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戀指南 第1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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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沒料到洗去了厚厚一層黑灰,露出的竟是那般雪膚花貌,因委屈而泛紅的眼氳著一點兒像雨又像霧的濕意,脆弱得宛如水面之上的月影,只需一縷微風(fēng)就能拂碎。 葉禮搖搖頭,將腦中的雜念盡數(shù)摒棄,冷笑道:“現(xiàn)下,我倒是可以理解祖父為何那般荒唐了?!?/br> 阿??攘丝?,悻悻地說道:“我剛才是不是把人欺負(fù)得太狠了?” 葉禮面無表情地瞥他一眼,轉(zhuǎn)身回了馬棚。不太合體的衣衫薄薄地貼著他的脊背,勾勒出一副極為健碩的軀殼。這軀殼里仿佛藏著一頭猛獸,叫周圍的馬兒發(fā)出不安的嘶鳴。 阿牛撓撓鼻子,不敢再胡亂說話。他知道,主子最忌諱的便是秦家與太上皇之間的齷齪事。秦家的小世子又長成那幅妖冶的樣子,必定會被主子厭惡。 秦青離開了縣衙,卻沒往大街上去,而是躲在一條幽暗的小巷子里。如今世道亂,他知道自己這副模樣很不安全。 他蹲坐在一戶人家的后門臺階上,手里拿著一根小木棍往磚頭縫里扒拉,扒出的土全都刨到自己的鞋面上。 996繞著他走了兩圈,好奇地問:“你在干嘛?” “我快睜不開眼睛了,我得把腳埋在土里才能好起來?!鼻厍嗾J(rèn)真說道。 996:“……”雖然投了個rou體凡胎,但看來還是沒忘了自己曾經(jīng)是一株植物啊。 “別埋了,你現(xiàn)在是人。你會覺得困是因為靈魂太弱了,多多睡覺就沒事了?!?96用爪子拍掉秦青手里的小木棍。 “你要吃了我嗎?”秦青眼眶紅紅地問。 他今年才剛滿十六歲,還是個孩子,小小的臉蛋粉粉嫩嫩,大大的眼睛霧氣朦朧,整個人又干凈又清透,像掛在葉尖上的一顆露珠。 秦青小時候就是這個樣子嗎? 996懷戀地看著他,解釋道:“我都說了,我是神仙派來保護(hù)你的,你上輩子是天上的小仙童,下凡來歷劫的。一年后,縣太爺齊似風(fēng)會派人抄了泰安侯府,你還在外面晃蕩什么,快回家躲起來,避開這一劫!” “什么?泰安侯府會被抄家?”秦青嚇呆了。 “有人告發(fā)你們泰安侯府侵吞了朝廷的賑災(zāi)銀,齊似風(fēng)派兵來抄,果然從你們家地窖里把銀子找出來了。你趕緊回家去地窖里看看吧!”996照著劇本說道。 “不可能,我們家錢多的花不完,哪里會貪墨賑災(zāi)銀!一定是有人陷害我們!”秦青立刻站起來,匆匆往巷子外面走。 他有些相信這只小肥貓了,畢竟能說話的貓又怎么會是凡物呢。 996亦步亦趨地跟著秦青,繼續(xù)說道:“還有,你別喜歡那個葉禮了,他騙你呢。他根本不是逃難的流民,而是當(dāng)朝四皇子,真名叫做李夙夜。他微服到江北城,巡查各地賑災(zāi)情況,看看賑災(zāi)銀有無被貪墨。齊似風(fēng)抄了你家,把案子交給他審理,是他親手簽了定罪書,把你們一家殺的殺,流放的流放。你還當(dāng)他是好人呢!” 996不想再擔(dān)驚受怕了。它要杜絕秦青愛上命運(yùn)之子的可能。 命運(yùn)之子的氣運(yùn)會不會被偷關(guān)它鳥事,主神又沒讓它插手。它保護(hù)好秦青就行了。 疾步行走中的秦青猛然停住。 “他是四皇子?他不叫葉禮?”軟軟的聲音帶上了nongnong的委屈,“那他方才憑什么罵我隱藏身份戲耍他?” 996唾罵道:“就是??!只準(zhǔn)他州官放火,不準(zhǔn)我們百姓點燈!他騙你可以,你騙他就是罪大惡極,呸!什么玩意兒!咱們不要喜歡他了,?。 ?/br> 996連哄帶騙地勸說道。 秦青揉了揉酸澀的眼睛,倔強(qiáng)道:“不要,我要回去找他!他對我這么壞,我偏要讓他喜歡上我。日后待我不理他了,他便會可憐巴巴地找上我,拉著我的袍角,求我施舍給他一點喜歡?!?