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國子監(jiān)當(dāng)廚娘 第49節(jié)
京城第一大樓聚緣樓里的米酒,顏色黃濁,長久放置底部慧出現(xiàn)沉積物。 口感也不如藺荷的山楂酒好,雖然后勁大一些,但味道卻普通,時下流行用酒調(diào)和配料,比如加入梅花的梅花釀,加入月季的月季花酒……都令人大失所望。 幾乎是立刻,陸史虞就知道了這酒水的好處。 他控制不住心中的激動,目光灼灼看向一旁的女子:“制作可麻煩?” “還行吧,”藺荷臉頰似乎更紅了,下巴抵在膝蓋上交疊的胳膊中,不過精神仍舊清明,“為了干凈和衛(wèi)生,或許需要多加道蒸餾工藝,那個比較麻煩點……還有這次的市場,不應(yīng)該是其他學(xué)院私塾,要再放大一些?!?/br> “再大一點?” “沒錯,比如京城的達(dá)官貴族,富商之類的?!辟u給學(xué)生酒水,怎么講都不太好,而且很有可能會被人盯上,“果酒度數(shù)低,大概只有現(xiàn)在米酒的一半吧,我還可以弄的再低一些,那樣女子也可以喝?!?/br> 陸史虞點頭:“聽起來不錯?!?/br> 梅花釀和月季花酒便是女子做出來的衍生酒,若藺荷的果酒問世,想必她們會非常推崇。 “正好年前搞出來,”藺荷越說越興奮,最后忍不住大放狂言,“讓京城每一個人在過年的時候喝上我的酒!” “呵呵?!?/br> “怎么,你不信?” 陸史虞自斟自飲:“你先想辦法讓每個人都吃上爆米花吧?!?/br> 時至過年,許多貴婦把消息打探到藺荷這里,話里話外表明要購入大批甜點。 甜點哪里來?不都要她動手做嗎! 思及此,藺荷整個人頹廢起來,拿過瓷瓶繼續(xù)喝酒,等陸史虞注意到后,瓷瓶的酒已經(jīng)沒了。 篝火晚會給學(xué)子們一個美好的體驗,以至于他們在今后很長的時間都不能忘懷。 亥時已過,廣場的學(xué)子逐漸散去,負(fù)責(zé)人提著水桶將篝火澆滅,水與火較量,掀起“刺啦”的濃煙,待確保完全澆滅,再用鏟子將其鏟掉。 陸史虞起身,拂去身上塵土,他本可以自顧自離開,余光注意到從剛才便不動的藺荷,還是選擇開口:“藺姑娘不走?” “唔?!?/br> 藺荷整張臉埋在胳膊里,似應(yīng)了聲,也似乎沒有應(yīng)。 陸史虞皺眉,想起方才空了的瓷瓶,食指抵在女人肩膀上晃了晃:“你喝醉了?” “嗯?”她被晃醒了,頭更加暈,“已經(jīng)結(jié)束?” “嗯,都回去了?!?/br> “哦,那我們也走吧?!碧A荷嘟嘟囔囔嘗試著站起來,除了腳步玄虛,看著并未有其他問題,可等走出幾步之后,忽然身子一軟,若非陸史虞反應(yīng)迅速,怕是要直接摔到地上。 懷中多了一抹柔軟,與酒氣相伴隨的是淡淡芳香,像一朵扇動翅膀的蝴蝶,在鼻尖揮之不去。陸史虞身體變得僵硬,他手掌觸著纖細(xì)的腰肢,耳邊聽著藺荷輕淺的呼吸。 他聽到自己胸膛里震耳欲聾的心跳,壓過女人的呼吸聲,擾亂了他的思緒。 一時間,陸史虞站在原地,不知該做出什么反應(yīng)。 月明星朗,清冷的月光撒到地上,撒到寬闊的廣場,也撒到相互依靠的兩人身上。 這并非是他們第一次接觸,但之前都是一觸即離,現(xiàn)在這樣還是第一次。 陸史虞垂下眼眸,睡著的藺荷看起來安靜了些,她平日里也算安靜,只是在人面前,總是帶著笑意,加之模樣好看,第一眼便給人親切之感。 相處久了,就會發(fā)現(xiàn),這只是她為人處事的習(xí)慣,藺荷很聰明,祭酒曾感嘆他七年的變化,可在陸史虞看來,藺荷不比自己差。 