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關(guān)照的都關(guān)照到了，張副館這才帶著多了真誠的笑容看向溫荑。

    帶著似真似假的怒意指著她點：“好你個小溫，要不是我無意中得到了消息知道你要來國博修文物，是不是一直不打算知會一聲啊。”

    在國寶換國寶這件事中張副館因為是主要負(fù)責(zé)人事后被領(lǐng)導(dǎo)褒獎，其根源算起來全是因為當(dāng)初去蘇城認(rèn)識了溫荑。

    幾次打交道后既是感激又是因為性情相投互相欣賞，便與溫荑結(jié)成了忘年交。

    溫荑抱歉的叉手行禮，“想要當(dāng)面拜訪的，沒想到弄巧成拙了。”

    暮雨橋和林崇歡站在一旁看到這一幕，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張副館特意迎出來并不是為了他們，而是為了溫荑啊。

    錢老和溫荑寒暄兩句便自動站在旁邊和另兩人一起，見他們面露驚異和好奇，便將之前發(fā)生的事簡單講了兩句。

    “原來那件事就是因為溫荑！”暮雨橋驚訝，心中不禁為堂妹有這個學(xué)生而驕傲。

    國寶回家對于所有行業(yè)內(nèi)的人來說都是個大喜事，堪稱建國后圈子里最大的狂歡也不為過，卻沒想到竟然是他堂妹的學(xué)生為導(dǎo)火索發(fā)生的。

    更別說其中換回國寶最多的那把湖中劍就是她親自帶出來的。

    想到她年紀(jì)輕輕就能做出那種巧奪天工的作品，和自身的運氣，就連他都不禁有些作為前浪的唏噓。

    “以后真是年輕人的世界了。”

    林崇歡也認(rèn)同這個說話，自從教了溫荑之后，他也總是產(chǎn)生這種想法。

    一行數(shù)人走進國博，直接在食堂為他們接風(fēng)。

    安排其他人帶著林崇歡師徒二人去酒店安頓，暮雨橋這才跟著進了張副館的辦公室把自己沒能借到古畫的原因交代一下。

    并且把原本溫荑是可以全權(quán)負(fù)責(zé)的，變成了現(xiàn)在只負(fù)責(zé)一部分的惋惜也簡單說了兩句。

    張副館靠著沙發(fā)沉吟片刻，“那邊說了什么時候來首都嗎？”

    “說是要收拾一些資料，周四過來?！?/br>
    張副館端起茶杯咂了一口，眼中劃過思索，“資料總歸還是不如有畫像更好。”

    這話暮雨橋自然也是認(rèn)可的，文字記載到底還是比較抽象的，在歷史的研究中，第一重要的是出土實物，第二位的就是畫像。

    例如《清明上河圖》《富春山居圖》《千里江山圖》這些古畫都是最重要的國寶，其中一點就是內(nèi)容本身有重大的參考價值。

    “對方有什么要求嗎？”

    暮雨橋露出苦笑：“那幅畫不是什么名家之作，保存的也并不好，可是他們卻提出要國博高價購買，只賣不借?！?/br>
    價格高的非常離譜，就是明著趁火打劫。

    “能確定是真跡嗎？”

    暮雨橋搖搖頭，“對方只給我看了一眼，連拍照都不允許?！?/br>
    張副館起身踱步，片刻后看著他道：“你把聯(lián)系方式給我，我去看看，如果是真跡花高價買下來也不是不可以?！?/br>
    只不過到時候他可能要受些詬病。

    暮雨橋不贊同，“對方太貪婪了，如果真的按照他們要求的價格買下來，這對您……”

    “不用說了，時間要緊，一定要在馮家父子出發(fā)之前把事情解決?！睆埜别^斬釘截鐵的道。

    不管是出于修復(fù)文物的考量還是希望能讓溫荑全權(quán)負(fù)責(zé)兩項工作，都值得他冒險一次了。

    暮雨橋見勸說沒用，感動的剛要開口，一陣鈴聲響起。

    張副館打開手機一看，竟然是個陌生號碼。

    “喂？”

    【“請問是張館長嗎？我是溫荑的哥哥蔣璋。”】

    蔣璋？

    似乎有點耳熟。

    張副館突然想起來了，這是半年前在亞市海警局，當(dāng)時陪在溫荑身邊的人，自我介紹似乎是溫荑的大哥，就叫蔣璋。

    當(dāng)時還疑惑他們兄妹倆為什么不是一個姓，礙于當(dāng)時有更重要的事就沒多聊私事。

    他好像確實給過當(dāng)時在場的幾個年輕人自己的名片。

    “對，我就是。“張副館對暮雨橋做了個眼色，自己則走到窗邊。

    電話里，對方徐徐說出了他的來電意。

    窗戶里的倒影上張副館的眼中劃過一抹驚訝。

    “能確保是真跡嗎？”

    【“這是我祖母那邊傳下來的，我只能保證不是近代產(chǎn)品，更多的并不能確保?！薄?/br>
    那幅畫其實并不是蔣良義夫人祖輩的畫像，畢竟把老祖宗的畫像當(dāng)成陪嫁就很離譜。

