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博士，您看?！彼鹱约旱母觳?。

    喬衍掃過裘之信混雜著怒火與擔(dān)憂的臉，眸色微暗，然后才看向這只纖細的胳膊。

    黑色袖管下露出一截皓腕，雪白手背上隱約浮現(xiàn)淡青色的幾根血管，手指修長圓潤，宛如玉石雕刻地一般。

    “你的手很漂亮。”喬衍夸贊道。

    秦青：“……我不是讓您看這個?！?/br>
    “那你讓我看什么？”喬衍順勢握住這只手，捧在掌心里把玩：“我仔細看看。”

    秦青：“……”

    裘之信的怒火再度瀕臨失控。

    好在秦青迅速抽回手，問道：“您沒發(fā)現(xiàn)我的手一直在抖嗎？”

    喬衍扯過他的手，捧在掌心里摸了摸，頷首道：“還真是。”

    占便宜占得這么光明正大，比起科學(xué)家，他更適合當(dāng)流氓。

    秦青想生氣，卻又頗感無力。

    他縮回手，徐徐開口：“喬博士，我也很怕死，但我絕對相信您的技術(shù)，所以百分百執(zhí)行了您的指令。我用我的生命，測試了您的系統(tǒng)的安全性。這份誠意，您覺得足夠嗎？”

    裘之信壓住火氣，眸色陰鷙地看向喬衍。

    “夠，當(dāng)然夠?！眴萄芩室恍?，伸出手：“秦總，以后我們就是同事了。”

    秦青心弦一松，冷靜自持的面具終于裂開一條縫隙，展露出內(nèi)里的恐懼和蒼白。

    他握住喬衍的手，“歡迎您的加入?！?/br>
    喬衍用指腹摩挲秦青細膩光滑的手背。

    秦青皺了皺眉，想松手，五根指頭卻被對方握得更緊。

    “很期待與你一起工作，秦總?！眴萄芏ǘ戳饲厍嗪靡粫翰怕砷_手，狹長眼眸里閃爍著興味的光芒。

    裘之信走上前，不由分說地握住喬衍的手，語氣森冷：“歡迎喬博士?！?/br>
    兩只大手暗暗較勁，恨不得捏斷彼此指骨，虛假的笑容掛在同樣英俊的兩張臉上，強烈的敵意在眼瞳深處擴散。

    秦青直覺不妙，連忙后退。

    諸位高層看不出兩人氣場不合，還以為他們相處地很融洽，于是紛紛鼓掌，露出歡喜的笑容。

    “先說好，入職智信之后，我只承認秦青是我的搭檔。你們要是換個人來研發(fā)部當(dāng)行政主管，我立刻走人。”喬衍把裘之信的手捏得咯咯作響。

    裘之信也加重力道：“當(dāng)然?；厝ブ笪覀兞⒖贪才徘乜?cè)バ碌膷徫?。?/br>
    兩人三言兩語就敲定了秦青升職加薪的事。

    杜軍等大股東除了訕笑，頷首，附和，完全不敢動歪念頭。

    來之前，誰能想到，這么重要的一個部門，最后竟然會由秦青這個毫無背景的中層小領(lǐng)導(dǎo)來掌管。這人升遷的速度比坐火箭還快！

    你說這不合常理吧?？催^秦青不要命的舉動，領(lǐng)教了他臨危不亂的超強心理素質(zhì)，大家轉(zhuǎn)念一想，竟又覺得合情合理。

    第239章 9rou食動物14

    壓著火氣與喬衍說了幾句場面話，裘之信帶領(lǐng)一眾高層以及幾位候選人，浩浩蕩蕩離開研究所。

    秦青自發(fā)走在最后。

    前面那些人要么是大股東，要么是高層，要么是背景深厚的中層，他這種三無人員自然是格格不入的。

    杜成雙也慢慢落到最后，小聲與秦青攀談。他預(yù)感到，這人爬升的速度可能會很快。要不了幾年，裘總身邊最近的位置絕對有秦青一個。

    “你們來的真快?！弊咴谇懊娴囊晃缓蜻x人忽然回頭，臉上帶著譏諷的笑容。

    “尤其是你，秦青。你消息真靈通?！蹦侨撕鋈粶惤÷暥Z：“枕頭風(fēng)是不是很好吹？名單上本來沒有你，是裘總私自把你加上去的吧？你說，你算個什么東西？”

