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玩笑〉之六
「至少你成為王勝利之后,生活好多了。」龐燦聽完王勝利述說的兒時回憶,由衷地慶幸著。 「的確,要是沒有我爸媽,我就活不了了?!雇鮿倮劾锖瑴I,是對逝去的人滿滿的思念?!杆麄冋娴氖羌兩频暮萌恕!?/br> 「那些壞人也不會再出現(xiàn)了,勝利,不要害怕,都過去了?!过嫚N溫暖的給予懷抱,而此刻王勝利就像個孩子,感受著溫暖,和這種純粹的善意。 他是多么幸運(yùn)的人??!總能遇見善待自己的人,毫無保留、不求回報,他何德何能可以獲得他人的珍視。 正在火速收店的梅虔篆見情況不對,徒手也拉不開這對如膠似漆的……的……狗男女? 既然來硬的分不開,那他就加入好了,毫無原則的。 最后竟是他們?nèi)齻€抱在一團(tuán)。 在這個愈漸寒冷的天氣,這體溫剛剛好。 可就當(dāng)此時,外頭的寒風(fēng)轉(zhuǎn)瞬間傾倒進(jìn)來,讓人不得不往門口處查看。 搖搖晃晃紅著臉的魏銘闖了進(jìn)來,帶著一身酒氣,不由分說的扒開黏在王勝利身上的兩人,獨(dú)佔(zhàn)著擁他入懷。 又是隔了一個禮拜,原以為他再也不出現(xiàn)的,偏偏又闖入了王勝利的世界。 王勝利看著魏銘,鼻端又一波酸楚涌了上來,無法克制,也無須克制的。 因為『我愛你,與你無關(guān)?!?/br> 所以魏銘這次出現(xiàn)不論目的為何,他都會覺得感恩。 因為『我愛你,與你無關(guān)?!?/br> 所以魏銘不管幾次的出現(xiàn)消失,若即若離,他都會狠狠享受著那股疼痛、那股期待和那短暫的快樂。 因為『我愛你,與你無關(guān)。』 所以他沒有多做考慮,沒有害怕自己平靜的心再起波瀾而將他推開,而是緊緊的懷抱魏銘。 事情發(fā)生的很突然,龐燦和梅虔篆面面相覷,用表情交換著情報,但最后也沒什么結(jié)論,就是看到的那個樣子。 「皇上,小店關(guān)門了,要來也改日,不要硬闖??!」梅虔篆搶先一步試探狀況。 「把店砸了?!刮恒懙幕貞?yīng)簡單果斷不留馀地。 「不是,您要來也先交代一聲,這么突如其來,還以為遇搶匪了。」小太監(jiān)上身,語氣都圓滑了起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要去哪、闖哪,你管的著嗎?你這脖子是嫌腦袋重了嗎?」 沒有人懂為什么魏銘明明醉酒成這副德行,卻還可以那么自然地融入宮廷劇的對話中,說得還那么威風(fēng)凜凜、霸氣橫生。 小太監(jiān)小碎步踏了回來,慘烈的對著龐燦搖搖頭。 龐燦見到王勝利失而復(fù)得的感動神情,第一是為此感到慶幸,第二又是怕下次這個來無影去無蹤的瘋子警官又消失之后,王勝利還要經(jīng)歷多久才能將他忘卻。 龐燦知道魏銘這些天過得也不太好,居然還喝起酒來了。她不禁也開始心疼起這個孩子,這或許就是所謂的愛屋及烏吧! 「你醉了,幫你叫車先回家好嗎?有什么事,明天也能聊?!过嫚N難得這么溫柔的對魏銘說話。 然而魏銘渾沌的腦袋可不改本色,他皺眉說:「老太婆,不要你管?!?/br> 好心卻獲得如此回報,龐燦火氣直衝就要發(fā)作,可看到王勝利楚楚可憐的眼神,那難忍的衝動瞬間無影無蹤。 王勝利比著手勢,內(nèi)容大概是魏銘腦袋有問題,不要跟他計較之類的。 龐燦點(diǎn)了點(diǎn)頭,懂得了王勝利的意思,拉著梅虔篆就回家去。 終于可以跟龐燦單獨(dú)回家了,梅虔篆突然對魏銘的出現(xiàn)充滿感恩。臨行前還交代道,記得鎖門和啟動保全。 魏銘將王勝利壓入懷中,沒給他機(jī)會往上看。 動不動就犯sao、亂撩、瘋狂的魏銘不是怕丟臉的人。 他只是不想讓王勝利看到他失意的眼神泛著淚光,不愿讓他擔(dān)心,也不愿讓他多問。 王勝利只是乖乖貼著他的胸膛,聽著那紛亂的心跳,嗅著那身酒氣飽含了多少的苦澀,感受僅隔了一層衣物后爐燒般的溫暖。 彷彿能感受到什么,模糊的眼也在替魏銘掉著淚,一點(diǎn)點(diǎn),沁入魏銘的懷抱中。 想問些什么,反覆的衝到嘴邊又兜了回來,即使充滿著疑問,也不愿意破壞此刻的寧靜。 「如果你想問,為什么我現(xiàn)在才來找你,我沒有辦法告訴你?!刮恒懢従忛_了口,帶著些許的鼻音及哽咽。 貼著他的身體,聲音傳來時更加低沉了,這聲音是攜著全身筋骨皮rou震盪而來,王勝利可以清楚感受到每個語尾的顫抖和嗟嘆。 即使是這樣鮮明的感受到魏銘的情緒,王勝利仍不敢相信這些濃厚的情緒是因他而來。 「如果你想問,喝醉酒成這個模樣是為什么,我沒有辦法告訴你?!刮恒懹志従彽亻_口。 