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院嬌美小媳婦[年代] 第147節(jié)
興禹挖得十分賣力,一邊挖一邊問侍淮銘:“爸爸,你挖坑……干什么呀?” 侍淮銘挖好了,放下鏟子說:“給地里埋點肥料進去?!?/br> 而埋的當然不是肥料,是需要再不能提的一切。 把搪瓷盆里的灰全倒進坑里,再用土填好,便結(jié)束了。 丹穗直起腰,手里捏著小破鏟子,又出聲問:“mama,干爸和干媽去哪了呀?還有子然哥哥和子言哥哥,他們一天都不在家,門上還貼了紙呢?!?/br> 珍珍用輕松的語氣回答珍珍:“干爸被安排到外地工作去了,可能要很久才能回來呢,干媽帶著子然和子言哥哥搬家了,不住這里了。” 丹穗又問:“那他們搬去哪里了?” 珍珍看向她笑一下,“我說了你也不懂呀?!?/br> 丹穗不服氣地哼一聲,“誰說的啊?我現(xiàn)在什么都懂!” 正說著話,鐘敏芬從廚房里出來了。 她用圍裙擦一把手上的水,出聲道:“都去洗洗手,準備吃飯了。” 珍珍和侍淮銘這便帶著孩子們?nèi)ハ词帧?/br> 洗完手到餐桌邊坐下來吃飯,珍珍給丹穗丹彤和興禹一人分一根小勺子。 丹穗現(xiàn)在不屑用勺子了,放下來說:“我要用筷子,小屁孩才用勺子吃飯呢?!?/br> 丹彤和興禹兩個小屁孩繞不過彎子來,不知道丹穗在說誰,捏著勺子吃自己的。 鐘敏芬捏著筷子吃兩口飯,看向珍珍和侍淮銘問:“都處理好了?” 兩人都沖她點點頭,珍珍道:“處理得很干凈。” 鐘敏芬嘆口氣,低頭吃飯,沒再說什么。 丹穗心里還惦記著李爽。 她吃上幾口飯,又看向珍珍問:“mama,你有空能帶我去見見干媽嗎?” 珍珍還沒說出話,鐘敏芬接著話說:“穗穗,你干媽他們家搬走了,以后不方便去見,我們出去在外面也少提你干爸和干媽,好嗎?” 丹穗撲閃著大眼睛問:“為什么?” 鐘敏芬又說:“反正你聽奶奶的話就對了?!?/br> 丹穗點頭:“哦?!?/br> 珍珍低下頭喝稀飯,沒再出聲。 稀飯甘甜,心里卻酸酸的、澀澀的、苦苦的。 *** 年邁之時常常回想起這段歲月,珍珍腦子里只有兩個字——灰色。 從這一年的夏天開始,世界好像完全褪去了顏色,只剩下一片慘蒙蒙的灰。 孩子們都說這個時代的背景是紅色的,大街小巷到處都是紅色。 可珍珍一直都記得是灰色。 街道是灰色的,天空也是灰色的。 說得具象一點就是,像是閃著雪花的黑白片。 *** 學校不再有課可上,珍珍后來就沒再去過學校了。 她也沒再去找過侍丹玲,大學生現(xiàn)在是革命的主力,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 李爽搬走以后,又被停了職,雖然不隔離,但同樣需要接受審查。 她的工作崗位空了出來,珍珍便去頂了她的缺。 因為工作單位就在大院里,珍珍平時也基本不往外面去。 雖然大院里也不平靜,很多人家門上都被貼了封條,但外面更加不平靜。 革命如火如荼,街道上到處都是游行的隊伍。 而對于外面正在發(fā)生什么事,每天看看報紙就能知道。 報紙上其他方面的內(nèi)容已經(jīng)很少了,大部分都是這方面的報道。 珍珍也不再寫文章了,和其他人一樣,謹言慎行。 平時她接觸的人也不多,除了家里幾口人,每天接觸最多的也就是阿雯了。 她和阿雯一起上班,到班上就認真工作,工作結(jié)束再結(jié)伴一起回來。 *** 到了下班時間,珍珍拎上包,和阿雯一起走人。 現(xiàn)在是暑假,阿雯把孩子都送回娘家去了,所以兩個人也不需要去接孩子。 傍晚的陽光曬在身上依舊有些灼皮膚。 珍珍和阿雯挑著陰涼的地方走。 四下無人,珍珍忽沒頭沒尾說了句:“我想去看看她?!?