    秦青嘴角含笑，眸色卻迅速變冷。

    那人雖然壓低了聲音，走在前面的幾位候選人還是能聽見。再前面一點的裘之信等高層卻什么都不知道。

    幾聲短促的低笑陸續(xù)響起，帶著濃烈的嘲諷意味。幾位候選人回頭睨視秦青，表情輕蔑，目露鄙夷。

    秦青尚未反擊，杜成雙倒是先開口了：“李俊，剛才開車的人如果換成你，你敢往上撞嗎？你敢，你再來挑釁。你不敢，你他媽就給我閉嘴！”

    李俊立刻說道，“我當(dāng)然敢，只可惜我來晚一步?！?/br>
    “我也敢?！?/br>
    “杜成雙，你用用腦子，喬博士肯定不會拿人命開玩笑。他讓你加速，你加就是了。喬博士肯定能確保你的安全。”

    “杜成雙，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是個慫貨？”

    幾位候選人紛紛出言嘲諷。

    杜成雙氣得半死，指著這群人罵道：“你們還真敢說啊！你們以為秦青能做到的事，你們動動嘴皮子就行了？把你們綁到鐵軌上，等著火車來碾，我保管你們屎尿拉一褲襠！”

    罵完覺得不過癮，杜成雙推搡李俊，“走，我?guī)銈內(nèi)フ覇滩┦浚屇銈円搀w驗體驗撞車的快感！我他媽倒要看看，究竟誰是慫貨！”

    李俊也沒猶豫，果真往回走，幾個候選人站在原地看熱鬧，眼角余光瞥著秦青，嘴角含著蔑笑。

    一群人的sao動終于引起了前方裘之信等人的注意。

    “杜成雙，你在鬧什么？”杜軍沒好氣地問。

    兒子輸?shù)眠@么難看，他面子上有些掛不住。

    杜成雙立刻把前因后果說了一遍。他可以輸給秦青，卻不能忍受這些人的冷嘲熱諷。

    裘之信黑著臉，眼里冷氣翻涌。杜成雙的話又勾起了心中的后怕，令他余怒難消。

    “這里是喬博士的研究所，不是你們的賽車場。”他斥責(zé)道。

    站在一旁的秦青忽然輕笑一聲，徐徐開口：“說句不中聽的話，各位不要往心里去。撇開人脈、資歷和背景不談，其實你們的水平也就那樣。跟我競爭，你們還不夠格。”

    “秦青，你太狂了！”李俊怒火中燒。

    其余候選人發(fā)出輕蔑地嗤笑。

    秦青搖搖頭，語氣十分平靜，“你們連喬博士的目的都沒看懂，以后怎么跟他搭檔？”

    李俊愣住了。

    比杜成雙背景更深的一位候選人似笑非笑地說道：“秦總，主管還沒當(dāng)上你就飄了。人事命令沒下來之前，結(jié)果會變的?！?/br>
    “飄的不是我，是你們?！鼻厍喹h(huán)視這些人，徐徐開口：“你們知道喬博士真正想要測試的是什么嗎？”

