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國子監(jiān)當廚娘 第31節(jié)
再嘗澆頭,也是不同味道。 外面的澆頭多用炒雞蛋、炒青菜,少有人家舍得用rou,即便有,也零星點兒rou渣渣,配著豆芽白菜一鍋亂燉。 這道炸醬面的澆頭卻是純正五花rou,肥rou相間的豬rou切成丁,入油鍋和黃醬、甜面醬爆炒,所以有股子咸甜味兒。 小火慢燉,油脂漸漸滲透出來,包裹住五花rou,繼而在舌尖彈動,只需輕輕一咬,酥爛的口感便讓人恨不得直接吞下去。 一筷子下去,祭酒的額頭悶出了層熱汗:“大善!” 學子:?。「闷嫖兜懒耍?/br> 祭酒抬頭,見主簿和參承二人未動筷子,不由催促:“你二人為何不吃?面還是要趁熱吃才行!” 第36章 牛rou拉面 其實他們也聞到了那股沁人的香味, 只不過顧及著太多人在場,不好意思嗦面。 偏而旁邊看熱鬧的學子還故意催促:“大人快嘗嘗,這面真的有那么好吃嗎?!” 參承, 主簿:“……” 兩人對視一眼, 不約而同在心中嘆氣。算了, 丟面子就丟面子吧, 祭酒都不怕,他們怕什么?二人各拾起筷子夾起根面條, 然后……便一發(fā)不可收拾了。 “嗦溜——”長長的手搟面充滿彈性,隨著雙唇用力瞬間消失在口中,又像靈活的魚兒,調皮地躍入水里。 在京城, 男子過而立蓄須,手搟面做的格外長,三人的胡子難免沾上了點兒rou醬, 然而, 哪里還顧及得上??! “沒想到我們國子監(jiān)飯?zhí)糜写说让朗常媸菍W子之幸!” “祭酒說的不錯, 遙想下官當年在國子監(jiān)求學時, 吃的都是窩窩頭就咸菜,哪里像現(xiàn)在,有精面精米,還有吃不盡的rou, 實在幸福!” “哎呀,那時候先皇沒有頒布條令呢!” rou鮮醬咸,甜面醬散發(fā)醬香脂香,滋味鮮美。 再配合幾種不同的蔬菜碼子——黃豆芽、黃瓜絲, 葫蘆卜絲,可以在同一道菜里吃到多種食物,爽口酥脆,既清涼又解膩。 “咕咚……” 這是圍觀的學子咽口水的聲音。 “咕嚕咕?!边@是剛吃過飯,不知道為何又餓了的聲音。 濃密的白胡子沾了點兒黑黑的醬料,嘴巴不停嚼動,一雙雙年邁的眼睛因為吃到美食而變得明亮有神。 三人吃的太香了,以至于輪到陸史虞的時候,大家居然看得不起勁! 這并非說明拉面不如手搟面,相反,陸史虞本人更喜歡拉面。 高筋面粉經過拉扯和拍打,使得面條變得更有彈性,吃進嘴里嚼勁十足,別人咀嚼三口,他得咀嚼七口。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陸史虞總感覺自己的面條更漂亮——粗細均勻,擺盤精致。 色彩搭配是廚師的必修課程,濃郁的湯底浸泡著細長的面條,表面飄一層紅油花,切成薄片的棕色牛rou露出半個蹤影,剩下半個則被清脆的香菜葉子和蔥花遮蓋。 陸史虞撫去騰騰的熱氣,低頭品嘗。 后世最地道的x州牛rou拉面,做法講究一清二白三紅四綠五黃。 這五黃指的就是拉面呈現(xiàn)出來的淡淡黃色,全因里面加了一種叫蓬灰的東西,所以嘗起來更加香甜,陸史虞目露滿意——當然在觀看吃播的學子眼中,還是沒有半點兒變化。 除卻美味的面條,牛rou拉面里面的牛rou也非常美味,在齒間撕成條條rou絲,細細咀嚼,品味人生百態(tài)。 再用勺子喝一口用牛骨熬出來的湯底,口感濃烈,尤其加了辣椒做出來的紅油,喝完后嘴巴又麻又辣,比上次的酸辣蕨根粉更加讓人欲罷不能。 陸史虞不聲不吭,動作矜持速度卻不慢,旁人沒有注意的功夫他便吃光了一碗牛rou拉面,放下筷子時,單薄的唇已然辣的殷紅,給滿身書生氣添了幾絲妖孽感。 耳邊是其他三人的贊揚聲,他并不參與,只淡定端起清茶啄飲。 不過偶爾抬眸間,對上了某個之前故意不看他的視線,藺荷眸光清澈,忽而單眼閉合,偷偷朝他眨了下眼睛。 陸史虞:“……” ***** 祭酒三人用實際行動,表演了炸醬面到底有多好吃! 著實把圍觀的學子們給饞壞了。 于是乎,一起百應:“小廚娘,我也想吃炸醬面!” “對啊,為什么只有祭酒他們有,我們監(jiān)生沒有?!?/br> “我也要,就算給錢也無所謂!在下今天必須要吃上炸醬面!” 面對學子們激憤的情緒,藺荷表情不變,實際心里樂開了花:別停別停,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抱歉,飯?zhí)脮簳r沒有這道飯?!?/br> “什么?!”在滿腔好奇心被吊到了頂峰的時刻,突然告訴他們,這道讓祭酒都不贊不絕口的炸醬面是不存在的,學子們怎么可能接受! 頓時感覺天都塌了。 紛紛質問:“為什么沒有?!” “你們飯?zhí)貌痪褪墙o我們學子做飯嘛!” 藺荷往人群里望了一眼,這位是真勇士啊,只差指著鼻子罵國子監(jiān)飯?zhí)冒徒Y官員,反而忽視學子的要求。 