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做妾 第5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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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罷,又允諾道:“我如今尚是山西巡撫,待祭祖完畢后回返山西,府衙之內(nèi)由得你布置。屆時你想買什么便買什么,想用哪頂帳子便用哪頂?!?/br> 沈瀾心知他這是打一棒子給個甜棗。可她實在提不起勁兒,只被他摟在懷中,不說話。 屋外是一鉤明月,半簾西風(fēng)。屋內(nèi)是燭火可親,三兩閑話。 裴慎抱著她,于她耳畔閑談。他嗓音低沉,擁著她娓娓道來之時,透著幾分繾綣朦朧。 那些歡欣的、快活的,值得期待的未來光景,被裴慎三言兩語勾勒而出。聽得沈瀾微微發(fā)怔。 “你不是愛聽曲兒嗎?山坡羊、愛數(shù)落,便出自宣大,屆時你可喚人進(jìn)府唱給你聽?!?/br> “世人皆知五岳,實則尚有五鎮(zhèn)。山西霍州的霍山之神便是官封的五鎮(zhèn)之一。祭祀之時,四面八方的民眾俱要趕來,極是熱鬧。” “可還記得之前說過的明應(yīng)王廟會嗎?我得了閑便帶你去看,還可嘗嘗山西的天花菜,襄陵酒……” 作者有話說: 1. 裴慎說得關(guān)于揚州瘦馬自安卑賤,曲侍主母這一段出自于《萬歷野獲編》,原文為:且教以自安卑賤,曲事主母,以故大家妒婦,亦有嚴(yán)于他方寬于揚產(chǎn)者,士人益安之。 大概意思就是從小教瘦馬們自安卑賤,曲事主母,所以正妻即便是妒婦,也對別的妾室嚴(yán)格,但寬宥揚州瘦馬們。沒了妻妾相爭的苦惱,納妾的士人們也越發(fā)安心。 2. 明代官方冊封的山神,除了五岳,還有五鎮(zhèn)。 3. 山坡羊、愛數(shù)落的曲調(diào)傳自宣化、大同、遼東 4.天花菜、襄陵酒都是山西的。 第56章 沈瀾只安安靜靜聽著裴慎描摹未來。在這樣的安靜里, 她漸漸滋生出一種絕望來。如果未來要做一輩子妾室, 這與死何異? 活下來的是沁芳,死掉的是沈瀾。 死?這個念頭一出來, 沈瀾像是觸電一般被驚醒。她愛惜旁人的生命, 也愛惜自己的生命。 想到這里,沈瀾又漸漸生出一點勇氣來。人活著,就有希望。 她渾渾噩噩, 迷迷糊糊思索了一宿??伤紒硐肴? 都只有一個辦法——磨下去。 沈瀾的骨子里就有韌勁兒, 她可以花一年的時間去蒙蔽劉mama,可以花三年為自己銷去賣身契。 如今不過是再加上數(shù)年光景罷了, 一年不夠就兩年,兩年不夠就三年。天長日久的耗下去, 待裴慎放松看管或者對她失去興趣, 總能找到脫身的機(jī)會。 如果按照裴慎所言,他們一輩子都綁在一起。換而言之, 她有一輩子的時光來麻痹裴慎,直到自由的那一日。 心思既定,沈瀾又思索了一會兒明日該如何對付裴慎,要不要給他點甜頭,終究挨不住病中精神不好,渾渾噩噩睡去。 第二日一大早,她迷迷糊糊的被抱上了馬車,到了姑蘇驛,又改坐官船。 待沈瀾醒來, 已是中午。 見她醒了, 裴慎放下手中書卷, 只吩咐船上丫鬟將藥送上來。 沈瀾蹙著眉,端起碗一飲而盡,又拈了顆剔紅盤上的龍眼去苦味。 “這龍眼哪兒來的?”沈瀾蔫蔫道。 裴慎只盯著她的手,見她素白玉指上,拈著一顆雪色清透、汁水豐沛的龍眼。那龍眼輾轉(zhuǎn)于她貝齒間,慢慢沒入朱唇中。 “潮州送來的。”當(dāng)?shù)刂撬?。語罷,裴慎笑道:“你且給我也剝一個?!?/br> 沈瀾莫名其妙,才懶得給他剝,只淡淡道:“我餓了?!?