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春嬌 第33節(jié)
這是余還景。 那日在寧子韞帳中,余還景的聲音響起來的時候。她就覺得,她這輩子,怕是都會記得他的這一把聲音。 余還景此時手上還拿著一束隨意扎著的花。 里面大多是珠蘭,還有一些是寧妍旎不認(rèn)識的野花。 余還景瞧見寧妍旎看著他花的樣子,便是又一笑,“這花,本來是其她姑娘采了下來,特地送予家妹的。” “但是那姑娘不知,家妹此次并未來秋獵。所以這束花,現(xiàn)在在我手上。只是拿著這花我也不會賞?!?/br> “這般好看,丟了又實在是太讓人可惜了?!庇噙€景把花遞給了寧妍旎,“如果公主不棄,還請公主收下這花吧?!?/br> 寧妍旎其實還挺喜歡珠蘭的。 那時溫府院落中,栽的最多的除了壁藤蔓,就是她喜歡的珠蘭了。 寧妍旎垂眸看著,還是伸了手過去,她跟余還景道了謝,“既然如此,那多謝余公子和余小姐的花了?!?/br> 阿梔轉(zhuǎn)手就幫寧妍旎接了過去。 看著余還景似是有話要說,阿梔悄然往后退了數(shù)步。 余還景對著阿梔點了點頭。 “我看公主的臉色,并不太好。”余還景低聲對著寧妍旎道。 余還景知道自己這話說得是很唐突的。 但是他每日看著,又覺得有幾分擔(dān)憂,“公主,若是身體不適,那應(yīng)當(dāng)尋太醫(yī)。如是精神不濟(jì),那凡事切勿多思多想。” “我與公主雖就只見兩面,但公主若有什么我能幫得上的,公主不妨也可以說與我知下?!?/br> 寧妍旎本來有些懨懨的,聽了余還景這奇怪的話,便抬起了眸看他。 對著寧子韞那邊的人,她難免更有幾分戒心。 余還景這話,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授意的。 作者有話說: 不好意思,今日份的更得少了些。 統(tǒng)一回復(fù)下大家哈:沒微博,可戳作者專欄關(guān)注,有事會在那說一下;然后關(guān)于加更的,目前手不太夠用,能多更點會盡量多更點哈;最后就是預(yù)收,大家喜歡的可以先收,會等這本完結(jié)再開。 謝謝大可愛們支持,么么嘰@3@ ? 第二十八章 想起寧子韞, 寧妍旎不由往后退離了半步。 她抬眸看著余還景。 之前她在輦車之上,他與季經(jīng)彥一道騎馬。那時他在旁一直未語,她只記得他那熠熠的雙眸。 今日再見他, 他依舊是那身石青色長衫。長相清秀,清淺笑起來的時候, 眸子還是彎彎的。 此時, 他看著寧妍旎退后的動作, 自己也自發(fā)地往后退了半步。 不管他現(xiàn)在是什么意思, 寧妍旎低聲道,“余公子的好意,我便心領(lǐng)了。我現(xiàn)在很好, 也并無什么事需要公子幫我?!?/br> 只是她說這話的時候, 眸光黯淡,透白的臉上又明顯是一副戒懼的樣子, 實在不像是她說的很好。 余還景見狀收了笑意,他認(rèn)真點點頭。 他指著阿梔接過去的那扎花, “這花的花枝上有棘攮,公主若要插花,可要小心些。我看天色尚早,不若我先幫公主折好枝, 公主直接揀選花枝便可。” 余還景如今是皇上恩科點的狀元,朝堂上正炙手可熱得很, 怎么能讓他花這些時間功夫。 他雖說得認(rèn)真, 但寧妍旎只當(dāng)他是客氣有禮。 她婉言拒絕道,“折枝插花, 我向來喜自己動手。連我身旁的阿梔都未幫得上手, 就不勞煩余公子了?!?/br> 余還景聽了她的話, 就是笑,“既然是如此,那我便在一旁,向公主請教便是了?!?/br> 他這般的君子親善,讓寧妍旎要趕他走的話,一時就哽在了喉間。 被人堵了話,寧妍旎的聲音也有了些其它的情緒,“我也可能不插花,轉(zhuǎn)手把花擲棄呢余公子。” 余還景搖搖頭,很是篤定,“公主不會的?!?/br> 不說她本來就愛花。就是剛才,他就看到,寧妍旎望著地上那被踩踏的花,臉上都是難過之意。 寧妍旎這兩日就一直神思不屬。 夜間一直睡不安寢,日間不是在案前默然坐著,就是迷惘地隨著阿梔散著步。 這樣消沉的意志,讓阿梔見著又急又怕。 此時她緊張地翹耳偷聽著兩人的話,聽著寧妍旎的聲音都有了些許波瀾,阿梔就不顧地插了句嘴,“那,我去幫公主備好瓶鹽?” 寧妍旎回過神,她看著阿梔滿是忐忑期盼的模樣,沒有再開口拒絕。 看到寧妍旎頓了會,終于點了頭,阿梔開心得簡直想哭。她忙不迭地跑去準(zhǔn)備了個細(xì)長頸的花色釉瓶,還有一些鹽巴。 寧妍旎只能勉強打起了精神。 “選花還要配葉,花苞長些,花材短些,主次才會相從。”