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說法得到了大家伙的響應(yīng)，王夫人雖然是官夫人，也沒有見過這般地痞無賴式的圍攻，氣得揚(yáng)聲道：“你說你喝過國子監(jiān)的奶茶，但國子監(jiān)并不對外售出，你又是從何處喝到的？”

    嗆聲的那人三十來歲，抬著下巴揚(yáng)聲道：“我有親戚在國子監(jiān)讀書，我聽他說的！”

    其他路人聽到男子有理有據(jù)，心思不自覺開始偏向于他：“聚緣樓的廚子都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廚，做出來的東西肯定好吃！”

    “可能國子監(jiān)的奶茶也不錯，但相比起來，還是聚緣樓更勝一籌！”

    “這位夫人一直在為國子監(jiān)說話，莫非是國子監(jiān)的人？”

    王夫人：“所以你并未親自嘗過？”

    “我雖然沒嘗過，但我的親戚嘗過，他說不好喝！”男子搖頭晃腦。

    “他的親戚是國子監(jiān)之人，連國子監(jiān)的人都說不好喝，肯定是真的！”

    王夫人冷笑：“眼見為實(shí)，耳聽為虛，同樣是外人說的話，你卻有選擇的相信，看來也不過是個沽名釣譽(yù)之輩……翠萍，我們走。”

    說完也不買奶茶了，王夫人帶著丫鬟離開。

    那人也是個固執(zhí)的，見王夫人這般作態(tài)，干脆表示自己現(xiàn)在就去國子監(jiān)嘗一嘗他們的奶茶！

    于是一群人從聚緣樓的甜點(diǎn)鋪?zhàn)永锍鰜?，跟著往國子監(jiān)而去。

    人群后，藺荷看著一個方向。

    “怎么了？”陸史虞低聲問。

    “剛才我看到一個曾經(jīng)去買過奶茶的人。”

    雖然他們的外賣服務(wù)并未拓展到國子監(jiān)以外，但一些聽到風(fēng)聲的大戶人家，仍然可以派人前去購買。

    藺荷沒有看錯的話，剛才那人躲在人群里一直拱火，只是沒想到火拱的太厲害，而被拱火的人又不按常理出牌，所以，他一瞬間的慌亂才被自己捕捉到。

    她笑了笑，如此，就不要怪她借此東風(fēng)了。

    *****

    范杰這個人沒有什么特點(diǎn)，就是愛較真。

    他家中稍有錢財(cái)，人到中年，也做出了一番成就，平日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吃各種不同的美食，不限于酒樓飯館，小街小販的攤子他也會光顧，但這么長時間最合心意的還是聚緣樓的蒸魚。

    魚rou嫩而不腥，鮮而美味，幾乎每隔幾天他就會來吃一頓。

    因此，京城的一些人對他也很熟悉。

    也是巧了，前些日子范杰看到聚緣樓推出一款名為牛奶茶的飲品，他自然不會錯過，親自嘗過之后，覺得味道著實(shí)不錯。

    買了許多回到家中，恰好遇見在國子監(jiān)讀書的侄子，對方對他買的東西有些詫異。

    “侄兒在國子監(jiān)也喝過這種東西，莫非國子監(jiān)的外賣已經(jīng)送到了外面？”

    “非也，這是我是從聚緣樓買的?！?/br>
    范杰給侄子了一杯，對方嘗過之后表示味道似乎比國子監(jiān)的更甜。

    所以今日聽到王夫人和他爭論，范杰寸步不讓。他自詡是個老餮，經(jīng)過他口的食物，從來沒有出現(xiàn)差錯。他今日倒要看看國子監(jiān)的奶茶，究竟有沒有王夫人說的那么好喝！

    出乎意料，等他到了國子監(jiān)正門的時候，那看門的侍衛(wèi)居然將他放了進(jìn)去。

    范杰懵了，然后跟隨著來看熱鬧的食客們也懵了。

    不過很快范杰就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在侍衛(wèi)的帶領(lǐng)下來，他到國子監(jiān)飯?zhí)谩?/br>
    彼時，正值食點(diǎn)，國子監(jiān)飯?zhí)脽狒[非凡，學(xué)子們大快朵頤，空氣中飄散著各種食物的芬芳。