有誰還記得,幾個月前的不過她還是一品樓的店丫頭? 片刻,一陣夜風(fēng)吹過,懷中的人不自覺打了個哆嗦,陸史虞嘆了口氣,彎下腰,將手從腿彎處穿過,用力將其抱了起來。 臘月二十二,國子監(jiān)閉監(jiān),學(xué)子背著行囊返家,國子監(jiān)的門口又熱鬧起來,小商小販推著車在門口擺攤,叫賣聲此起彼伏。 不過這次,小商販卻發(fā)現(xiàn)很少有學(xué)子停下來買他們的東西。 這可就稀奇了,往前哪一次他們不是借著國子監(jiān)開門的時間賣個盆滿缽滿,朱大生便是做著這樣打算的其中一位。 和其他商販相比,他的攤子更為大些,因為賣湯面,所以還特意支了幾張桌子,比起在路上走著吃,學(xué)子們肯定是覺得坐下更為方便。 上一次常假,他在國子監(jiān)門口賣雞蛋面足足賺了二百五十文,這比他在東街?jǐn)[攤,一天的時間賺的都要多。 所以這次他特意把自己的妻子也拉了過來,結(jié)果擺攤一刻鐘,根本無人問津。 朱大生有些急了,等著再過一會兒,說不定就有人來了,結(jié)果連他旁邊到豆腐攤都賣出去三斤的豆腐,自己面前卻始終沒有人。 “好啊,你個朱大生,居然敢騙老娘!” 朱大生的妻子伸手?jǐn)Q住男人的耳朵,狠狠拽,“還說人多的忙不過來,我看你就是存心得了失心瘋,老實交代,錢是哪兒來的!” “哎喲哎喲!”朱大生那叫一個委屈,“真的是賣湯面得的!” “那怎么沒有人!” “估計是沒有看到吧,要不我去拉一下客?” “快去!” 朱大生放下面盆跑到路上,這會兒學(xué)子們正是多的時候,那種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他不會上前,太過貧窮的也看不上眼,最后拉住一位:“公子要不要吃碗湯面?熱氣騰騰的湯面,一碗只要三分錢!” 學(xué)子腳步一頓,他急著回家,沒有去飯?zhí)糜貌?,這會兒還真有些餓,又懶得再返回去:“好啊,給我來一碗豚骨拉面,要加一個荷包蛋,蛋要溏心的?!?/br> 朱大生表情茫然:“小的這沒有豚骨拉面?!?/br> “嘖,那換一碗刀削面,記得醋多放一點?!?/br> “額,也沒有?!?/br> 學(xué)子又接連報菜譜似的報了幾種面的名字,無一例外得到負(fù)面反饋,氣得拍桌子:“要什么什么沒有,那你們這里到底有什么?!” 至此,朱大生的額頭已經(jīng)開始流冷汗了:“小的…小的這里有清湯面和雞蛋面?!?/br> “……” 學(xué)子離開了,離開前還罵朱大生jian商,普通的雞蛋面要五分錢,怎么不去搶呢。 可朱大生也欲哭無淚,上次你們可不是這樣說的…… 窗外天色大明。 藺荷醒來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在國子監(jiān)的院子。 腦袋是宿醉后的遲緩,她身上穿著的還是昨晚的衣裙,有些褶皺,頭上的發(fā)髻也亂七八糟,發(fā)簪墜得頭皮疼。 藺荷一邊拆頭發(fā)一邊回憶昨晚的事情,印象不算深刻,只隱約記得篝火晚會上她拿出自己釀的山楂酒,和陸史虞商討賣酒一事,后來談到興致,便多喝了幾杯。 所以是陸史虞送自己回來的? 捏了捏鼻梁,藺荷覺得自己真是大意了。 誰能知道穿越后還能改變一個人的酒量呢? 只在心里暗自決定,下次絕對不要在外面多喝酒。 收拾好自己,推門而出,院子里已經(jīng)空空落落,小十也早早回去養(yǎng)濟(jì)院幫忙。藺荷走的時候,抱著兩盆辣椒和辣椒種子,鎖上院門,將鑰匙放到旁邊的石頭底下。 回去路上,想到昨晚的事情,特意繞了遠(yuǎn)路,結(jié)果在門口被告知陸史虞并不在府上。 