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過幾天，那隻金魚實現(xiàn)了諾言，真的在外面為她撐起了一把傘。在向日的保護(hù)下，她覺得那把傘就是一個小堡壘。

    在夏天的開始，他們決定到附近的社區(qū)走走，撫慰一下發(fā)霉的心。

    當(dāng)然了，奶奶今天去了她的貴婦聚會，絕對不會在路上撞見他們，她可是精打細(xì)算過的！

    「真奇怪，你明明是隻金魚，卻知道傘要怎么撐?！?/br>
    音菲在傘的保護(hù)下，望著只有一隻手臂在傘下的向日。而他一臉自信，陽光灑落他的面容，看起來很清爽。

    「這有什么難的？身為一隻聰明的金魚，什么都要會?！?/br>
    「你別太囂張了，明明前幾天還只是一隻連手臂都沒有的金魚?！?/br>
    「喂，我現(xiàn)在是人了?！顾忠淮慰棺h，「你看！你不用擦防曬乳，也一點陽光都不會曬到?！?/br>
    她失笑，「你到底為什么會知道防曬乳啊？算了，我比較好奇你為什么會知道我不曬太陽?！?/br>
    「很簡單啊，你一直躲陽光?！拐f完，換他好奇了，「你怕曬黑嗎？」

    也對，一隻金魚哪會知道這么復(fù)雜的原因。她想了想，用比較平淡的方式說：「我的身體比較特別，沒有黑色素，所以不能曬太陽?！?/br>
    他愣了一下，望住她紅色的眼睛?？磥?，他沒有從她外表的異樣聯(lián)想到這件事。不過，連她本人都是近幾年才知道「白化癥」是什么，其他人更是沒有理由知道。

    「是嗎？所以，月亮對你來說可能更像太陽？」

    「咦？」她倒是沒有這樣想過，不過，從向日的嘴里聽見這句話，好像格外浪漫。她想起有人曾經(jīng)這么形容過白化癥──他們都是月亮的孩子。

    而她，在向日的眼中也像月亮的女兒一樣美麗嗎？

    「月光也不錯啊。」他似乎懂她，緩緩地笑了一下，突然問：「小菲，你完全不能曬太陽嗎？」

    「也不是那樣……」她面對他的探究，好像有點豁然開朗，「其實只要別在太陽下待太久，我也和正常人差不多?！?/br>
    「像這樣嗎？」

    說完，向日把她頭上的傘移開。正中午的陽光從她頭頂灑落，她除了覺得有些刺眼外，其他都還好。

    音菲抬眼，撞上向日詢問的目光，難得微微笑，「對，像這樣。不過你也太不盡責(zé)了吧。」

    「哪有，你不是伸出手了嗎？」

    經(jīng)他提醒，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不知不覺中伸長了手指，在指尖縫隙感受輕拂臉頰的陽光。

    「這樣看來，你應(yīng)該很喜歡陽光?！乖谒惺芄饩€的同時，向日這么對她說。

    她是喜歡，只是天生不能曬而已。被他看透后，音菲有點難為情地笑了出來。

    這時，有種冰涼的感覺穿越她的指尖。她眨眨眼，細(xì)微的雨珠沾濕了她潔白的眉睫。她望向天空，又和向日對看了一眼，幾顆雨滴點綴他們相望的視線。

    她出聲，「……下雨了？」

    「看來是?！顾c點頭，讓那把傘成為了他們之間的天空。

    「要去躲雨嗎？」音菲觀察附近，正好有個能遮雨的公車站。

    「怕什么，我們有傘。」他不只不介意，還把傘遞給了她，「你拿一下，我這幾天一直想去買那個?！?/br>
    「哪個？喂……」

    她看著他飛馳的背影，發(fā)現(xiàn)那傢伙居然去排了冰淇淋攤。那個冰淇淋阿伯是很常出現(xiàn)在附近啦，但原來他覬覦了這么久嗎？用的還是她的零用錢……

    不過，當(dāng)向日拿著兩支霜淇淋回來時，她還是像個收到糖果的女孩子一樣露出幸福笑容。音菲前進(jìn)一步，讓傘罩住他們，包括那兩支使她心動的霜淇淋。

    「哇！好久沒吃冰了?！咕退闵頌橐粋€剛畢業(yè)的小學(xué)生，喜歡吃冰的心情果然還是永遠(yuǎn)不會畢業(yè)。

    「給你?！瓜蛉丈焓郑舴凭万v出沒撐傘的那隻手欣然接下。

    「謝謝！」

    他們相視一笑，就開始專心吃冰淇淋。向日還把傘拿回手中，讓音菲可以更專心地啃甜筒餅乾。

    「啊，你也吃得太丑了吧……」她看見他臉上沾了白色冰淇淋，想著如果是自己的話，應(yīng)該可以和雪白的皮膚完美融合吧。

    向日繼續(xù)大口吃冰，「哪有？」

    她就是覺得丑，馬上從口袋里掏出隨身的面紙，往向日臉上抹了一下。向日沒料到她說的「丑」是這個意思，還稍微愣了愣。

    「都沾到鼻子了，還說不丑。」

    「……你還不是一樣。」向日瞇起眼，指了指她的嘴角。

    「咦？哪里？」她大驚，伸手要摸，但向日制止了她。隨后，向日接過她手中的面紙，也往她的嘴角輕輕抹了下。

    不過，接觸到她嘴唇的，是他略顯冰涼的手指。

    「唔……！」她下意識往后退，卻又被冰涼的雨逼著回到傘下。

    踏回傘里的她，好像又離她的金魚更近一步了。

    「怎么了？小菲?！瓜蛉蛰p勾嘴角，那雙眸子看起來像惡魔。

    她紅著臉反駁：「我哪有怎么了。」

    沒想到，他惡魔般的笑容這才完全綻放：「剛才是我看錯了，你的嘴巴……沒有沾到冰淇淋。」

    「咦？那你摸什么摸啊！變態(tài)！」她氣得抬手就是一拳，挨揍的金魚卻笑得很開心。

    「哈哈哈！有什么關(guān)係，我正在展現(xiàn)我的體貼啊?！?/br>
    「欠、欠揍啊你！給我過來！喂！」

    想了想，這好像是她和她的金魚一起度過的第三個夏天。被雪色霜淇淋點綴、被艷陽寵愛，連突如其來的清涼驟雨，在他們眼中也顯得特別閃亮。夏天，就是這么令人期待的存在。

    那一刻，她的嘴角還殘留著冰涼觸感。但那份溫柔，究竟是來自于霜淇淋的冰涼，抑或是被指尖纏繞的馀溫……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了。

    向日：平常我都光溜溜地在魚缸里游泳了，只是摸一下小菲的臉……應(yīng)該是可以被原諒的吧。這話沒邏輯？隨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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