    范杰就像進(jìn)入了新大陸的野人，許多他未見過的吃食和味道，讓他不由自主停下腳步。他看到一位學(xué)子從自己面前走過，對方端著一張長方形的餐盤，餐盤里盛著白米飯，還有一碟金黃色的魚湯。

    金黃色的魚湯？

    范杰瞪大眼睛，好奇心已經(jīng)升到了頭頂，他剛要過去詢問，就有一位穿著白色長袍的女子走到他面前：“恭喜公子，今日飯?zhí)酶慊顒?，推出春天里的第一杯奶茶，送給那個需要溫暖的人，您被選中，所以可以免費(fèi)領(lǐng)取一杯奶茶?！?/br>
    范杰的心思被迫拉回來，怪不得他被允許進(jìn)入國子監(jiān)……雖然覺得這個活動名字奇奇怪怪，但他對這種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沒有太大興趣：”我在別處聽說了你們這里的奶茶，特意過來嘗一嘗?！?/br>
    藺荷笑容滿面：“那您可真是來巧了，今天正好推出新品?！?/br>
    于是范杰就拿到了一杯熱乎乎的芋圓奶茶。

    剛剛煮出來的奶茶，有點(diǎn)燙，在初春的季節(jié)里，給冰涼的手心帶來了溫度。

    這一點(diǎn)讓范杰對國子監(jiān)有些改觀，味道暫且不說，單單這一舉動，就值得夸贊。懷著別樣的心情，范杰將蘆葦桿‘插’到竹筒里。

    然后他吸了一口。

    嗯？

    怎么什么也沒吸上來？

    范杰愣了愣，里面似乎還有東西，他又加大了力氣，這次終于將奶茶吸上來，連同之前堵住蘆葦桿的東西也進(jìn)入口中。

    香芋和木薯制作的芋圓，形狀比珍珠奶茶的黑珍珠要大，四四方方的一塊，咀嚼起來香韌可口。

    奶茶本身的味道也并沒有他想象中的如水一般。

    相反奶味十足，清甜適當(dāng)，這樣一比，聚緣樓的奶茶就顯得過于甜膩。

    咕嚕咕嚕，范杰將一竹筒的奶茶全部喝光，然后頗為意猶未盡，又點(diǎn)了一份。

    這次點(diǎn)的是另外一種新品——紅豆珍珠奶茶，珍珠軟彈，紅豆糯爛，喝進(jìn)嘴里又有另外一番味道。

    “客人可還滿意？”

    “滿意至極。”范杰咂咂嘴，感慨，“今天我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們的奶茶才是第一。”

    藺荷笑了笑：“所謂吃食，不過是為了讓食客們吃得開心，名次并不重要。我想聚緣樓也是太過著急，沒有仔細(xì)研究，才會出現(xiàn)不純正的情況吧?！?/br>
    聞言，范杰皺了皺眉。

    聽藺荷話里話外的意思，聚緣樓分明是故意模仿國子監(jiān)的吃食。

    這種事情司空見慣，但范杰對此非常不恥：“小娘子放心，我一定向大家說明情況！”

    “如此可多謝公子了?！?/br>
    臨走前，范杰還憑借著厚臉皮從國子監(jiān)飯?zhí)脦ё邇芍裢驳哪滩韬鸵坏浪岵唆~。

    *****

    范杰說到做到。

    再見到守在門口看熱鬧的那些人時，他立刻向大家夸贊了國子監(jiān)奶茶的味道，還批評了聚緣樓跟風(fēng)的丑陋嘴臉。

    跟著來看熱鬧的許多人都認(rèn)識他，即便不認(rèn)識他的人，經(jīng)別人一說“他就是那個整天沒事干的老餮”，也知道了。

    范杰的話不當(dāng)真，但那個每天沒事干，只知道四處找美食的老餮的話，大家還是愿意相信的。

    對方的口味可是出了名的挑剔，曾經(jīng)聚緣樓有一道獅子頭，吃過的都說好吃，但范杰卻里外挑剔了一番，后來聚緣樓的廚子根據(jù)他的挑剔進(jìn)一步改良，果然獅子頭的味道變得更加美味！