/br> 秦青轉(zhuǎn)頭朝縣衙的方向走去,腳步一瘸一拐,不知何時竟受了傷。 996:“……他喵的,你怎么變得這么任性??!他是來調(diào)查災(zāi)情的,你們家是重點關(guān)注對象。你還找他干嘛?你躲他都來不及!” “我相信我爹不會干那種事,我們家從來不缺銀子花。他既然是來調(diào)查賑災(zāi)銀的去向的,那我更該把他帶在身邊才是。我要讓他好好看看我們泰安侯府是不是清白的?!?/br> 秦青心里著急,走路的速度卻快不了。鞋子布料太粗糙,把他的腳后跟磨破了。 他堅定地認(rèn)為秦家無罪,那是因為當(dāng)年太上皇曾愛慕他的爺爺,二人同居一室,形影不離,感情甚篤。 為了彰顯自己對秦家太祖的寵愛,太上皇還把鑄幣權(quán)授予秦家。 整個大燕朝,秦家是唯一能鑄私幣的世家,還擁有好幾座銀礦,又哪里會缺錢呢。 秦青一瘸一拐地回到縣衙。 葉禮轉(zhuǎn)過身,滿臉厭煩,“小少爺,你怎么又來了?現(xiàn)在世道繚亂,天災(zāi)不斷,誰還能像你似的整天以戲耍別人為樂?我和阿牛不想陪你玩,你可聽清楚了?” 996:他喵的,這個命運(yùn)之子好拽!果然應(yīng)該讓他以后哭著來求秦青喜歡他! 秦青氣憤地看著葉禮。 不會再喜歡你了!等你喜歡上我,我還要嘲笑你!他默默想著,然后開門見山地說道:“我是泰安侯府的世子,我真名叫做秦青。” 早已調(diào)查到秦青真實身份的葉禮不由微微一愣,顯然是沒想到對方會忽然攤牌。 “半月前,我搭乘馬車從富林鎮(zhèn)外歸家,遇到山匪,是你和阿牛救了我。當(dāng)時我在馬車?yán)?,隔著窗戶縫窺見了你的臉。我很感激你,這才假扮馬夫來了縣衙,與你相交?!?/br> 這就是二人相識的過程,也是暗戀的緣起。 “為什么我會這么做?好笨??!”秦青在心里困惑地說道。 “哪里笨?”996不懂這些情情愛愛。 “這樣的戀慕方式絕無可能獲得葉禮的青睞。葉禮是皇族,從呱呱墜地那刻起,環(huán)繞身邊的就是卑躬屈膝之人。他又怎會心悅?cè)绱吮拔⒌奈夷??這樣不對?!?/br> 996沒吭聲。以前的秦青還未蘇醒,懵懵懂懂的,又哪里知道怎么去攻略一顆心。 一人一貓說話間,葉禮彎下腰拱起手,行了一個大禮:“原來是泰安侯府的世子爺,方才是小的冒犯了,還請世子爺見諒?!?/br> 阿牛也反應(yīng)過來,裝出誠惶誠恐的樣子道歉。 秦青在心里滿意地說道:“這般才對。如今我位尊,他位卑,他合該對我畢恭畢敬、百依百順才是。要讓他銘記并看入眼里,只能比他更高傲?!?/br> 996嗤笑:“他是皇子,你卻比他還拽。等他日后亮明身份,第一個要殺的人就是你。” “你不懂。這里面有很多門道需要拿捏?!?/br> 秦青上前兩步,抓住了葉禮的胳膊:“我要報答你的恩情,你與我回侯府做我的長隨吧。我每月給你一兩銀子。” 葉禮又是一愣,心里陡升厭煩。這小少爺為何屢屢壞他計劃!做了長隨,他怎么在外面走動? 阿牛連忙拒絕,說侯府他們高攀不起。 秦青給出了一個讓葉禮無法拒絕的理由。 “你不是說逃難的路上與meimei失散了嗎?我可以把江北城最好的畫師請來,讓他為你meimei畫一幅肖像,交由商隊、鏢師、官衙,四處傳播張貼。江北城是我們泰安侯府的地界,沒有侯府找不到的人。你隨我回去吧?” 每天都要外出一兩個時辰穿街走巷“尋找meimei”的葉禮,面對這樣的條件還能如何應(yīng)對? 葉禮:“……那便謝謝小侯爺了。阿牛是我兄弟,可否帶上他?” 葉禮心里懊惱得厲害,面上卻絲毫不顯,只是眸色略深了幾分。 從他的瞳孔里,秦青看出了一絲惱怒,于是撇開頭,小小地翹了翹唇角。 哼,讓你不喜歡我!我偏要叫你不高興! “放心吧,我一定會幫你找回meimei。之前你們救了我,我還未向你們道聲謝?!鼻厍嘁蝗骋还盏赝庾?。 葉禮假裝沒發(fā)現(xiàn)他的不良于行,竟也不上前攙扶。他對秦家人有著深切的痛恨。發(fā)現(xiàn)秦青承襲了其祖父的妖嬈長相,且還更加惑人,他對秦青的排斥已非言語能夠表達(dá)。 “小侯爺客氣了?!比~禮忍著厭煩陪行了一段路,恭恭敬敬地說道:“我們二人還要去找工頭辭工,勞煩小侯爺稍等片刻。