/br> 裴慎討了個沒趣,一時氣悶,便擺擺手,吩咐丫鬟上了碗鮮滾魚片粥。 “嘗嘗,香秔米文火慢燉,再將興化軍子魚快刀片好,生滾下鍋,加幾粒雪花鹽,幾滴香麻油。正宜病后滋補(bǔ)開胃。” 沈瀾接過勺子,只隨意舀了舀,略吃了幾口便放下了。 見她人懨懨的,裴慎蹙眉道:“不合胃口?” 沈瀾搖搖頭:“藥都吃飽了,況且我困倦得很?!?/br> 她撐船逃亡之時吹了大半個時辰的冷風(fēng),回來后遭逢折辱,著涼加上心情激蕩,驟然病倒。如今燒雖退去,可病去如抽絲。人還是極倦怠,面色也略白。 “待到了南京,便再去尋幾個好大夫來。”裴慎道:“你吃不下飯,這可不行。” 沈瀾搖搖頭,只百無聊賴地?fù)芘缮祝骸拔蚁氤鋈プ咦?。?/br> 裴慎搖頭:“船頭風(fēng)大,你病情未愈,哪里好吹風(fēng)?!?/br> 沈瀾垂下眼簾,輕聲道:“我不想去南京。” 裴慎一時氣悶,笑罵她:“又耍小性兒!” “我若進(jìn)了城,你老家族人的女眷必定要來拜見我。她們見我是個妾,卻偏偏礙于你的權(quán)勢還要捧著我,心里自然不高興,面上必定帶出來幾分。保不齊還有沒眼色的說怪話寒磣我。我可不去!” 沈瀾不愿意跟裴慎的家人有牽扯。也不喜歡接受旁人表面諂媚,實則鄙夷的目光。 最重要的是,支開裴慎,她或許還能有逃跑的機(jī)會。 她因病臉色蒼白,愁眉微蹙,似西子捧心,好不可憐。裴慎見了只覺別有一番風(fēng)情,一時心頭發(fā)癢,只去拉她的手。 那手掌白皙瑩潤,手指剝?nèi)舸菏[,只是微有些涼意,好似冷玉雕的。裴慎摩挲了幾下,心里意動,只嘆息她的病怎么還不好。半晌,這才說道:“都是知書達(dá)禮的大家婦,必定不會這般沒眼色?!?/br> 沈瀾只冷笑道:“她們都是大家閨秀,知書達(dá)禮,唯我一個是瘦馬,刁蠻任性。” 裴慎愕然:“我何時這么說?” 沈瀾只一把將手抽出來,冷言冷語:“你雖非直言,可你話里話外,就是這個意思?!?/br> 被她三番兩次相激,又疑心她是不是想支開自己逃跑,裴慎難免不悅,只語帶警告道:“你聽話些?!?/br> 沈瀾反問他:“我還不夠聽話嗎?” 裴慎被她氣得發(fā)笑:“你若算聽話,這天底下便沒有不聽話的女子了?!?/br> 沈瀾瞥他一眼:“你昨晚是怎么與我說的?” 裴慎一怔,只聽沈瀾一字一頓重復(fù)道:“你想置辦什么便置辦什么。想去哪里,得了閑我都帶你去?!闭Z罷,只問他:“你昨晚說過的話今日便不認(rèn)了?” 裴慎微惱:“如今我不是正帶你去南京嗎?” 沈瀾慢條斯理剝了一顆龍眼:“可我不想去南京,你偏要違背我的意愿。”語罷,還感嘆一句:“這妾做的又有什么意思呢?!?/br> 裴慎被她這話一噎,難免疑心她是不是又起了什么鬼主意。思索再三,退了半步:“你若不想見那些族人,住在院子里不出來便是。我只叫丫鬟婆子們守著門,不讓旁人進(jìn)去?!?/br> 沈瀾冷哼道:“你這是我打量我病中腦子昏沉,蒙騙我呢。待進(jìn)了南京,你族人們必定要收拾出房間給我們住。我難不成還能不見過你族眷,插翅飛進(jìn)那房中嗎?” 裴慎一時語塞,只訕訕道:“我看你腦子清醒,實不像病中?!?/br> 見他照舊避開了這個話題,沈瀾便嗤笑道:“你昨日只將做妾說得天上有地下無,好似那是一等一的好事。如今倒好,我不過是不想去見你族人,你便推脫不答應(yīng)??梢娔愕脑挾际球_人的!” 說罷,憤憤擲下手中龍眼,只起身上榻,背過身去,再不搭理裴慎。 裴慎一時愕然,心道她這脾氣是越發(fā)壞了。竟開始明火執(zhí)仗跟他對著干。 “不如你的意,你便要沖我撂臉子?”裴慎板著臉,恨恨道:“昨夜還將我嘴角咬破,只叫旁人看我笑話?!?