    這樣一個人，他說好吃的東西必然好吃！

    于是大家紛紛詢問要怎么樣才能買。

    范杰便將藺荷的話告訴他們，再過幾日國子監(jiān)的小外賣員們便會將范圍擴(kuò)大至整個京城，到時候若有人想買國子監(jiān)的吃食，可以提前過來預(yù)約。

    忙了一下午，等回到家時，天色已經(jīng)轉(zhuǎn)黑。

    范家的煙囪已經(jīng)沒了煙霧，院子里也黑乎乎一片，沒有燭光。

    范杰躡手躡腳地走進(jìn)屋里，因?yàn)榭床磺宄?，不小心撞到了桌椅上，疼得他在黑暗中倒吸氣，等了會兒沒有聽到動靜，才慶幸地嘟囔：“幸好母老虎不在?！?/br>
    “啪！”

    話音剛落，房間里的燭光突然亮起來，范杰口中的母老虎正坐在那里，目光陰沉沉的看著他。

    “不僅這么晚回來，還敢叫我母老虎，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日子不想過了！”

    “不不不?！狈督苣樏疤摵?，他可是怕了自家夫人又跑回娘家，“母老虎是愛稱，你也是我的母老虎，所以我什么都聽你的。”

    沒有人知道，在外面脾氣倔得像一頭牛的范杰實(shí)際上是一個妻管嚴(yán)，最害怕的人是家中的夫人。

    范夫人：“……”

    盡管知道他在說事胡話，范夫人還是不可避免臉紅了，她咳了咳，開始翻舊賬：“今兒早上我讓你早點(diǎn)回來，你是怎么答應(yīng)我的？”

    “額，說一定會早回來?！?/br>
    “既然如此，你現(xiàn)在又是如何做的？！”范夫人語氣提高，“莫非你忘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是什么日子？

    范杰腦筋快速的轉(zhuǎn)動，今天是什么日子呢？農(nóng)歷二月初十……他恍然大悟：“今天是咱們家長風(fēng)生小馬的日子，怎么樣，母子平安嗎？”

    范夫人怒，抄起手邊的饅頭便扔了過去：“你這混蛋，今天明明是我們成親的第二年！這么重要的日子你都能忘記，果然是變心了吧？！”

    “嘿嘿嘿……”范杰接住饅頭，因?yàn)榛貋淼耐恚z頭已經(jīng)變涼，“夫人莫要生氣，為夫沒有忘記，你看我給你買了什么？”

    他把手舉起來，奶茶和酸菜魚已經(jīng)失去的熱度，但靠近了那股香味還是特別明顯，讓人心動不已。

    范夫人怒氣不上不下，沒好氣道：“什么？”

    “春天里的第一杯奶茶！送給需要溫暖的人?！狈督苡妥旎?，但長了一張好臉，此刻做出一副深情的樣子，還真讓人感動。

    范夫人的怒氣就這樣一下子消散了，她接過范杰遞過來的奶茶，感動地放到嘴邊。

    熱奶茶有熱奶茶的味兒，涼奶茶有涼奶茶的好喝。

    冰冰的口感，甜到了心里，牛奶和紅茶調(diào)配出柔和的色澤，綿長稠滑，味蕾全面打開，一股子溫潤濃香的芬芳。

    與春天百花齊放，萬物復(fù)蘇的感覺有些類似。

    “這個奶茶……很不錯！”

    “那當(dāng)然，”范杰有些得意，“這可是我從兩家的奶茶中選出來，最好喝的一家。”

    “對了，還有酸菜魚，據(jù)說他們今天剛出的新品，為夫去給夫人熱一熱，正好慶祝我們成親一年?！?/br>
    范夫人想說自己已經(jīng)吃過飯，沒有什么胃口，可那邊范杰已經(jīng)提著酸菜魚去了廚房，等酸菜魚端上來后，方才還決定不吃的范夫人，聞著空氣中的香味，嘴里又開始咽口水。

    “夫人真的不吃嗎？”

    “額……”

    要不，嘗一嘗？

    這樣想著，范夫人便坐在了范杰的身旁。

    之前便說過，酸菜魚的模樣和其他魚不同，魚湯是金黃色的，里面的魚用的是最便宜的草魚，片成薄薄的魚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