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亂臣 第1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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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素服姑娘瞧見他,忙朝著他來,有些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他被撞后退幾步。 他才突然回了些神志,視線落回,垂眸看著懷中的姑娘,澀聲喚了一聲:“佘涂?!?/br> 在臨近崩潰的邊緣,無助無望。 佘涂抬頭看了他,從未見過他如此脆弱的時候,這安慰的話只在不知該如何說出口,最后能做的不過只剩下默默伸手替他拭淚。 后來順天府外有人敲響了登聞鼓,遞上了一狀訴紙,為被皇上親自下令的處死的罪臣喊冤。 且不論這件事已經(jīng)蓋棺定論,這皇上親自定罪之人,哪里有蒙冤一說,便就是有,又有誰敢理。 最近皇上親自處理了的人已經(jīng)不算少,若是這個節(jié)骨眼再上生事,只怕是嫌自己這官坐得太舒坦。 這世間從來都不公,出生卑賤之人,無權無勢之人,再是掙扎也掀不起什么風浪,認命就好,又有什么資格來駁斥上位者,誰又會將他放在眼里。 本以為不加以理會人自會離去,哪知那登聞鼓當真響徹一日,一聲一聲,越發(fā)振聾發(fā)聵。 一身行事清白的人,走的時候就不該留下半點污泥,他早想這么做,為師長、同僚,只可惜醒悟得太晚,沉默換不來獨善其身,只會讓那些位高權重的上位者越發(fā)變本加厲的隨意定奪旁人生死。 所以他想盡自己最大的力量,哪怕最后也未能如愿,但是哪怕能成功能撒下一顆種子,就總還是會有人同他一般,挺身而出,直到這個虛偽皇權被清洗,甚至是顛覆。 后來在順天府前的人越來越多,一開始只是幾個昔日受過蘇齊岳照拂的吏部下屬,受過恩惠的百姓,有過類似遭遇的家眷,遞進來的訴狀也堆成了小山。 這件事越鬧越大,最后連宮中的永曦帝都知曉,大皇子和二皇子的輪番施壓之下,最后順天府尹迫于無奈接下了訴狀,不過不是翻案,而是定罪,用了私刑也沒叫他喊過一句求饒的話,在人快被打死之際,是輕塵公主出手阻止,才救回了人一條命。 ... 兗州一路上都在下雨,到了梁州境內(nèi)雨才漸停,蕭闕閉眼假寐了半晌,恢復了些精神,馬車里少了她同她的那些東西,頓時都空了一半,他此前最煩吵鬧,現(xiàn)下又矛盾,覺得她若是也在,吵些也不是那么叫人難以忍受。 他大抵是著了魔。 思及此,他扶額笑笑,才瞧見角落里正放著一個不起眼的箱子,纏枝雕花,不是他的。 放在這邊這般久也不見她來找他拿過,當真是將自己給忙糊涂了,說來說去還是為了他,但是這么想想,他心就能驟然被填滿,溫熱得厲害。 怕她忘掉什么重要的東西,他抬手去將那個箱子拿來打開,好在只是幾身換洗的衣裳和幾本書。 他淡淡瞟過一眼,想來這其中應該是沒有什么緊要之物,只不慢不緊收回眸子的時候又將視線突然轉了回去,難得眼眸微怔。 他隨手拿起一本《陰陽調和之術》翻了兩頁,饒有興致地半挑起眉,竟沒想她竟也這般著急。 早知如此昨夜里臨了到最后一步的時候就不該怕嚇到她而忍著沒進去。 那書里的內(nèi)容甚是沒意思,字里行間都總透露著些糊弄人的感覺,他蹙了蹙眉,按捺著心思仔細看了幾頁,這種東西比起她應該是他來學才是。 只是這里頭的東西真的有學的必要么?他一面自我懷疑一面翻頁。 外頭突然傳來一陣馬蹄嘶鳴之聲,他將手里的書合上,還沒問出聲,只聽見言二在馬車外道:“主子出事了。” 言二飛出手里的鷹,將解下的信遞到蕭闕手里。 他凝眉,想起方才的鷹是從上京那個方向來的。 縱是再不想,他現(xiàn)下的身份和立場都總是會牽扯到她,尤其是這次薛家答應合作之后。 所以在這次出發(fā)之前他就曾派人去上京接人,他最后必定是要向上京揮戈而去的,若是蘇家人肯來那便就是最好,也不需她日后為自己現(xiàn)下所作出的抉擇為難。 只沒曾想他派去的人還未到,蘇家就因為一本名冊出事了。 