/br> 聞言,沈瀾干脆轉(zhuǎn)過身來看他兩眼,裴慎正莫名其妙的時候,忽然聽她恍然大悟道:“原來昨夜咬破的是左側(cè)啊?!?/br> 裴慎板著臉問道:“可是后悔了?日后不許再這般?!?/br> 沈瀾嗤笑:“你若再多言,我便將你右側(cè)嘴角也咬破?!闭Z罷,轉(zhuǎn)過身去,只將薄被一拉,兀自睡覺去了。 裴慎愕然地望著她,末了,大為光火:“你哪里像個妾,倒像一尊廟里的菩薩,半句都說不得,成天要我供著?!?/br> 沈瀾氣了他一頓,心里舒服多了,聞言,便慢悠悠道:“你自找的?!?/br> 還真是他自己千辛萬苦尋回來的。思及此處,裴慎頓時又被氣了個仰倒,只恨得牙根癢癢,心道來日必要叫她百依百順。 又想著昨夜既已使了懷柔的法子,今日也該給她些甜頭嘗嘗,便笑道:“罷了罷了,待到了南京,我另替你尋個住處,容你住上一二日。” 他向陛下告假說要回南京祭祖,這才能離了京都。如今既已尋到了她,自然要祭祖一趟,以免被人攻訐欺君。 不年不節(jié),無功無事,只需開個祠堂上一柱清香即可。一兩日的功夫便能回返。量她也折騰不出什么花樣來。 裴慎已退了半步,沈瀾也見好就收,能獲得一兩日離了他自由喘息的機(jī)會殊為不易。 “我累了,想睡一會兒?!鄙驗懕犞劬s客。 裴慎見她人蔫蔫的,心知怕是方才那幾句爭吵耗她心力,便嘆息一聲:“你這病原本不該顛簸的,正該好生將養(yǎng)著。”哪里有剛退燒便四處奔波的。 沈瀾輕嗤:“你愿意讓我留在蘇州養(yǎng)病?” 裴慎沒話說了,只訕訕道:“你且好生歇息,若有事兒便吩咐丫鬟們?!?/br> 沈瀾擺擺手,示意他出去,便兀自昏沉睡去。 待到傍晚,她被裴慎喊醒,改用了一碗鮮蝦雞絲面。 淡黃筋道的面條鋪陳在清亮如水的雞湯里,兩顆雪白細(xì)膩的魚丸臥在其上,數(shù)縷雞絲,淡紅鮮蝦,綴上一把子碧綠莼菜,色香味俱全。 沈瀾睡了一日,精神稍好,竟用了大半碗。裴慎見她到底不似方才那般懨懨的了,便笑道:“你若吃著喜歡,明日再叫廚房做便是了?!?/br> 沈瀾隨意點點頭,擱下越窯青花碗,拈了塊桌上的帶骨鮑螺,問道:“到哪了?” “錫山水驛,前面便是無錫?!迸嵘餍Φ溃骸耙^的船多,我們得在這里停泊上半夜。” 沈瀾微怔,便曉得裴慎未曾動用身份,這是不欲聲張,叫旁人知道他沒去南京祭祖,卻出現(xiàn)在了蘇州無錫一帶。 沈瀾點點頭:“既是如此,我可否出了船艙透透氣。” 裴慎見她雖精神好了許多,卻略有病容,便蹙眉道:“才九月你這屋子里便點上了炭盆,可見你身子虛,哪里好出去吹冷風(fēng)呢?” 沈瀾便失望不已,只低聲道:“我在船艙中悶著無趣,你且與我說說外頭風(fēng)物。” 裴慎愕然,沒好氣道:“你這是拿我當(dāng)說書的?“ 沈瀾渾不怕他,只嗤笑道:“你昨日還說會對我百依百順,如今又變了臉色??梢娔氵@人不可信?!?/br> 見她拿著雞毛當(dāng)令箭,裴慎只輕哼一聲,狀似頑笑道:“上一回我?guī)闳R會,告訴你金龍四大王廟是運河河神。你倒好,轉(zhuǎn)眼便從那廟里逃跑。這會兒我若再說些無錫風(fēng)物,誰知你會不會又伺機(jī)而動?!?/br> 沈瀾瞥他一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br> 裴慎萬沒料到她竟倒打一耙,難免瞠目結(jié)舌,指著她笑罵道:“你只消成日里氣我罷!” 沈瀾慢悠悠的想,若能將裴慎氣死,倒真好了。 被沈瀾擠兌了一通,裴慎便專與她聊起無錫風(fēng)物,絕口不提任何地理輿圖。 “若論及物產(chǎn),無錫的華氏蕩口酒、何氏松花酒、錫注均頗為有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