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太陽不錯(cuò)，加上沒風(fēng)，秦清曼抱著木柴走了會反而沒那么冷，轉(zhuǎn)身又去了二叔家。

    就這樣，她一趟又一趟地運(yùn)送著木柴。

    第三次抱回木柴時(shí)，楚楚已經(jīng)把火升了起來，火爐因?yàn)橛辛四静袢紵堇锏臍鉁厮查g升溫，一碗冒著熱氣的水被楚楚捧到了秦清曼身前。

    “姐，喝水?！毙『⒂贸绨莸难凵窳辆ЬУ乜粗厍迓?。

    “好。”手凍得麻木的秦清曼小心接過熱水喝了一口，暖意從口腔滑過咽喉，進(jìn)入早就只剩胃液的胃部，秦清曼整個(gè)身子因?yàn)檫@口熱水暖和起來。

    “你等我再抱些木柴回來咱們就做吃的?！?/br>
    秦清曼看著乖巧的小孩眼里閃過一絲笑意。

    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也許這個(gè)小孩就是她書穿最大的收獲。

    “嗯?！?/br>
    楚楚對著秦清曼重重點(diǎn)頭，他再也不會說家里沒有吃的這種話，從秦清曼能從二叔家抱來木柴他就相信他們今天一定能吃上熱騰騰的食物。

    秦清曼又去二叔家跑了幾趟，抱了能燒一個(gè)星期的木柴后才拍了拍身上沾到的木屑，從空空如也的米缸里翻出一個(gè)布袋再次去了二叔家。

    還沒進(jìn)門，一道驚天動地的聲音就在秦磊的院子里響起。

    “哪個(gè)天殺的敢偷老娘的柴，滾出來，老娘活劈了你?！?/br>
    朱紅霞這道嗓音實(shí)在是又尖又厲，不僅打破了靠山屯的寧靜，也引起了村民的八卦心，住得近的立刻就把雙手揣在衣袖里縮著肩膀興沖沖出了家門。

    看到站在秦磊院門前的秦清曼，好多人才驚覺好久沒見到這姑娘了。

    一段時(shí)日沒見，秦清曼的臉色好似更白了一些。

    身子也瘦得更單薄。

    “是你偷了我家的柴？”朱紅霞也看到了院門外的秦清曼，聯(lián)想到之前家門被敲響的事，她的臉色立刻難看無比，嘴里的話也更加的不好聽，“丫頭，你學(xué)什么不好，為什么學(xué)偷東西?！?/br>
    秦清曼眼里閃過冷意，身子站得筆挺，“二嬸，我敲過你家門，只是沒人理我。”

    “沒人理就可以偷？”朱紅霞得理不饒，看向秦清曼的目光就像是在冒火。

    “二嬸，當(dāng)初你們家不就是這么借走我家木柴的？我記得等我回家，我家半垛的木柴早就進(jìn)了你家門，你們當(dāng)初能不告而借，我今天為什么不能不告而取，你家本來就欠著我家那么多木柴?！?/br>
    秦清曼有理有據(jù)地反駁著。

    聽到秦清曼的話，不僅是朱紅霞被噎住了，就連圍觀的群眾也詫異無比。

    這還是他們認(rèn)識的秦清曼嗎？

    記憶中的秦清曼臉皮非常薄，見人臉就紅，就連說話都是垂著頭不敢看人，但今天的秦清曼可不這樣了。

    對方不僅抬起了頭，一張漂亮的臉蛋也這么入了所有人的眼簾。

    看著這張臉，所有人才驚覺秦清曼好漂亮。

    作者有話說：

    開文了~，喜歡的朋友們請收藏收藏，讓我們再次陪伴幾個(gè)月，么么噠，愛你們~

    第2章

    今天的秦清曼不僅敢抬起頭看人，還敢對潑辣的朱紅霞說道：“二嬸，我家沒柴火了，麻煩你把我家的柴火還了，再不還，我家就要冷死人了?！?/br>
    原本朱紅霞是想接著施展拖字訣，又或者用話語擠兌面皮薄的秦清曼，但隨著秦清曼這清晰的話語出口，她完全找不到反駁點(diǎn)。