來日小侯爺若能幫我找回meimei,我愿為小侯爺當(dāng)牛做馬,肝腦涂地?!?/br> meimei是不存在的,所以這句話永遠(yuǎn)不可能兌現(xiàn)。 為秦青當(dāng)牛做馬?葉禮心中冷冷一笑,堅定不移地忖道:秦家的鑄幣權(quán),我定要收回! “你們?nèi)グ?,我在后門等你們?!?/br> 秦青擺擺手,看著二人遠(yuǎn)去,心里暗暗忖道:貪墨賑災(zāi)銀是莫須有之罪,那么其禍源是什么?是鑄幣權(quán)吧?這人是來收回秦家鑄幣權(quán)的。那些罪名是他授意齊似風(fēng)捏造的吧? 不會再喜歡你了,不管看見你的臉會如何叫我心動。秦青捂住悶痛的胸口,忍著眼里的酸楚,默默想到。 一名身材矮小的中年男人快速走進(jìn)縣衙后的罩房里,小聲回稟:“縣太爺,四皇子要走?!?/br> “為何?莫非他知曉我發(fā)現(xiàn)了他的身份?”齊似風(fēng)放下畫筆,滿目憂慮。 “不曾,是泰安侯世子秦青要帶他二人走,說是要報答上次的救命之恩?!?/br> “哼,終于受不住苦,要走了嗎?行,那就放他們?nèi)グ?。朱門酒rou臭,路有凍死骨。侯府過著何等奢靡的生活,四皇子也得親眼看看才好。我知曉他是為鑄幣權(quán)而來,我若是助了他,來日何愁不受重用。對了,思雨在何處?” “小姐在路邊設(shè)棚施粥?!?/br> “哪條路?” “離開縣城去往侯府的必經(jīng)之路?!?/br> “那便好,讓他們?nèi)グ伞!饼R似風(fēng)擺擺手,滿意地笑了。 除了幫助四皇子收回鑄幣權(quán),彰顯自己的能力,他還想把meimei嫁入四皇子府,來年當(dāng)個皇親國戚試試。 葉禮和阿牛很快就從縣衙里出來了。 二人抬起頭看看天色,問道:“小侯爺,我們是留宿一晚再回侯府吧?” 泰安侯府在永安村,離縣城很遠(yuǎn),坐馬車要走上一兩個時辰才到。屆時天都黑了,路上流民眾多,還有山匪埋伏,狼群出沒,怕是危險重重。 “現(xiàn)在就走。我想我爹了。”秦青坐在臺階上捶腿,吩咐道:“你們現(xiàn)在就去租一輛馬車,我要即刻啟程。昨日我把我的隨從都遣走了,他們不知道我今兒個回去?!?/br> 阿牛連忙勸告:“小侯爺,晚上趕路不安全,我們還是留宿吧。明日你給侯府遞個口信,叫那邊派車來接你。” “不要,現(xiàn)在便走。我一刻也不想在這里待了!”秦青連連搖頭,沉重的眼皮一下一下慢慢地眨著,已經(jīng)困得快睡著了。 他想家,想爹,想軟軟的床鋪。 阿牛還想再勸,卻被葉禮拉了拉衣袖。 暗衛(wèi)時刻潛伏在周圍,倒也不怕趕夜路。只是這小世子又蠢又笨還特別任性,著實叫人厭煩。 二人很快就租來一輛馬車。 “去錢莊取些銅板?!鼻厍嗌狭笋R車,蔫蔫地吩咐。 二人也沒廢話,把馬車趕到錢莊,眼睜睜地看著錢莊的伙計把兩尺見方的,沉甸甸的錢箱子搬上了馬車。里面的銅錢少說也有幾千個。 不但要在亂世中趕夜路,還要帶著這么多銅錢,這位小世子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寫啊! “真是蠢得無可救藥!”阿牛拉緊韁繩,附在主子耳邊低語。 馬兒的嘶鳴掩蓋了他的嘲諷。 葉禮斂眉垂目,壓下心中的鄙夷和厭惡。 “去野貨市場轉(zhuǎn)轉(zhuǎn),我要給我爹買點野味回去吃?!鼻厍鄳醒笱蟮穆曇魪能噹飩鱽?。 二人于是趕著馬車去了野貨市場。夜色漸漸昏沉,扛著野味來這里售賣的獵戶大多已經(jīng)離開,只有一些很昂貴的貨物還沒找到出得起錢的買家。 江北城連年遭受天災(zāi),如今正值炎夏時節(jié),先是發(fā)了洪水,后來又逢大旱,百姓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哪里還有閑錢買野味。即使是非常富庶的人家也快要被掏空了。 拉車的馬兒忽然發(fā)出恐慌的嘶鳴,前蹄揚(yáng)起顯露驚懼。 阿牛連忙安撫好馬兒,回頭說道:“世子,路邊有人賣老虎,驚了馬?!?/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