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國子監(jiān)當(dāng)廚娘 第121節(jié)
陸史虞想了想,認(rèn)真道:“要不明天?” 藺荷:“……” 成親說簡單也簡單,說麻煩也麻煩,對于藺荷來說,她只需要坐在家里,穿上嫁妝,畫好美美的妝,第二日在喜娘的攙扶下,坐上陸史虞的八抬大轎,從別院抬去陸家。 想象中,理應(yīng)是要這樣簡單的,誰知道第二日,藺荷從第一步就茫然了。 天還未亮,她被喜娘從床上拉起來,困頓的眼睛尚且睜不開,像個提線木偶似的坐在梳妝臺前,然后喜娘和白術(shù)幾個丫鬟對著她的頭發(fā)一陣折騰:“哎喲,新娘子可真漂亮?。 ?/br> 藺荷清醒了,睜開眼,差點兒被鏡子里的“東西”給嚇?biāo)馈?/br> 沒錯,鏡子里的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能稱之為人,只能用“東西”來形容,高高的發(fā)髻盤成圓盤大小,大紅唇加兩抹燈籠似的腮紅,完全看不出藺荷原本的模樣。 旁邊的白術(shù)和喜娘還在夸贊:“藺姑娘真好看!” “哎喲,老婆子我這些年送了那么多新娘子,還沒有哪個比藺姑娘要俊俏,保準(zhǔn)等會兒新郎官看了移不開眼呢!” 藺荷:“……” 確定不是被嚇得嗎? 她真不敢讓陸史虞看到自己這副樣子,否則京城里很快就要出現(xiàn)一對新人成親當(dāng)天便被退親的八卦。 “幫我把妝卸掉吧?!?/br> “這可不行,今天是大喜的日子……” “卸掉?!?/br> “……” 在藺荷的堅持下,喜娘沒辦法,只能退步將化了一早上的“大紅燈籠”新娘子妝卸掉,之后還可惜地嘮叨:“藺姑娘,新郎官馬上就到了,總不能素著面出去吧。” 藺荷沉思,問:“化面的工具在哪?” “姑娘,都在這里了。” 雖好奇她的問題,但白術(shù)還是將眉筆妝粉口脂等工具拿給藺荷,拿到后,藺荷先是觀察了下,發(fā)現(xiàn)雖然材料不同,但用處殊途同歸,于是很快她便自己上手。 現(xiàn)代的化妝技術(shù)顯然比古代更加繁復(fù),從而發(fā)展出各種流派,藺荷給自己化的便是看不出妝容的素顏妝,妝面服帖,嘴唇水嫩紅潤,化完之后好像沒有化似的,但看著好卻更加好看了:“哎,東西太少了,……” 想了想,藺荷干脆用纖細(xì)的毛筆沾了點兒胭脂,在眉間點了三朵梅花。 瞬間,方才還平平淡淡的素顏妝就變得艷麗起來,惹得喜娘和白術(shù)驚奇地瞪大眼睛:“好漂亮?。 ?/br> “敢問藺姑娘,這是什么妝?” 藺荷也不知道是什么妝,她隨手畫的,但看著二人殷切的目光,她便自己起了一個名:“梅花妝?!?/br> “原來是梅花妝?!边@樣的技術(shù),若讓京城中的貴女夫人們知道,怕是會掀起新的妝容熱潮。 還沒有感慨幾句,外面的丫鬟跑進(jìn)來:“新郎官來了!” 頓時房間的幾人便變得手忙腳亂,藺荷也跟著緊張起來,很快,她的眼前被蒙上紅蓋頭,然后被喜娘牽著走出門。 之后對詩、跨火盆,喜娘讓做什么,藺荷便做什么,直到喜娘停下,笑著將她的手遞到陸史虞的手中。 “新郎官,可要好好牽著新娘子的手,牽了手,以后的半生就不能再放手了?!?/br> 藺荷的手被緊緊握住,她聽到陸史虞低沉的嗓音:“嗯,我不會放開的?!?/br> 上了轎子,號角聲吹響,熱熱鬧鬧的迎親隊伍再次出發(fā),沒有人后,藺荷將紅蓋頭掀開一角,轎子起起伏伏,她扶著一角,又悄悄掀起轎子的窗簾。 道路兩邊站滿看熱鬧的百姓,陸史虞穿著大紅色的婚服,頭戴冠帽,騎著白色的高頭大馬,整個人意氣風(fēng)發(fā),他一個不愛笑的人,今日嘴角也是微微翹著,他的馬上掛著一個籃子,籃子里是藺荷做的水果糖,他一邊走一邊撒糖,惹得百姓們爭相搶奪:“恭喜新郎官娶新娘子咯!” “新郎官一表人才,新婦肯定也很漂亮!” “祝新郎官和新娘子百年好合,白頭偕老,早生貴子!” 