    圍觀群眾看向秦清曼的目光更加的不一樣。

    “對了，二嬸，我記得你家還借了我家一百斤面粉，看在我跟楚楚快餓死的份上，你就行行好，把糧食與跟柴火一并還了吧?！鼻厍迓f話間把手里提著的布袋子抖了抖。

    她既然穿來了，就不可能再過原主之前的窩囊日子。

    “我家什么時(shí)候借了你家的面粉，你別瞎說！”原本朱紅霞還在腦子里想著怎么把秦清曼抱走的木柴要回來，結(jié)果就聽到了讓自己還糧食。

    這年頭家家都沒多少余糧，有借無還的糧食怎么可能還！

    秦清曼早就知道朱紅霞要賴賬，從懷里掏出一張紙揚(yáng)了揚(yáng)，說道：“二嬸，當(dāng)初你借我家糧的時(shí)候可是打了借條的，白紙黑字，可不是我說瞎話。”

    “不可能，當(dāng)初我拉糧食的時(shí)候根本就沒打什么借條！”

    朱紅霞義正言辭地辯駁著。

    因?yàn)檎业搅宿q駁點(diǎn)，這句話她說得特別大聲，反正在場的所有人都聽見了。

    面對此地?zé)o銀三百兩的自招，圍觀群眾看向朱紅霞的目光就像是在看傻子。

    秦清曼等的就是這一刻，面對朱紅霞的不打自招，她把視線轉(zhuǎn)向一旁，神情恭敬道：“書記，我父母都不在了，也沒個(gè)長輩給我做主，今天我就斗膽請您給主持個(gè)公道，督促我二嬸還我家的糧食與木柴。”

    聽到秦清曼的話，朱紅霞與村民們的目光轉(zhuǎn)了過去。

    然后大家就看到了靠山屯的大隊(duì)書記鄭安國。

    鄭安國可不是簡單的人物，對方是退伍軍人，年輕時(shí)不僅參加了抗=日戰(zhàn)爭，還在全國解放期間做出重大貢獻(xiàn)，一直都是村里眾人敬畏的人物。

    面對一臉威嚴(yán)的鄭安國，不管是朱紅霞還是村民們都挺心虛的，主要是鄭安國的權(quán)力非常大，在靠山屯幾乎是一言堂，但鄭安國這人又非常正直，就算在這種特殊年代他們村也沒什么過分的奇葩事。

    “書……書記?！?/br>
    心虛到極致的朱紅霞根本就不敢看鄭安國的眼睛。

    “秦磊家的，你們借了秦清曼家多少糧食？”五十多歲的鄭安國身體非常好，每天早起都會在屯里溜達(dá)一圈，遇到哪家鬧事肯定要管，今天朱紅霞這是撞到刀刃上了。

    “五……五十斤。”朱紅霞的聲音非常小。

    “大聲點(diǎn)，到底欠了多少?！编嵃矅膮柡锹暡豢蜌獾仨懫?，他又不是剛剛才到，之前朱紅霞跟秦清曼的對話他可都聽清楚了，聽清楚也就明白前因后果。

    這輩子他最討厭被人欺騙。

    鄭安國這聲厲呵非常大聲，頓時(shí)把朱紅霞嚇得渾身顫抖，滿臉通紅的她再也不敢心存僥幸，老實(shí)交代道：“借……借了一百斤?！?/br>
    見朱紅霞老實(shí)下來，鄭安國才滿意，命令道：“去取糧食還糧?！?/br>
    “書……書記，我家真沒什么糧食，真要還了一百斤糧我家這個(gè)冬天可真過不下去了，會餓死人的。”朱紅霞鼓起勇氣向鄭安國求情。

    秦清曼好不容易等到能做主的人，怎么可能讓朱紅霞糊弄過去。

    伸出被凍得通紅的手，她一抹眼角不存在的淚水，聲音帶上了顫音，“二嬸，你家今天要是不還糧，我跟楚楚可就真餓死了，我家一點(diǎn)糧都沒有，不信大家可以去我家看，我敢對天發(fā)誓，家里還剩一顆糧，我就不得好死。”

    面對發(fā)毒誓的秦清曼，不管是鄭安國還是村民頓時(shí)為對方的變化找到了理由。

    兔子急了還咬人，更何況是面對生死。

    朱紅霞原本還有滿腹的借口，但被秦清曼這一打岔，不僅沒人同情她，更因她平時(shí)在村里的潑辣行為敗光了眾人最后一點(diǎn)耐心。

    “紅霞嫂子，你就行行好，做個(gè)人吧，你家再困難能有清曼家困難？”

