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回家種田了 第99節(jié)
他見此人對寶丫兒很客氣,便覺著親切,小小告了個狀。 張管事果然沉下臉,問身后的小廝:“今日誰守門?” “是李婆子?!?/br> 張管事便看向陳寶音道:“正好我有事要稟夫人,寶音小姐同我一起進(jìn)去吧?!?/br> 若是從前,他也不會對陳寶音如此客氣。但侯夫人得知她的婚事不妥當(dāng)后,表現(xiàn)出來的關(guān)切,讓張管事不敢對她不敬。 “多謝張管事?!标悓氁舻馈?/br> 拉了拉陳二郎的手,兩人跟在張管事身后,往侯府里走去。 路過李婆子時,陳二郎瞪了她一眼,又哼了一聲。李婆子看了看張管事,張了張口,什么話都沒說出來,臉色難看。 “什么?”得到通報,侯夫人一怔,隨即眼睛微亮,“快!讓她進(jìn)來!” 說完,看著廳里候著的管事娘子們,壓下欣喜,改道:“讓她在外面稍等一會。” 用最快的速度,處理完了要緊事,不大要緊的都讓她們回了。 回臥室,換了身衣裳,侯夫人走回來,端莊坐好:“叫她進(jìn)來吧?!?/br> “是。”丫鬟低頭退出去。 不一會兒,陳寶音走進(jìn)來。 “見過夫人。”她走到屋子中央,按照從前受到的教導(dǎo),規(guī)規(guī)矩矩地行禮。 侯夫人看著她,這身衣裳的料子和款式是去年的,穿出來是要被其他小姐們笑話的。 她鼻尖一酸。這孩子,沒有別的體面衣裳穿了罷?這才不得已,穿著這件出門。 “起身吧?!彼o帕子,說道:“你來府里,是有什么事?” 陳寶音直起身,緩緩抬起眼睛,看向侯夫人。 一年不見,她似乎仍是以前的樣子,又似乎比記憶中的削瘦了些。 “我,”手指蜷了蜷,決定直接一些,“我聽說夫人派人威脅我未婚夫,不許他娶我。” 侯夫人面色淡淡,點點頭:“是有此事?!?/br> 那書生,居然對她提起了?問道:“他怪你了?” “不曾?!标悓氁魮u搖頭,直視著侯夫人,忍著緊張,竭力表現(xiàn)出冷靜自持:“他沒有算計我,我來,是想對夫人說,夫人誤會他了?!?/br> “嗯?!焙罘蛉溯p輕頷首,看著她問:“還有嗎?” 陳寶音一時失語,望著這樣雍容沉著的養(yǎng)母,來之前攢了一肚子的話,仿佛都消失了。 “多謝夫人還惦記我?!贝瓜骂^,她再次福了一福。 本來有些怨她的,怨她從前不管她,現(xiàn)在卻來干涉她的婚事。 可是見到面,那些怨憤如冰霜遇到春天,無力地消融了。陳寶音發(fā)現(xiàn),她很想念養(yǎng)母。 她養(yǎng)育了她十五年,美麗又強大,一直是她仰慕崇敬的人。她愛了她十五年,本以為隨著改回陳姓,那些愛都被割舍了。直到這一刻,陳寶音才發(fā)現(xiàn),那些愛全部積壓在心底,從沒消失過。 “我很好?!彼椭^,強忍著情緒,克制到微微顫抖,“以后也會好好的,夫人不必惦記我?!?/br> “嗯?!焙罘蛉溯p輕點頭。 陳寶音來京城,就是為了告訴養(yǎng)母,不要管她的事,她用不著她管。她會用有力的語調(diào),堅定的態(tài)度,讓養(yǎng)母知道她的決心。 可是現(xiàn)在,話雖然說了出來,卻既不有力也不堅定。養(yǎng)母會當(dāng)成一回事嗎? “盼夫人也好好的?!彼喼辈恢雷约涸谡f什么,低著頭,“我會一直為夫人祈福?!?/br> 眼淚終于忍不住了,滴答,掉落在地上。 頭頂傳來一聲嘆息,這讓陳寶音的眼淚更止不住了,她深深埋著頭,咬著唇,一聲不吭。 腳步聲傳來,一縷香風(fēng)近了,很快有一雙柔軟的手臂抱住了她。陳寶音一顫,仍是沒出聲,只是將頭埋在這熟悉又陌生的懷抱里。 侯夫人抱著自己養(yǎng)了十五年的孩子,眼眶也泛紅了。 當(dāng)初趕她走,見都沒有見她一面,也沒有關(guān)心她是怎么走的,侯夫人一直很后悔。 “我不知你怎么看上他?!焙罘蛉说?,“但既然是你選的,我不會再干涉。” 寶音的脾氣,侯夫人一直知道,倔的像頭驢。她認(rèn)定的事,誰說也不會改變心意。 在她懷里,陳寶音緊緊閉著眼睛,揪著她的袖子,哽咽道:“他很好?!?/br> 侯夫人便笑出聲。 她沒再說什么,只是摸了摸她的頭發(fā)。 