王勝利聽著,沉在他的嗓音之中,又是疑惑又是心酸,卻又有點(diǎn)點(diǎn)歡欣在其中。 畢竟什么原因,為何而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現(xiàn)在就在他身邊,而且還擁他入懷中。 「如果你想問,那件事情調(diào)查的怎么樣,這我也沒有辦法告訴你?!刮恒憣⑷齻€界線設(shè)定好了,也算是回答完王勝利想問的那些疑惑。 王勝利在他懷中輕輕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不問你從何處來,只問你往哪里去?!雇鮿倮o緊的回抱著他。 而他低下頭來,給王勝利一個深深的吻。 之后那個吻化作了無數(shù)個吻,拚命的觸碰和感受彼此,也發(fā)生了很多不可言狀的事情。 越是悲傷,越是高漲,緊緊擁抱著好像要融入彼此的靈魂當(dāng)中,體會著修女所說的,不過問以前的那些事情,只專注于此時此刻。 用酒精沖淡了那些壓抑的過往,魏銘的確比較誠實(shí)的面對了自己。 他是那么的想擁有他。 可是王勝利不知道,王勝利只是帶著包容與愛,護(hù)著他、等著他。 好像魏銘不管對王勝利做出什么事情,王勝利都會笑中帶淚的跟他說沒關(guān)係。 一路吻著他,將他箝制在床上的那刻。 魏銘猛然想起王勝利說過的:「親密關(guān)係,是相愛的人才能有的?!?/br> 相愛的人啊…… 魏銘哪懂得什么是相愛,自從案件后人生毀去大半,他全心全意關(guān)注在案件上,哪懂得怎么樣去愛。 可王勝利讓他愿意嘗試,他是那么的想要擁有他、佔(zhàn)據(jù)他。說他完全沒有情分,這是連自己都不能說服的。 相愛的人啊…… 魏銘可有辦法像王勝利那樣,全心全意奮不顧身的愛著他? 冷靜下來就覺得自己卑鄙,他大可以欺騙王勝利,給他虛假的愛與承諾,以換得一夜春宵,反正王勝利現(xiàn)在紅撲撲的雙頰和閃閃發(fā)亮的明眸都透著期待和渴望。 可他還不配成為那個所謂的相愛的人。 在案件徹底結(jié)束之前,魏銘沒有辦法全心全意的投入一段感情之中。 特別是王勝利的身上隱著那段過往,不斷不斷的提醒著魏銘,這一切還沒有過去。 魏銘不能那么自私,也不能再欺騙他。 或許是愛,但沒到全心全意。 王勝利看著魏銘眼中的火焰漸漸熄滅,然后緩緩安睡在他的身旁。 他自卑的以為魏銘可能只是心情不好,為了一時的貪歡才來找他,而他也為此下定決心,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 可魏銘卻在最后時刻收手了。 王勝利反而疑惑了,難道他不是因為發(fā)洩衝動而來……那又是為了什么? 他身上還有什么東西是魏銘想要的嗎?還有什么是可利用的嗎? 魏銘分明只要說出口王勝利就會答應(yīng)的事,為什么到此刻還不愿明言呢? 還是魏銘不過想要安靜的睡在他的身邊? 王勝利看著魏銘的面容,深深的黑眼圈強(qiáng)調(diào)了他睡眠不足的事實(shí)。 或許是因為王勝利家的床比較好睡、枕頭比較軟? 又或許他們依偎在彼此身邊就能感到安心,獲得一夜好眠。 那些都不重要了,王勝利擁著他,帶著笑意閉上了雙眼。 王勝利起床時,身邊除了一個沾滿口水的枕頭,已經(jīng)沒有別人了。 要不是自己沒有流口水的習(xí)慣,他會以為昨天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夢罷了。 天才剛亮,整片的落地窗起了霧氣,外頭試圖照進(jìn)來的陽光,被模糊的不成原樣。 可當(dāng)陽光更暖的時候,那些霧氣就算不愿,也只能消失了。 他又消失了,毫不意外的。 而王勝利早就在心里告訴自己無數(shù)次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 所以無妨,我愛你,與你無關(guān)。 魏銘的存在讓他有人能愛、有人能等待,這總比不懷著希望空虛活著好。 反正現(xiàn)在除了愛他之外,也還沒能找到其他正經(jīng)事想做。 王勝利給自己一個苦笑。 直到他去上廁所,拉下褲襠準(zhǔn)備洩洪的時候赫然發(fā)現(xiàn)有一張小紙條就貼在馬桶蓋上頭。 太危險了,就算他很擅長掌握方向,但濺起的小水花可不是他可以控制的。 他將洪水憋了回去,摘下紙條一看,上面留著的只有一行字。 『我會回來的?!?/br> 魏銘的確進(jìn)步很多,以往都是莫名其妙出現(xiàn),又莫名其妙消失?,F(xiàn)在至少有點(diǎn)禮貌,也多給了他一些繼續(xù)等待的理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