    “就是，紅霞嬸子，你家不僅男人還在，還有好幾個(gè)兒子，哪個(gè)不是壯勞力，你家要哭窮，我們靠山屯就沒人過得下日子了?！?/br>
    “俗話說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朱紅霞，你看看清曼，就那單薄的身子，你忍心不還糧食嗎，她可是你們老秦家的種，你就算真不憐惜孩子也得看看她父母在世時(shí)對你們這些兄弟妯娌不薄的份上有點(diǎn)良心，做人別太過分?！?/br>
    大冬天的，看著楚楚可憐的秦清曼，終于有村民幫著說了話。

    被眾人指責(zé)，朱紅霞一口氣哽在胸口難受無比。

    這些人說得輕巧，簡直就是慷他人之慨，又不是拿他們家的糧食還，上下兩片嘴一動就讓自家還糧食，怎么還，大冬天的，地里早就被大雪掩蓋，山上也沒什么獵物，誰家不捂緊了到手的糧食！

    面對朱紅霞冒火的目光，秦清曼知道該加把火了。

    不就是博同情，扮柔弱嗎？她會。

    “二嬸，我餓，昨天晚上我家就斷糧了?！本驮诖蠹叶嫉戎嵃矅@個(gè)大隊(duì)書記決斷時(shí)，一道顫巍巍的聲音突然從人群外響起。

    所有人循聲看去，看到了裹著被子的矮小楚楚。

    一床不厚的被子緊緊裹在小孩的身上，但也沒遮擋住楚楚那干瘦蠟黃的臉龐。

    看著營養(yǎng)不良的楚楚，眾人忍不住在心中罵了朱紅霞一句畜=生。

    “楚楚?！?/br>
    秦清曼趕緊過去抱住意外出現(xiàn)的小孩，抱住小孩與被子的同時(shí)她終于感覺到了一絲溫暖。

    與二嬸對峙的這么會功夫，她已經(jīng)冷到全身顫抖，要不是活下去的動力支持著她，她早就站不住了。

    太冷了，東北的冬天實(shí)在是太冷。

    “jiejie，我餓?！背浅Ｓ醒哿诺厣裰ァ?/br>
    看著楚楚可憐的姐弟倆，鄭安國震怒了，他沒想到在自己的管轄下還能出現(xiàn)這樣的不平事，威嚴(yán)的目光頓時(shí)注視著朱紅霞。

    “秦磊家的，借了清曼家什么就趕緊還，我就不信一百斤糧真能把你家的人餓死?！?/br>
    面對震怒的大隊(duì)書記，朱紅霞可不敢反抗。

    “書記，你別生氣，還，我們家馬上就還?！?/br>
    就在此時(shí)，秦磊家的大門打了開來，秦磊帶著三個(gè)孩子出現(xiàn)。

    “彩云，你帶建軍去稱糧食。”秦磊一直在家里聽著外面的動靜，知道有了鄭安國給秦清曼做主，他們借的東西還真沒法賴賬，干脆大方同意還。

    十八歲的秦彩云看了秦清曼一眼，又看了朱紅霞一眼，才帶著最小的弟弟回了屋。

    “二叔，木柴也還了吧，今天我跟楚楚是被凍醒的，家里實(shí)在是沒木柴了。”秦清曼知道既然得罪了人那就干脆得罪到底。

    “好?！鼻乩诼冻鎏搨蔚男θ?。

    鄭安國很滿意秦磊的識時(shí)務(wù)，指揮起現(xiàn)場的眾人，“咱們靠山屯都是鄉(xiāng)親，鄉(xiāng)親就該團(tuán)結(jié)互助，大家也別光顧著看熱鬧，快來幫清曼把木柴抱回秦家，這冬天沒柴燒，那是真要出人命的。”

    “書記這話非常在理，大家都幫把手?！?/br>
    村民們看了熱鬧，又想起秦清曼父母在世時(shí)的好，立刻在書記的指揮下行動起來。

    人多事就辦得快，十幾分鐘后，朱紅霞家的柴垛就少了三分之一。

    看著如同螞蟻搬家的村民們，朱紅霞嘗到了口腔里的鐵銹味。

    氣憤中，她把后槽牙咬出了血。

    就在她心中怒火翻騰時(shí)，眼尖地看到了不遠(yuǎn)處閃過的一道身影。

    嘴巴快過理智。

    “鄭書記，當(dāng)初借清曼家物資的也不止我一家，清曼小姑跟三弟、四弟家也都借了，清曼家既然那么難，我家還了，他們幾家也該還了吧?！?/br>
    朱紅霞算計(jì)得很清，憑啥就他們家吃虧，得好處的時(shí)候大家一起得，吃虧的時(shí)候當(dāng)然也要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