侯夫人不是熱情的性子,很快放開寶音,坐回去。從袖子里抽出一卷銀票,說道:“你的婚禮,我怕是出席不了。這是份子錢,你拿著。” 這是兩千兩的銀票,她剛才去臥室換衣裳時,準(zhǔn)備好的。 陳寶音的眼淚還沒擦干凈,怔怔看著遞過來的一卷銀票,又看了看侯夫人的臉,她搖搖頭:“我不要?!?/br> 侯夫人的表情淡下去:“你怪我?” 怪她嗎? 本來是怪的。怪她不要她,把她送走。 可是,她本來就不是侯府姑娘,憑什么賴在侯府不離開?她是該被送走的。 “沒有。”她搖搖頭,“我不怪您。” 之前送走她的事,她不怪了。現(xiàn)在干涉她的婚事,她也怪不起來。 侯夫人道:“那就收下。” 陳寶音抿著嘴唇,忍了又忍,終于還是爆發(fā)道:“我心里有別人了!” 隨著這句話,眼淚再次噴涌而出,她捂著眼睛,再也不掩飾心里的脆弱和難過:“我不能收你的東西!” 杜金花對她很好,很愛她。她們說好的,不再想別人。她怎么能收養(yǎng)母的銀子? 侯夫人驚愕地看著她,良久,她“噗嗤”一聲。 還當(dāng)是什么。 “真是孩子氣?!彼龘u搖頭,有些好笑,又有點酸澀。想起上回在街道上遇到她和那個農(nóng)婦,她摟著農(nóng)婦的手臂嬌嬌俏俏,眉眼明媚活潑,心里既舍不得,又有些釋然。 “真不要?”她道。 陳寶音搖頭:“不要?!?/br> “那好?!焙罘蛉藳]有再勸,將銀票收起來,看著她道:“你還有別的事嗎?” 陳寶音哭得腦子有點蒙,不知道還有什么要跟她說,用力回想,好像想說的話已經(jīng)說了,于是再次搖搖頭。 侯夫人微微點頭,看著她道:“那就回去吧。” 她的目光看過來,仿佛穿透了十五年的時光,又仿佛隔著京城和陳家村的距離,落在身上,輕飄飄的沒有重量。 陳寶音抿著唇,抹干凈眼淚,用清晰的視野認(rèn)認(rèn)真真地看著養(yǎng)母,將她此刻的樣子刻印在心上,然后垂下頭:“夫人保重?!?/br> 后退,轉(zhuǎn)身。 抬腳邁過門檻時,她頓了一下,但是沒回頭:“守門的李婆子罵我,不許我進(jìn)來。” 身后傳來一聲輕笑:“我罰她半年月銀。” 第101章 交心 陳二郎看著妹子眼睛紅紅的走出來。 拳頭攥了攥, 腮邊被咬得鼓起,卻沉默著,什么都沒說。 直到走出府,坐進(jìn)馬車?yán)? 他才看著低頭靜默的妹子問道:“他們欺負(fù)你了?” 陳寶音搖搖頭:“沒有?!?/br> 陳二郎不信。想起處處透著富貴, 漂亮得好似仙境兒一般的府邸,又想起登門時, 對他們多加刁難的李婆子, 心里憤怒得有如火燒。 “真沒有?!辈煊X到車廂里的異樣,陳寶音抬起頭, 對陳二郎解釋道:“我養(yǎng)母肯見我,當(dāng)然不是為了欺負(fù)我?!?/br> 陳二郎看著她。 “只是……”陳寶音抿抿唇, 低聲道:“故地重游, 我有些感傷罷了。” 陳二郎信了一半。 寶丫兒的性子,又倔,又傲。她就算受了欺負(fù), 也不會說。 伸出大手, 摸摸她的頭,陳二郎道:“別傷心,二哥給你買糖吃?!?/br> 哄孩子的語調(diào), 讓陳寶音心中的傷感一下子消失大半,她“噗嗤”一笑, 抬起頭道:“我要吃糖葫蘆。” “給你買!”陳二郎大手一揮, “咱買兩串, 一人一串!” 陳寶音笑瞇瞇道:“二嫂如果知道你在外面偷吃, 你猜你回去后會不會挨打?” 陳二郎便瞪她:“陳寶丫, 你好沒良心, 哥是為了誰?” “嘻嘻?!标悓氁粜Φ?。 車夫按照陳寶音的指路,趕到一條熱鬧的街道上,賣吃食的小店、攤子到處都是,還有挑著擔(dān)子的貨郎在叫賣。 陳二郎跳下車,買了兩串糖葫蘆,回來后站在馬車外面吃,邊吃邊道:“哥挑的這兩串,絕對是里面最大最紅的。” “二哥厲害。”陳寶音配合地捧場。 很快,她換完衣服。 樸素的衣裙,桃木簪子,她又變成了陳寶丫。打開車簾,對外面道:“二哥,你上來吧。” 陳二郎便跳上來,將一串完完整整的糖葫蘆遞給她,自己那串只剩下兩顆了,他眼睛冒光地道:“走,快走!” 他們要去逛街。 難得來一趟京城,陳二郎舍不得立刻就回去,他想到處瞧一瞧、看一看,再買點東西回去。 陳寶音當(dāng)然是陪著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