    幾位候選人眼眸閃爍。

    “誰能看出喬博士的意圖，我的位置就讓給誰坐?！鼻厍嚯p手插兜，往前走了幾步，站在廊檐外。

    陽光照射著他平靜倨傲的臉。

    “裘總，你做個見證。只要他們能看懂喬博士的心思，我退位讓賢?！鼻厍喑弥牌橙ヒ谎?，沒有半分故作姿態(tài)，眼里全是傲然。

    “秦青，這是你拿命換來的職位！”裘之信頭疼欲裂，心煩意亂。

    他以為自己的小情人脆弱又乖巧，沒想到骨子里卻是一匹狼。

    “競爭就是這樣。機會不能只給到我和杜總，大家都來試一試，否則沒人會服氣，對吧？”秦青看向李俊，面露譏諷。

    “喬博士，我們的話您都聽見了吧？您來當(dāng)一下面試官？”秦青舉起手，向后一揮。

    喬衍cao控著一臺玩具小汽車慢慢走過來，身后跟著一群研究員。

    小汽車直沖秦青而去，繞著他筆直修長的腿不停轉(zhuǎn)圈，發(fā)出嘟嘟嘟的喇叭聲。街上的流氓遇到漂亮小妞也是這么干的，口哨會吹一路。

    秦青有些生氣，又有些想笑，表情略顯僵硬。

    裘之信插在褲兜里的拳頭已經(jīng)硬了。

    “既然秦總開口了，這個要求我當(dāng)然滿足?！眴萄艽诡^把玩遙控器，語氣吊兒郎當(dāng)：“各位，你們說說看，我今天做這場測試的主要目的是什么。”

    李俊等人互相看看，心里不由暗喜。

    他們幾個月之前就已經(jīng)知道公司要成立新部門。無人駕駛汽車的發(fā)展前景，最新動向，科技專利，他們都詳細了解過，自認不會答不出這道題。

    “您現(xiàn)在測試的這款系統(tǒng)，嚴(yán)格意義上來說還不算真正的無人駕駛系統(tǒng)。您想要解決的應(yīng)該是駕駛員和智能系統(tǒng)在危機處理中的權(quán)重問題。”

    “發(fā)生危機時，是人腦更可靠還是智腦更可靠，您大概想找出這個答案?！?/br>
    “您采取的研發(fā)路線是循序漸進的，讓智能系統(tǒng)逐步升級，從而替代駕駛員，這個過程會很漫長。還有一種研發(fā)路線是跳躍式的，直接讓駕駛員消失，做出完全成熟的系統(tǒng)。兩條研發(fā)路線，到底哪一條更安全可靠，這應(yīng)該是您最顧慮的問題。您要驗證的也是這個?！?/br>
    “國際上對兩條研發(fā)路線的爭論聲很大。如果技術(shù)不完全成熟，其實半無人駕駛系統(tǒng)更容易導(dǎo)致交通事故?！?/br>
    幾個候選人各抒己見，言之有物。

    幾位高層頻頻點頭，面露欣慰。

    杜成雙也在思考這個問題，得出的結(jié)論跟這些人差不多。

    是讓智能系統(tǒng)逐步升級，直至達成完美，還是一開始就奔著研發(fā)成熟的智能系統(tǒng)而去，在汽車制造業(yè)這是一個大問題。

    沒有哪個車企能夠承擔(dān)試錯成本。一旦無人駕駛系統(tǒng)不夠完美，bug頻出，只會造成一個又一個車禍，其代價是一條又一條生命。

    一個人命官司就能讓一家車企商譽掃地，關(guān)門大吉，更何況是大規(guī)模的車禍慘案。

    喬博士首先想測的，一定會是系統(tǒng)的安全性和可靠性，以及逐步升級系統(tǒng)的可行性。

    所有人作答完畢，看向喬衍。

    秦青勾起唇角，譏諷地笑了笑。那輛玩具小汽車輕輕撞了撞他的鞋尖，然后慢慢倒車停穩(wěn)，乖乖待在他腳邊。

    擺弄遙控器的喬衍抬起頭，瞇眼掃過幾位候選人。

    眾人微笑頷首，目露期待。私心里，他們都認為自己的才智遠勝秦青，卻連爭取一下的機會都沒有。今天這個結(jié)果，誰都無法接受。

    喬衍譏諷的目光漫不經(jīng)心地掃過所有人，問道：“各位，你們競聘的是什么崗位？”

    “研發(fā)部主管。”李俊答道。

    “你們管的是行政還是技術(shù)？”喬衍繼續(xù)問。

    “當(dāng)然是行政。喬博士您才是技術(shù)主管。”

    “哦，我還以為你們才是技術(shù)主管，一個個滿腦子都是技術(shù)，看上去好像比我還專業(yè)?！眴萄茉捓锏闹S刺意味，每一個人都能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