如今蘇齊岳身死,蘇蘊之九死一生后又下落不明,這名冊里面必定還大有文章。 他沉吟半晌,隨后只讓他們先趕路,自己騎了匹快馬回兗州,之后再來找他們匯合。 只是出了這樣的大事,她又那般愛哭,若是知曉了此事可能受得了。 ... 倒真如蕭闕說中,兗州第二日傍晚的時候就突然下起了雨。 這是她來兗州之后遇上的第一場雨,黑云遮天蔽日的往地上壓,往日許久才黑的天今日黑得格外的早。 她心緒不寧了一整日,便就是瞧著這雨都覺得煩,總有種說不出的壓抑味道。 她沒什么胃口,只覺得頭疼,像是提不起什么精神,之后便就早早就睡下,后半夜醒來的時候額前已經(jīng)一頭的細汗,她分明做了好多夢,但是醒來的一瞬間就又統(tǒng)統(tǒng)全都忘了個趕緊,只覺得心上一陣陣細細密密的抽痛,又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干躺了半晌,她口干得厲害,外頭的雨還在下,有越來越大的趨勢。 隨即她也沒叫夏琴,兀自起身去倒水喝,大概是方才發(fā)了不少汗,水缺得厲害,仰頭就不帶停歇地喝完一整杯,屋外突然傳來些輕微響動落進她耳中只覺得格外明晰。 她以為是雨將屋外什么東西帶倒了,沒打算細究,只后來風突然開始變得狂躁,將留著道縫透氣沒關嚴實的窗戶吹得大開,隨手點起的燭火也隨之被吹滅。 她被嚇了一跳,片刻之后才反應過來,雨夜的風太冷了,她摸著黑走上前想關窗,卻瞧見窗外的廊上,有個人影站在桂樹前,蹙眉擠著自己濕透的衣袖。 那人似是也沒料到她半夜不睡覺,默不作聲在房間里。 對視半刻,風還在呼嘯沒有半分偃旗息鼓的兆頭,他稍一愣,就只見她推開門,沿著屋外的長廊繞過拐角,直直向著他跑來。 廊道上的燈籠中燭光有些微弱,但是并不影響她好好打量著人。 他應是連夜趕路回來的,衣角都是被打濕的泥水,額前落下幾縷被打濕的碎發(fā),只好在沒受傷。 “你怎么又回來了?”她跑過去在他跟前停下,怕是受了什么沒注意到的傷,站在他跟前沒敢亂動,只心里突突地跳得厲害,突然折返,她知道一定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他未做聲,只垂眸瞧了她一眼,才在她跟前蹲下,伸手將她腳上的灰塵拂去,又將她打橫抱起,放在了窗檐前,腳下騰空。 “鞋呢?”他問。 作者有話說: 第142章 她坐在窗檐上,聽到他這般問,才反應過來自己方才一直都是赤著腳的。 她吐吐舌頭,帶著些理虧的辯解:“今天也不知這么了,老是有些心神不寧,也不知是不是我多心,總覺得好像要有什么事情要發(fā)生?!?/br> 蕭闕走了趟正門,在一片漆黑之下也能勉強視物,靠近床沿邊就瞧見了她那雙擺的規(guī)規(guī)整整的繡鞋。 怕涼著她,他一身濕衣不好去將她抱進來,只先進來先替她找鞋,才又回到檐下,躬身握住她的腳踝替她穿好鞋。 明明兩個人都是凍著的,偏偏他的溫度就是要比她的高些,她只覺得腳腕上一暖,隨后又被松開,方才被她忘記的繡鞋已經(jīng)套在了腳上。 看著那個從方才開始就寡言的人,她穿好鞋,還沒來得及他伸手來扶,她便就已經(jīng)從窗檐跳了下去,立馬就接收到了他一個責備的眼神。 她笑著去抱他,被他用手擋了擋,后又似是才想起來他現(xiàn)下整個袖口都是濕的,才又將手給收回來,低斥道:“離遠些?!?/br> 蘇苑音被他凍得打了個寒顫,卻對他的話充耳不聞,只將手卻收的越發(fā)緊,有些依戀地悶聲道:“這么大的雨,你怎又回來了,冷不冷呀,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俊?/br> 蕭闕被問住,不知該如何將那個于她而言必定殘酷的真相說出口,她此刻還渾然不覺,反倒來關心起他。 她還是只著一身單薄寢衣,反正現(xiàn)下也早就被自己濕衣給沾到,他后來還是伸手環(huán)住她纖細的腰身,只一個保護的姿勢,無聲的安撫:“是發(fā)生了些事情,有關于你的?!?/br> 蘇苑音愣了愣,后來才又強牽起一抹笑,認真地瞧他深邃眉眼。 片刻后,她笑意凝在臉上,他行事從來是不稍加掩飾的肆無忌憚,從不會有這般為難的時候。 