百姓本是過來看熱鬧,沒想到自己會拿到喜糖,完全就是意外之喜,自然開始不費余力地說吉祥話。 反正吉祥話不花錢,還能得到喜糖,何樂而不為呢。 而他們越說,陸史虞撒糖就撒的越多,小孩子人手拿著一大把的喜糖,扒開紅紙后,露出里面圓溜溜的糖果。 “哇,我們的顏色不同!” 幾個小孩聚在一起,互相對比彼此手中的糖果,有紅色的、綠色的、黃色的、棕色的……五顏六色,看起來和天上的彩虹似的。 吃到嘴里味道也不同:“啊,這個是桃子的味道!” “我這個是葡萄噠!” “蘋果蘋果,糖果是蘋果的!” 原來糖果除了甜蜜,還有這么多的味道啊,那天,京城的小孩子都產(chǎn)生了這個想法,自此之后,他們再吃糖時便會問:“你吃過水果味的糖嗎,那是天底下最好吃的糖!” 若是別人沒吃過,他就會驕傲地說:“北街有官老爺成親,那些美味的糖便是他撒的喜糖,我搶到很多哦?!?/br> 此事暫且不提,時間回歸到當(dāng)下。 藺荷穿著嫁妝,被八抬大轎慢悠悠抬到陸府,大紅燈籠高高掛,轎子微微下壓,陸史虞從馬上下來,親手將藺荷接出。 二人的成親并沒有請?zhí)嗳?,多是陸史虞在國子監(jiān)的同事、飯?zhí)玫膹N子們,出人意料的是皇上也派人來了,這讓眾人內(nèi)心震驚,看來陸大人在皇上心里還是很重要的。 福泉帶著皇上的祝福,笑呵呵地向陸史虞賀喜:“陸大人,奴才先在這里恭喜您和藺姑娘,這是皇上讓奴才給您二人的賀禮?!?/br> 說著便讓其他人將東西搬上來,兩大箱的賀禮又讓其他賓客心生羨慕,果然是皇上的寵臣啊。 殊不知,這兩大箱的賀禮,全部都是從自行車的獲益中分出來的。 自行車的新奇和便利一經(jīng)世便刮起了大風(fēng),皇上看到工部的成品后,立刻決定先給大楚的軍隊配上,而之前三王爺之所以敢謀反,就是知道城外的軍隊無法趕來,卻沒有料到配備上自行車的軍隊日行千里,所以軍隊很快就趕過來了。 賺了大錢的皇上不會吝嗇這點兒小錢,直接兩大箱的賀禮送過來。 福泉送完后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又從袖中掏出一份圣旨,見狀,陸史虞只能拉著藺荷一同接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感陸史虞司多次救駕有功,且在國子監(jiān)多年始終兢兢業(yè)業(yè)、功績卓越,廣受監(jiān)生擁護(hù),實為典范,特升正四品國子監(jiān)祭酒,欽此——” 陸史虞扣跪接旨:“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br> 福泉將圣旨遞到陸史虞手上,笑道:“恭喜陸大人雙喜臨門,奴才今天借著皇上的光,厚臉皮過來蹭一下喜氣?!?/br> “公公能留下,本官自然歡迎至極?!?/br> …… 拜堂前的小插曲,待福泉坐下后,成親流程繼續(xù)。 若大的前堂,到處擺放著紅燭,墻上貼著大紅色的雙喜,擺上糧斗,內(nèi)裝五谷雜糧、花生、紅棗等,寓意吉祥多喜。 在家堂前燃燭焚香,門口點燃爆竹奏響音樂,然后禮生育唱,陸史虞牽著看不見前路的藺荷走到位置前,然后就位跪拜[1]。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因為二人都沒有親人,索性拜了空位,藺荷默默在心里對遠(yuǎn)在另外一個世界父母親人道:雖然不能再相見,但你們的女兒現(xiàn)在過得很好,也希望你們能繼續(xù)過好的生活。 