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什么話題都有, 但大部分話題都是圍繞鐘敏芬。

    大家給鐘敏芬敬酒，說著吉慶的話為她祝壽。

    孩子們吃得差不多了, 也學(xué)著大人的樣子, 以水代酒, 來給鐘敏芬祝壽。

    年齡小的孩子們要更放得開一些，唱歌跳舞什么都能比劃上兩下。

    丹穗牽著豆豆和何子言，站在鐘敏芬面前，歪著小腦袋說：“奶奶，我和子言哥哥還有……還有豆豆jiejie，給你唱一首歌……”

    說完和何子言、豆豆直接奶聲唱：“小燕子，穿花衣，年年乃到我這里，我問燕子你為啥來，燕子說，這里的春天最美膩……”1

    在丹穗、何子言和豆豆唱歌的時候，大人們笑著給他們輕聲打拍子。

    等他們參差不齊唱完了，大人們又給他們鼓起掌聲來。

    豆豆看著鐘敏芬問：“奶奶，你開心嗎？”

    鐘敏芬笑得滿臉都是褶子，“你們給奶奶唱歌，奶奶當(dāng)然開心啊。”

    丹穗又說：“祝開心的奶奶……嗯……那個……長……長命……長命百歲……”

    好不容易把這點祝福詞說出來，忙抬起小手自己給自己鼓掌。

    鐘敏芬被她逗得笑，其他人也都跟著一起笑。

    ***

    這一頓飯吃了很長時間，熱鬧了很長時間。

    大人孩子們都開心，鐘敏芬這個收到了很多祝福和禮物的老壽星最是開心。

    吃完飯從飯店里出來的時候，她臉上還亮著熠熠紅光。

    因為李爽一家離得比較遠(yuǎn)，從飯店出來后便直接回家去了。

    走之前跟所有人打上一聲招呼，何碩彎腰把丹穗抱起來抱在懷里，跟她說話：“干爸和干媽要走啦，要不要跟干爸干媽一起回家？”

    丹穗毫不猶豫道：“要！”

    大人們笑出來，阿雯出聲道：“那你不要自己的爸爸mama啦？”

    丹穗還是毫不猶豫道：“也要！”

    何碩和李爽逗了丹穗一會，又哄了她一會，便帶著何子然和何子言回家去了。

    剩下的人都住在一起，也沒再去做點別的事，都帶著孩子回家。

    到家后陳嫂子和阿雯柳志沒有回家，在珍珍家又熱鬧了一會。

    大人在屋里坐著喝茶說話，孩子們在院子里跟大白一起玩老鷹捉小雞。

    大白當(dāng)老鷹，侍丹玲當(dāng)母雞，其他孩子都當(dāng)小雞。

    看孩子們跟大白玩得開心，在大白捉小雞的時候一會尖叫一聲，米米也急得想跟著一起玩，但米米現(xiàn)在走路只稍微穩(wěn)當(dāng)，所以沒法參與，只能干急。

    沉浸在這樣的氣氛中，陳嫂子跟鐘敏芬說：“大娘，你以后就只管享福啦?！?/br>
    鐘敏芬臉上滿是笑，語氣感慨：“我這輩子能活成這樣，值了?！?/br>
    年輕的時候嫁給侍大富，帶著三個孩子苦了半輩子熬了半輩子。

    現(xiàn)在兒孫滿堂、苦盡甘來，已是超出想象的圓滿了。

    院子里，孩子們還在跟大白斗智斗勇。

    大白繞圈躲開侍丹玲，躥到隊伍的最后頭，張嘴一把咬住了程陳的衣角。

    孩子們尖叫著躲完之后，聽到丹穗喊：“程陳哥哥被老鷹抓走啦！”

    ……

    ***

    熱鬧到傍晚暮色降臨時分，陳嫂子和阿雯柳志帶著孩子回家。

    出了院子大門，陳嫂子忽也跟阿雯說：“自打珍珍搬過來以后，我看你精神越來越好了，這兩個月身上總算長點rou了，現(xiàn)在這樣好看多了?！?/br>
    阿雯笑著說：“這兩個月是胖了不少?！?/br>
    陳嫂子：“多吃點好的，家里又不是供不起你。”

    阿雯點頭，“嗯。”

    陳嫂子和阿雯柳志他們回家去了，珍珍這邊自然也開始準(zhǔn)備晚飯。

    因為中午吃得比較多，吃的又都是大魚大rou，所以晚飯便做得比較簡單，燒上一鍋米粥，熱上一些饅頭包子，再炒幾個清淡小菜，配上咸菜蘿卜干，就行了。

    人多手多，飯做起來也快。

    飯燒好上桌，一家人又熱熱鬧鬧坐下來。

    家里沒有喜歡冷清的人，所以都習(xí)慣且適應(yīng)這樣的氣氛。

    在這樣熱鬧的家庭氛圍當(dāng)中，珍珍和侍淮霞之間的隔閡和過節(jié)顯現(xiàn)不出來，沒有人提，珍珍和侍淮霞也默契地不多接觸對方，自然也就跟沒這回事一樣。

    吃完飯再聊聊天，說至盡興，便也就各自梳洗回房睡下了。

    興禹和丹彤睡著了，侍淮銘和珍珍靠在床頭。

    侍淮銘伸手把珍珍攬進懷里，輕聲問她：“累不累？”