不過,我喜歡! 藺荷勾了勾唇,露出有些無辜的樣子:“因為現(xiàn)在的四季面還在試吃階段,祭酒和幾位大人愿意替學子們試吃,是真正把學子們放到心里,你們怎么能誤會呢?” “你說,這是試吃?” “對啊,以后每次推出新品前,我們都會找人試吃,然后再根據試吃人的建議進行修改,確保推到學子們面前的吃食沒有問題。” 藺荷把正常產品測試進行藝術加工,說出來后顯得格外厲害,仿佛他們在做什么大無畏的事情。 可學子們都是第一次聽說,頓時被哄住了,不過總感覺這試吃的工作好像很不錯的樣子,能不能讓他們也參與??? 饑餓的胃部得到安慰,祭酒后知后覺想起自己的身份,放下筷子。 正糾結如何挽回顏面,沒曾想藺荷已經替他找好理由,立刻朝女人遞了個一個孺子可教的眼神,咳了咳:“只要對監(jiān)生好,本官試吃一下又算什么。” 聽聽,多么感人肺腑。 學子們慚愧至極,紛紛拱手道:“祭酒深明大義,我等心生佩服,感激不盡!” “呵呵,諸位都是我大楚國的人才,本官在這就預祝格外前程似錦,榜上有名吧?!?/br> 捋著胡子,一身仙氣的白胡子的祭酒離開飯?zhí)茫畈毓εc名。 ***** 許崖是國子監(jiān)的一名寒門監(jiān)生。 他非京城人士,祖籍金城,今年歲考中秀才,被當地知府推薦進國子監(jiān)。 背井離鄉(xiāng)來到京城,許崖一直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下定決心要出人頭地,才能不辜負父母家人以及鄉(xiāng)親父老的期盼。 而他也的確做到了,前幾次小考試都是第一,同窗羨慕地來恭賀他,可沒有人知道,許崖考的越好,壓力越大,到最后他連晚上做夢都在考試,而考試結果往往是一落千丈。 因為太緊張,到了最關鍵的升堂考前夜,許崖毫不意外著涼了,導致第二天頭暈腦脹,然后在考試的時候睡著了。 成績下來的時候,時常位居榜首的許崖,第一次下降數名。 一瞬間,他耳蝸蜂鳴,手中寫給父母的家書掉落,輕飄飄的,被路過行人踩踏。 “兄臺抱歉!” 行人趕緊把信拾起給他,“都怪在下方才一直走神想著飯?zhí)玫睦?,才不小心踩了兄臺的東西,望其恕罪?!?/br> 許崖低著眼眸,搖頭。 他將家書揉成一團扔掉,拿出書本看書。 不一會兒,好友任衫過來:“許兄又在看書?你可真是用功啊?!?/br> 普普通通一句感嘆,落在許崖耳中卻異常刺耳,仿佛是故意嘲諷他。 他目光直直盯著展開的書本,螞蟻似的字體開始變得混亂,根本看不到眼睛里。 任衫沒有發(fā)覺,還在那自言自語:“夫子說這次的升堂考,國子監(jiān)有意獎勵榜首三兩銀子,當然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榜首可以得到祭酒大人親自指點文章,明年咱們就要下場了,祭酒是戊澤三年的狀元,對朝堂之事也了解,這種指點機會可是萬分難得??!” 嗡—— 剛剛平復心情的許崖又急的血氣上涌,只覺得全身的力氣都消失殆盡。 三兩銀子能讓他生活好久,還有祭酒的幫助,萬人難求。 原本這些獎勵應該是他的,就因為這次的失誤……不!都怪他,怪他愚笨,偏偏在關鍵時候染上風寒,辜負了父母的栽培…… 許崖渾渾噩噩站起身,他風寒還未好徹底,腦子早就暈乎成一團亂麻,耳邊,任衫已經從獎勵一路講到昨天的早飯:“飯?zhí)玫乃募久嬷饕鈱嵲谔錾?,我昨天吃的炸醬面,據說連祭酒也喜歡,今天的預告是拉面,對了,你們金城不就流行拉面……” 一轉頭:“喂,你去哪???” 許崖不理會,徑直出了門。 回過神的任衫看著離開的背影,心里直犯嘀咕:“怎么就走了呢,還想說讓你去嘗一嘗家鄉(xiāng)的味道呢……” ***** 前天夜里下了雪,如今積雪融化,天氣更加寒冷,走在路上直打噴嚏。 按理說他的風寒還未好,此刻就應該立刻回到溫暖的學舍,而不是繼續(xù)在外面受涼,可許崖不想回去。 不想回去看到同窗的嘲笑,看他們捂著嘴小聲議論自己,不想聽到關于第一名的任何事情。 所以他寧愿在外受凍,又或者,短暫逃避現(xiàn)實。 風吹薄涼,樹枝蕭瑟晃動。許崖漫無目的地走在國子監(jiān)的小徑,不時有學子從一條路上過來,他們或相互交談,表情一臉回味,或手上拿著幾包東西,邊走路邊咔咔往嘴里塞:“牛rou拉面簡直絕了,特別地道,我還想繼續(xù)吃。” “哎,我不愛喝湯,還是更喜歡昨天的炸醬面,可惜不知道多久才能再輪到。” “估計要很久呢,不過別灰心,說不定明天會有更好吃的面!” “哈哈哈哈說的沒錯!那咱們明日再來看看,到時候王兄一定要叫我起床。” …… 牛rou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