/br> 阿雯微微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珍珍嘴里說的這個她是誰。 阿雯也挺想去看看她的,有時做夢都夢到她,但心里也確實有擔憂和顧慮。 默聲一會,阿雯看向她說:“你不怕……”剛說出來就又打住。 珍珍心里當然也有顧慮,但她默聲一會說:“只是停職接受審查,現(xiàn)在又沒有定性說她是什么……” 阿雯忍不住深呼吸。 低下頭看向鋪滿墻蔭的路面。 *** 晚上。 夜色如墨,月色如水。 珍珍推門從院子大門里出來,輕輕關(guān)上門。 她走路腳步輕,低著頭往胡同口去。 走到胡同口回個頭,只見阿雯也從她家的院子里出來了。 兩人在胡同里結(jié)伴上,誰都不說話,壓著呼吸和心跳,往大院西北角去。 到了西北角上看到平房,直接走去第三間平房外面輕敲門。 低矮的平房里,何子然和何子言已經(jīng)睡下了。 李爽眼皮上沒有困意,躺下也睡不著,便靠在床頭木著臉色發(fā)呆。 聽到敲門聲的時候她以為聽錯了,就沒有多理會。 但后來又聽到兩聲,她慢慢回過神來,直起腰又聽了一會。 聽出確實是她家門上的敲門聲,她輕著動作下床,走到門邊小心開門。 打開門看到外面站著的阿雯和珍珍,她瞬間愣住了。 但是她反應也快。 很快回過神來,她把阿雯和珍珍讓進屋,關(guān)起門小聲道:“你們怎么來了?” 阿雯和珍珍說話也小聲,“來看看你。” 看到了李爽,也看到了她現(xiàn)在的居住環(huán)境。 十來平米的破舊小平房,頂很矮,空間逼仄得不行。 李爽一副非常無所謂的樣子,“有什么好看的?” 說著又攆她們,“這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趕緊回去吧。” 來都來了,珍珍和阿雯自然沒有立馬就走。 她們也沒有問李爽最近好不好這種廢話,直接從身上掏出準備好的信封,往李爽手里塞著說:“嫂子,這個你收下,有什么其他需要你再跟我們說?!?/br> 信封里能裝什么呢,自然是錢了。 李爽當然不要,跟珍珍和阿雯說:“大院里也給發(fā)生活費的。” 珍珍抓住她的手,手上用了力氣,語氣上也不自覺地重了一些,“大院里發(fā)的生活費才有多少,你不考慮自己,也不考慮子然和子言嗎?你要是還拿我們當朋友,就收下?!?/br> 聽到“朋友”兩個字,李爽眼眶瞬間濕透了。 她閉上眼睛低頭忍一會,把淚意忍下去了,聲音微哽說:“謝謝你們還拿我當朋友,可我不能連累你們受影響……你們要是還拿我當你們的jiejie,那就聽我的話,以后再也不要來找我了……” 阿雯最是愛哭了,聽李爽這么說,眼淚如珠串子一樣往下掉。 珍珍也忍不住,抿緊了嘴唇,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李爽重重吸一下鼻子。 她伸手抱抱阿雯,又抱抱珍珍。 抱著珍珍的時候摸她的頭,跟她說:“乖,聽話,以后別來了?!?/br> 珍珍忍不住奪眶的眼淚,說話鼻音重:“那你把信封收下?!?/br> 李爽默聲好一會,然后哽著應聲:“嗯,好。” *** 珍珍和阿雯悄悄地來,又悄悄地走,在平房里不過就呆了幾分鐘。 回到家里洗漱一把上床,珍珍的情緒還沒完全緩過來。 坐在床頭燈下,侍淮銘看著她問:“去看過了?” 珍珍低著頭應聲:“嗯,我和阿雯把錢給她了,簡單說幾句話就出來了。她讓我們和她劃清界線,以后別再去找她,說怕牽連到我們,不想讓我們受影響?!?/br> 侍淮銘伸手把珍珍攬進懷里,手掌握緊她的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