    珍珍面帶微笑靠在他懷里，“不累，看著娘開心，我也開心?！?/br>
    侍淮銘揉兩下珍珍的肩，“你們開心，我就開心了。”

    ***

    因為不是年節(jié)，侍淮鐘他們不能在城里多呆，次日便就回去了。

    侍淮銘上班抽不出時間，珍珍便自己送了他們?nèi)セ疖囌尽?/br>
    在月臺上等火車，珍珍軟聲囑咐侍丹玲和侍興國：“回去好好學(xué)習(xí)，啊?！?/br>
    侍丹玲和侍興國沖她點頭，語氣認(rèn)真：“好的，三嬸?！?/br>
    珍珍和侍淮霞家的三個娃娃不熟，也就沒說什么。

    侍淮霞心里自然是有意見的，不過也沒有出聲說什么。

    等火車進站停穩(wěn)，侍淮鐘和陳青梅跟珍珍又說幾句告別的話，便帶著侍淮霞孫德樹和孩子們一起上了火車。

    上火車坐下來，侍丹玲和侍興國又探了半截身子出來跟珍珍揮手。

    火車沿著鐵軌走遠(yuǎn)了，侍丹玲和侍興國才坐回座位上。

    陳青梅跟侍丹玲和侍興國說：“人還是得識字有文化，看看你們?nèi)龐?，識字了以后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人家現(xiàn)在說話做事，跟我們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見識多想法多主意也多，凡事都能講出幾分道理來，哪像我們跟個呆子似的?！?/br>
    侍丹玲和侍興國點了頭還沒說話。

    侍淮霞忽接了話說：“大嫂，這跟識字不識字有什么關(guān)系啊，她那就是在城里過好日子過的，讓你在城里過上幾年，也跟她一樣?！?/br>
    陳青梅看向侍淮霞，說話語氣仍是很軟，“那可不見得，看之前的那個吳大鳳吳大嫂子，她和珍珍一起到的城里，她就和咱們沒差什么?！?/br>
    侍淮霞噎了一下。

    她當(dāng)然還是不認(rèn)同陳青梅的話，只又說：“你提起吳大嫂子，那我倒覺得吳大嫂子那樣才是對的，人家進城做了軍官太太，仍舊踏實本分，一心做好女人該做的事。林珍珍進城過了幾天城里日子就忘了本分了，識字也識到狗肚子里去了。”

    這話再往下說，必然是要起爭執(zhí)的。

    陳青梅也算了解侍淮霞，知道凡事只要說不到一塊的，她怎么也要杠到底。

    陳青梅最不愛跟人起爭執(zhí)，所以沒再繼續(xù)往下說，收一收臉上的表情閉了嘴。

    管侍淮霞說什么，反正她要讓侍丹玲和侍興國好好讀書學(xué)文化。

    她想要侍丹玲能像珍珍那樣，而不是像她這樣。

    ***

    侍淮鐘他們?nèi)甲吆?，家里又清凈了下來?/br>
    日子和之前沒什么兩樣，侍淮銘每天上班忙碌，下班陪家人，丹穗去托兒班上學(xué)，珍珍和鐘敏芬在家?guī)d禹和丹彤，看著兩個襁褓里的奶娃娃一天天長大。

    而在興禹丹彤一天天長開的時候，米米走路也越來越穩(wěn)了，阿雯的肚子也越來越大了。

    在以天、星期、月為單位的時間跨度上，這三樣事的變化是最大的。

    孕肚和小孩子都長得快，瞧著一天一個樣子。

    在珍珍的陪伴下，阿雯心情好，狀態(tài)也越來越好。

    她強迫自己不去多想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平時也不跟柳志多提這個，心里的焦慮和壓力也少很多。她也知道不管怎么想，結(jié)果都是左右不了的。

    白晝變長，天氣一天比一天熱。

    在孩子們迎來暑假的時候，阿雯也差不多到了預(yù)產(chǎn)期。

    柳志上班以后，阿雯都是一個人在家，所以珍珍便每天都陪著她。

    程陳放暑假在家里沒什么事，如果不出去找他的同學(xué)玩，也會過來一起玩。

    他主要帶著丹穗和豆豆玩，把兩個小娃娃當(dāng)meimei帶。

    程陳大部分時候都靠譜，珍珍和阿雯也放心。

    今天天氣格外熱。

    中午最熱的那陣稍微過去后，程陳帶著丹穗和米米來找珍珍和阿雯。

    程陳還沒開口，丹穗先出聲說：“mama，程陳哥哥……想帶我們?nèi)ベI冰棍。”

    程陳時不時會帶著丹穗和豆豆去商店買東西吃。

    珍珍應(yīng)一聲“好啊”，起身去屋里拿錢出來，塞到程陳手里，“多帶幾根回來。”

    程陳和以往一樣客氣拒絕，“嬸子，我自己有錢的?！?/br>
    珍珍也仍是笑著跟他說：“收著，用嬸子的錢?！?/br>
    程陳身上的零花錢確實也不多，便就拿著珍珍給的錢走了。

    他帶著丹穗和豆豆出去，帶著兩個娃娃去到商店。

    進了商店，丹穗率先就說：“我要奶油的?！?/br>
    豆豆跟著丹穗一起，“那我也要奶油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