叩完首,兩人站起來,而后慢慢轉(zhuǎn)過身來面對著彼此,隔著紅色的蓋頭,藺荷只能模糊地看到人影,或許是霧里看花花更美,她覺得陸史虞更好看了,心里像躲進(jìn)去一只調(diào)皮的兔子,噗通噗通跳個不停。 她居然要成親了,還是和一個古代人,放在從前若有人這樣告訴她,她絕對會覺得對方瘋了,可現(xiàn)在,事情變成了現(xiàn)實。 但倘若再次詢問藺荷,她的回答也是不后悔。 他們已經(jīng)走過數(shù)不清楚的路途,經(jīng)歷過各種各樣的事情,甚至品嘗過彼此的悲歡喜樂,藺荷確定自己是喜歡欣賞陸史虞的,雖然男人也有許多小毛病,但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無可救藥連那些小毛病都覺得可愛。 所以她愿意和對方走過剩下的半生。 至于能否天長地久,藺荷并不在意,她更看重過程,實在不行,大不了直接卷走陸史虞的銀子出去游山玩水。 腦海中不自覺想了好很多事情,以至于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忘記了要做的事情。 對面,陸史虞微微垂眸。 他的新娘子不知在想什么,傻乎乎站在那兒,一看便知是神游天外。 他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成親步驟繁雜,連他都是從昨晚忙到午夜,好不容昂有時間休憩會兒,心情卻無法鎮(zhèn)定下來,于是一夜未睡,沒過多久天邊冒出光亮,他也沒有時間休息了,穿衣洗漱帶著眾人去迎親。 這樣想來,作為新娘子的藺荷肯定也累了。 垂在身側(cè)的寬大袖袍下,陸史虞悄無聲息握住藺荷的手,然后捏了捏的手心。 “回神。” 仿佛細(xì)小的螞蟻在皮膚上爬過,激起一陣癢意,藺荷倏然反應(yīng)過來,隨即臉色爆紅:她居然在拜堂的時候走神了! 藺荷又羞又惱,旁邊的喜娘見新娘沒有反應(yīng),再次高喊:“夫妻對拜——” 好在這次藺荷聽到了,兩位新人不約而同低下頭。 如果是一拜是敬畏,二拜是感恩,那這第三拜則是一對新人的平等,互敬互愛,白首一生。 “禮成——送入洞房——” 黃昏灑入偌大的寢房。 這里已然裝飾得和平常不一樣,到處都是喜慶的紅色,紅色的床單被子,紅色的雙喜字,綁著紅繩的酒壺,還有一身艷麗坐在床邊的新娘。 藺荷聽到了門外走動的聲音。 不只是一個人,而是很多人。 她立刻想到成親時的一件事情——鬧洞房。 藺荷皺了皺眉,說實話,她并不喜歡這項活動,可事到如今也沒有辦法拒絕,正糾結(jié)著,那些腳步聲突然都停止了。 嗯? 門外,陸史虞停在門口,轉(zhuǎn)頭默默注視跟著他的幾人。 “還有事?” “額,那個…”或許是陸史虞的形象太嚴(yán)肅,并沒有人敢鬧他的洞房,大家伙推推攘攘,最后把最年輕的那位大怨種推出來,“陸大人第一次成親,需不需要咱們進(jìn)去鬧洞房啊?” 陸史虞輕飄飄一眼:“多謝諸位好意,不過鬧洞房就不用了?!?/br> 他這樣說,眾人反而還松了口氣呢,他們可不敢鬧上司的洞房,萬一改天被穿小鞋可就冤枉死了:“哈哈,春宵苦短,咱們就不耽誤陸大人的時間了?!?/br> “對對對,快走吧!” 說著幾人便一溜煙地跑走了,你追我趕,唯恐跑慢了被某人惦記上。 屋內(nèi),藺荷聽完他們的對話,噗嗤笑出聲。 房門“吱呦”一聲,陸史虞走進(jìn)來,藺荷的笑意趕緊又憋回去,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她雙手抓住裙擺,幾乎將流暢的裙擺抓出褶皺,那腳步卻又停住了。 藺荷等了等,始終沒有等到陸史虞掀蓋頭,她自己倒是等不及了,一下子將頭上的蓋頭拿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