    那幅畫其實也是女方家的藏品。

    至于從什么時候開始藏的，年代太久遠(yuǎn)了，就連蔣良義都沒深究過。

    張副館沒有高興的太早，聽到那邊說抵達(dá)首都的時間，便決定先留下來看看這幅畫再說。

    掛斷電話后，張副館和暮雨橋坐在沙發(fā)上面面相覷。

    后者壓著興奮雙手握拳，“如果是真的就太好了，他說自己是溫荑的哥哥，想必他說的話還是有幾分可信度的，總不可能拿個贗品出來坑自己meimei吧?！?/br>
    張副館沒有他那么興奮，卻也認(rèn)同這句話。

    打電話時蔣璋已經(jīng)馬上就要登機了，下午三點下了飛機乘上國博派來的車，四點不到就穿過了大半個首都站在國博門口。

    一路風(fēng)塵仆仆，蔣璋衣角都帶著壓出來的褶皺，眼中也染上了些疲憊。

    張副館和暮雨橋看了也不免有些唏噓，為人兄長的做到這個地步，也真的是可以了。

    因為不確定真?zhèn)?，蔣璋還特意叮囑他們不要提前告訴溫荑，免得她白高興一場。

    三人沒有過多的寒暄，張副館接過畫像，帶著他們?nèi)チ伺赃叺蔫b定室。

    一行人穿上隔離服，蔣璋站在一旁。

    畫像在張副館和暮雨橋的配合下緩緩展開。

    突然暮雨橋低呼一聲，“咦？這幅畫，這幅畫就是我在那家見過的畫?！?/br>
    “不，不對，這幅畫保存的更完整，畫功的也更好，色彩上似乎也要更有歷史感。”

    張副館抬頭看他，認(rèn)真問道：“你確定是雷同的畫嗎？”

    暮雨橋再仔細(xì)看了一遍，斬釘截鐵的確認(rèn)，“沒錯，畫像的主人公額頭的紋路和嘴邊的法令紋格外深邃，我印象特別深刻。”

    突然他想到什么，抬頭問蔣璋，“請問令祖母娘家姓什么？”

    蔣璋也似乎反應(yīng)過來，“姓周?！?/br>
    暮雨橋翻出手機查找一番，指著社區(qū)給他的明細(xì)上的姓名猛拍大腿，“哎呀！原來是這么回事！”

    遞給蔣璋一看，見上面確實是個略有些熟悉的人名。

    張副館在另兩人認(rèn)人的功夫也做了一些分辨，起身拿下眼睛，“這幅畫我能確定是至少有五百年歷史?！?/br>
    暮雨橋：“這就能確定那副畫才是贗品？”

    問題來了，兩家祖輩幾十年前都住在同一片地方，國博那位老者當(dāng)初見到的畫到底是真跡還是贗品？

    張副館沒有輕易下定論，“我只能確定這幅畫是真跡?！?/br>
    轉(zhuǎn)身對他們笑道：“現(xiàn)在可以告訴溫荑修復(fù)的過程可以更順利了?！?/br>
    蔣璋看著張副館，突然道：“這幅畫我可以留在國博給專項組無償使用，但是我有一點要求，只有溫荑才有這幅畫的使用權(quán)，別人不行，修復(fù)工作結(jié)束之后就直接讓舍妹帶回蘇城。”

    張副館兩人對視一眼，都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了。

    恰好他們也是同樣的想法。

    正好一拍即合。

    蔣璋在滬市還有工作，連溫荑的面都沒來得急看一眼就再次踏上了回城的旅途。

    張副館把人送到國博門口，看著他坐上車離開，突然道：“現(xiàn)在我信了，溫荑確實有點運道在?！?/br>
    暮雨橋也直搖頭感嘆，“蔣璋這人我聽說過，這兄妹兩人都是人中龍鳳啊?！?/br>
    就在馮家父子還在享受一群人等自己的得意，殊不知正是因為他們拖的兩天時間，讓整件事都產(chǎn)生了巨大的變故。

    “嘩啦！”

    “哪冒出來的黃毛丫頭！該死的，我****……”

    馮譽在家里氣的摔東西。

    馮興業(yè)則坐在椅子上半天回不過神來，也顧不得訓(xùn)斥兒子注意言行。

    事實上他現(xiàn)在也想摔東西。

    不能開口，開口肯定就是一連串的臟話。

    怎么就變成這樣了呢？

    明明后天他們抵達(dá)首都的時候應(yīng)該收到整個專項組的夾道歡迎，因為只要他們到了才能開展下面的工作。

    而且他當(dāng)初為什么說要拖兩天啊？

    不然他們父子倆都折騰一趟過去，國博的人總不能卸磨殺驢把他們攆回來。

    到時候折中的方法就是拿不到主要參與人的名頭，也能在里面掛個名。

    現(xiàn)在全泡湯了！

    與之相比，第二天一早被通知來工作的溫荑卻被喜從天降。

    “我哥來了？”

    張副館滿意的看著她驚喜的表情，“你哥先回蘇城取的畫，又趕飛機來首都送畫，送了畫又趕回去了?！?/br>
    林崇歡沒想到自己這個學(xué)生竟然是蔣家的孩子，心里怪暮云枝沒告訴他，不過轉(zhuǎn)念一想，自己收她做學(xué)生也不是看在家世或是什么，僅僅是看好她的人品和天賦。

    這么一想也就不在意了。

    “既然參照物已經(jīng)有了，現(xiàn)在就要拓圖了?！绷殖鐨g看著畫上官服受到時間侵蝕的色澤，“這是個大功夫啊?！?/br>
    修復(fù)組原本是以暮雨橋、林崇歡、溫荑為主要成員，張副館這時候提出參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