左右這件事情是瞞不住,她總歸是要知道的,蕭闕斂睫,正要開口時,夏琴突然沒在故作不知,只低著頭停在墻檐的拐角處,突然打斷他們,開口道:“小姐,方才薛國公身邊的安叔來傳話,說是現(xiàn)下有急事,要讓小姐去一趟澄輝堂。” 現(xiàn)在都還未到五更天,倒不知是有什么緊要的事,先是蕭闕連夜冒雨趕回來,再是外祖父半夜叫她去說話,她已經(jīng)隱隱有些預感。 其實也很好猜,同她有關系的也就那么些人,若是佘涂,她不會是最后知曉的那個,現(xiàn)下又不是蕭闕,那便就只剩下蘇家。 她急著要走,卻又被蕭闕拉住,提醒她換衣裳。 她木著腦袋點點頭,身子還是在不受控制地顫抖,只在瞧見他一副似是溫和柔霧的關切眼眸之后,又才慢慢逐漸冷靜下來,分明那件事的真相就近在咫尺,她卻再沒勇氣再問出口。 她讓安叔帶蕭闕去換干凈的衣裳,自己這邊弄好了先一步去了澄輝堂。 雨太大,路上積了不少水,她院子離澄輝堂不遠,但一路過去裙角還是被打濕了一片,鞋襪也都跟著又有些潮氣。 舅父舅母在軍營,府上就只有他們?nèi)?,薛鳴岐來得比她早些,已經(jīng)在外祖父身邊坐好,兩人斷斷續(xù)續(xù)的說了幾句,面色都稍顯得凝重。 蘇苑音進來,薛照年看了她一眼,屋子里燒了炭,叫人坐過來烘衣服。 蘇苑音默不作聲過去坐好,一陣暖烘烘的氣撲面而來,她沒說話,只聽外祖父對她道:“蘇家出事了。” 這件事或許于她而言有些殘酷,可瞞不了一輩子,總歸是要面對,所以他如實說了。 “蘇侍郎他卷入了皇子內(nèi)斗中,蘇家被抄,他也因此被下令當即斬首示眾…” “怎么會?”分明是一句極好聽懂的話,可是現(xiàn)在逐一進到她耳朵里,都變得零碎。 她伸手捂住心口,那種細細密密似是在被針扎的感覺又回來,帶著些沉重快要叫人喘不過氣。 父親為人如何,沒人比她更了解。 他已經(jīng)很珍惜現(xiàn)下的一切,也安于現(xiàn)狀,盡管為人圓滑了些,但是心里門兒清,怎會卷入那灘渾水中? 莫非是因為蘇落雪? “阿音,你放心,我定助你查清這其中的冤情,替蘇家討回公道?!毖Q岐見狀,當即出聲道。 蘊之是他多年的友人,又有梧桐山的淵源,加之他們同阿音的關系,不管祖父預備如何,他都會選擇幫她。 蘇苑音眨了眨干澀的眼,像是欲哭無淚,仍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對周遭一切都已經(jīng)充耳不聞。 末了,她才愣愣站起,有些心不在焉對薛照年開口:“外祖父,我實在放心不下,我得回去一趟,我父親他是被冤枉的,他看似順波逐流,但其實最是通透,絕不可能貿(mào)然站隊而引火燒身?!?/br> 這般下場更像是被臨時拉出來擋災的替死鬼。 薛照年看向她,這件事只怕對她打擊不小,說到底還是有養(yǎng)育之恩在,他有些于心不忍安撫。 “我信,此前我也曾打聽過蘇侍郎的為人,后來又瞧見了你,能將你教的這般好,他又如何差得了。只是兗州離上京這般遠,收到信的時候這件事就已經(jīng)發(fā)生了,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她向外走的步子頓了頓,隨即抿了抿唇,輕聲道:“可是,總得有人給他送終啊?!?/br> 蘇家被抄,蘇落雪見死不救,兄長下落不明,那父親的尸骨該怎么辦,誰來送他最后一程。 蘇苑音說罷失神地往外走,薛鳴岐不放心抬腳去追,看見對面朝著阿音去的蕭闕,當即狐疑一瞬,還是停了腳步?jīng)]再過去。 阿音現(xiàn)在真的是冷靜的出奇,誰人若是發(fā)生這種事,不能也不該是這種反應。 在繃緊的那根弦徹底斷掉之前,她需要發(fā)泄和傾訴。 現(xiàn)在這種時候,或許蕭闕在會比他更適合。 蘇苑音也瞧見了蕭闕,他身量長,這剛換好身衣裳同他并不相配,手腕處短了一截,他整個人都像是被框在這衣服里,看起來顯得有些憋屈。 但不管現(xiàn)在衣物如何,那張臉總是挑不出錯來的好看。 她上前扯了扯他的衣袖,也帶著些潮意,攥在手里并不算舒服,只她卻沒想要放手,總想抓著點什么才安心。 “蕭闕,我父親他出事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