過逃犯的照片,沒想到兇手竟然自己先出擊了。 這個時候他們應(yīng)該都睡覺了,只剩下一個人守,我躲在樹后面挨著給他們打電話,信息也發(fā)了無數(shù)個,沒有人回復(fù)我。 “真是要死!”我尾隨著那幾個人,他們的槍看起來很新,很有威力,再瞧瞧我手里這把像玩具槍一樣的手槍,真是小巫見大巫。 按這個形勢下去,我不敢殺這群人,而米哈伊爾他們會在睡夢中死去。 不行!到我們的住所那兒有一個坡,要爬上去,他們必定會用一只手撐著,沒辦法開槍,我找準(zhǔn)了時機,大喊,“襲擊!襲擊!” 我手中的槍也發(fā)出響聲,全部打到地上,有一發(fā)打中了其中一個人的肚皮。 “誰?”又是此起彼伏的槍聲,真是現(xiàn)實版吃雞,我的手槍里沒有子彈了,只好逃命,身后一個人窮追不舍,他的一發(fā)子彈竟能穿透樹干。 完了,我張一塵還沒活到三十歲,就要葬身異國他鄉(xiāng)了…… 又是一記響亮的槍聲,我聽到有人喊我,“張一塵!”這洪亮的嗓音還能有誰,我回頭看,米哈伊爾站在高處,單手持槍,站在遠(yuǎn)處望著我,我的身后是一個正中心臟的逃犯。 “你裝什么逼!給你打多少電話你不接?”我是真的發(fā)火了,此刻我的全、全身都在冒汗,腳底像踩在水里一樣。 “很好,你通過考核了?!泵坠翣柦o我豎大拇指。 “考你奶奶的二大爺!”我的俄語臟話不熟練,只好輸出國粹,另外幾個人過來安撫我的情緒,我感到累和委屈,在極光下哭得和小孩兒一樣。 “想家了……” “那就滾回你的家?!?/br> “我不?!?/br> “那你哭什么?最討厭男人哭了?!?/br> “男人怎么就不能哭了?”我擦干鼻涕,抓住米哈伊爾,“你給我道歉,給我女朋友道歉,以后絕對不可以說她。” 米哈伊爾無語地癟嘴,但還是給我說了句對不起,他補充道,“不要讓她成為你的軟肋,讓她當(dāng)你的鎧甲。” “嗯……”我撫摸著包里的照片,吸了下鼻子要下山。 “你是不是傻子?都說了你通過考核了,今晚你繼續(xù)守吧,把這幾個沒死的人看好?!?/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