余還景擇起幾枝珠蘭說道著。 石桌前,余還景落座在了寧妍旎旁側(cè)。 碧空閑云之下,是清靜的舒朗。 秋日的明凈,清掃了幾分身上的翳愁。日光傾灑映著他們衣擺的紋理陰影,相交錯落著。 寧妍旎聞言認(rèn)可地側(cè)了眸,然后她就看到余還景揀花葉的動作,極是秀逸凝練。 倒還引起了她一兩分的詫然,她說道著,“余公子說得在理。倒真是看不出來,余公子倒是比余小姐更識花藝?!?/br> 余還景正拿起把小刀,準(zhǔn)備將花枝的棘攮清掉。 他的臉是清秀的白凈,此時聽著寧妍旎的話,竟有些赧紅泛上了臉。 他總不能直接說,他是因為她而去學(xué)了這么一下。 之前被他強壓下的,那滔天的愧疚涌上了心頭,余還景拿著花枝的手頹了些,“那都是家妹教我的。她說,公主你待她赤忱,她很不好意思?!?/br> 余還景把那扎花都放在他自己跟前,清著棘折著枝。 倒是變成了寧妍旎在一旁,袖手看著他。 寧妍旎其實沒什么記恨的心在。聽到了余還景說的,她沒想什么,也只是點了點頭,并未多作言語。 阿梔替他們送上了剛沸的茶。 抬手想為他們二人斟倒,卻見余還景沖她點了點頭,接過了她手中的茶盞。 看著現(xiàn)在也有些失神的寧妍旎,阿梔定了下,還是松了手退到他們身后。 茶水很燙,余還景幫寧妍旎斟上了茶。 熱霧彌漫升上來,她那張臉微籠在水霧里,皎潔卻又迷茫。 她端著茶就準(zhǔn)備直接送到自己口里,阿梔見著就想急急喚出聲,余還景先一步拉住了她的手腕。 寧妍旎還一副茫然若失看著他的樣子,完全不知道手中的茶水到底是有多燙。 余還景微嘆著氣,取過她手中的熱茶置回了桌上。 他就是看著很擔(dān)心。 雖然不知道到底又發(fā)生了什么事,但現(xiàn)在的寧妍旎這般消沉意懶的樣子,和她之前的明媚柔韌很不一樣。 所以他今日才這么唐突地鼓起勇氣來找她。 他執(zhí)起桌上的珠蘭,“公主,花開花落,都是生來定下。但人是萬物之靈長,人是可以與諸事諸人和解釋然的?!?/br> 指尖被剛才的熱茶灼得有些生疼,寧妍旎的神思也跟著清醒了兩分。 她聽到了余還景的話,認(rèn)真地回道著他,“余公子,但是很多事都不并不是能輕易釋然??傆心敲炊嗟蔫滂?,枷若鎖在身,沒有一分的自我可言,那人不是還不如花敗得釋然?!?/br> 余還景放輕了聲音,“只要在世,或多或少,什么事什么人,總是會在生活遇到諸多的煩惱委屈?!?/br> “但是生靈若是鮮活,在漫長的時日道路上,誰又知道會還有什么樣的轉(zhuǎn)機和未來在呢?!?/br> “就像家妹,上次廷花會后,她回去后被喝著受了處罰。臥在榻上傷病的時候,還在想著怎么折枝選花?!?/br> “結(jié)果后來,她不也還教起了我。” 余還景不知道怎么想的,兀自打了個很差的比方,可能是想讓寧妍旎想些輕松的事。 但余還景手中這些選出來的花枝,確實是盎然有致。 寧妍旎怔著,沒再說話。 “公主覺得還可以嗎?”余還景輕聲說著,只是不知道他說的是剛才的話,還是手中的話。 見寧妍旎沉默,他又自顧自地絮叨起來,“我等下還要過去看下四皇子的傷勢,四皇子那人,其實脾氣是有些不好在的?!?/br> “公主如果覺得四皇子態(tài)度冷淡,也不用糾結(jié)在心,他那人其實就那樣?!?/br> 這會寧妍旎反應(yīng)已經(jīng)快了些,她一聽這話,余還景莫不是還以為,她是因為寧子韞的冷淡而這般的情緒交惡。 那她倒是寧可寧子韞對她態(tài)度冷淡些。 “你與他,倒是很熟?”寧妍旎開了口。 余還景點點頭,“我與四皇子是相識了許久。不過初識卻不是在廟堂之上,而是在偏遠(yuǎn)江湖之上?!?/br> “四皇子的母妃,也就是溫嬪娘娘,在他幼時便不太關(guān)愛于他。所以四皇子他對女子一向冷淡,甚至惡言惡語也是常有的事。” “公主其實不必將他的話語放在心上,若實在不行,不理他就是了?!?/br> 余還景一連串說了一大堆寧子韞的閑話,寧妍旎很難去跟他解釋清,現(xiàn)在寧子韞和她這種焦灼的關(guān)系局面。 寧妍旎就只緘默著,但是她也在余還景剛才的話里意識到,其實他說的確實是有些道理在的。 難道會沒有轉(zhuǎn)機嗎。 不會的。 漫漫時日,幾方政權(quán),寧子韞就算真的想做些什么,他難道就能完全一手遮天,為所欲為。 不到最后那幾刻,誰知誰才是成王敗寇。 寧妍旎不言不語的,余還景見狀輕嘆了口氣,他覺得今日他實在是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