只能給門房留下口信,離開。 不說之后又重新繞路,等到達(dá)新住宅時,太陽升到半頭頂。 街道上有人走動,不知誰家的雞鴨放了出來,在巷子里飛來飛去,落了滿地雞毛,還有婦人背著筐簍出門買菜,而她們的孩子便坐在里面。 有人看到藺荷停在宅院前,出聲問:“小娘子可是新搬來的住戶?” “嗯,前幾天剛搬過來,我姓藺,以后就和大家是鄰居了,還請諸位親鄰多多關(guān)照?!?/br> “呵呵好說好說,”問話的大娘熱情道,“我家就住在西邊第三戶,大家都叫我劉婆?!?/br> “我家在進(jìn)巷的第一戶,姓馬?!?/br> “左邊二戶,我們家賣豆腐,以后來買豆腐給你多添些啊?!?/br> 大家都很熱情,藺荷一一道謝,她注意到這些看熱鬧的鄰居里并沒有梅園的主人。 這么大一片梅園被燒了也不在意,或許是個有錢人吧。 藺荷在眾人好奇的目光中,打開了宅院的門。 新住宅哪都好,還有盤起來的土炕,藺荷就將兩盆辣椒放在灶旁,等著來年春,天氣暖和后擴(kuò)大種植,早日實現(xiàn)辣椒自由! 做完這些,她去后院繼續(xù)刨土,紅土壤黏性大,要想讓植物活下去,就要時常疏松透氣,這個過程中,再往里面摻上適量的生石灰和水。 白色被砸成小碎塊的生石灰,遇水后產(chǎn)生大量霧氣,仿佛仙境一般,但不要因此就輕易靠近,更不能用手去碰。 生石灰和水反應(yīng),從氧化鈣轉(zhuǎn)化為氫氧化鈣并釋放大量的熱,若此時去碰,很有可能把手灼傷。 想到這里,藺荷忽然靈機一動,去廚房拿回來十幾枚鴨蛋。 百姓散養(yǎng)的土鴨蛋,顆大皮厚,蛋殼無破損,表面呈現(xiàn)出淡淡的青綠色。藺荷將鴨蛋一一洗干凈,又提前泡了一壺茶葉。 以她目前的財力,茶葉自然是最便宜的碎茶,喝掉茶水,剩下的茶葉渣和堿、鹽、生石灰、草木灰混合,攪拌成半薄的稀泥。 隨著白霧飄起,稀泥開始沸騰冒泡泡,體積也相應(yīng)變大。 藺荷便將圓滾滾的鴨蛋們放進(jìn)去“打滾”,然后拿著鐵鍬翻來覆去,務(wù)必讓每一顆鴨蛋都穿上一層看不見原本面貌的外裳。 做完這些,藺荷又找來陶罐,將裹了“外裳”的鴨蛋全部放進(jìn)去,放到陰涼透風(fēng)的地方儲存,只要不出意外,一個月后就能吃上可口的松花蛋了! 正忙著,前院有人喊話,一聲比一聲急促:“小娘子在嗎?” 這條街不算繁華,唯一的好處就是離國子監(jiān)近,距離她剛剛和鄰居們打招呼不過半個時辰,這么快就有人來找她了? 她擦干凈手,往外院走去,果然看見門口站著劉婆,手里還提著桶水:“小娘子,沒事吧?” 藺荷不明所以,劉婆說:“我看到有煙飄出,以為又著了火,趕緊過來看看能不能幫上什么忙?!?/br> 哦!原來是誤會著火了! 于是藺荷連忙解釋自己是在做吃食,可王婆的表情卻不怎么相信,畢竟誰家做吃食能讓煙霧滿院子飄啊。 因為這么一個小插曲,藺荷之后做事情更加謹(jǐn)慎,小年這一天,民間百姓祭灶、謝灶,用秸稈扎馬匹馱著灶王老爺上天向玉帝匯報,等到大年三十再把他迎回來。 藺荷是新搬來的,灶臺上沒有貼灶王像,只象征性炸了一鍋蘿卜丸子,播出幾顆權(quán)當(dāng)孝敬。 剩下的,她吃了一半,蘿卜切絲裹面,搓成差不多大小的圓球子,放油鍋里炸。 剛炸出來的蘿卜丸子瀝干油分,吃進(jìn)嘴里酥脆爽口,腌制后的蘿卜絲散發(fā)清香,牙齒一咬,用來固形的面粉黏連不斷,拉出細(xì)長的絲。 藺荷自己一口氣吃掉十個,因為胃口小,僅吃這個就吃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