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你在學(xué)校不用每次下課都來找我……」晚上在宿舍里，江程灝坐在書桌前頭也不抬地對泰坦說。

    正在收拾房間的泰坦，聞言愣了一下，問：「為什么？」

    「你在班上應(yīng)該還有更多事要作吧？」

    「那不重要啊！我只想跟小少爺在一起！」泰坦焦急地說。

    「怎么不重要？」江程灝的話里有著微薄的怒氣。「我每節(jié)下課被你纏著也很難作其他事，你還是留在自己班上吧?！?/br>
    泰坦錯(cuò)愕地看著江程灝冷硬的背影。那雙天真的眼里寫滿了委屈。

    江程灝始終背對著牠，沒有回頭，不敢回頭，不用回頭也能知道泰坦此刻是什么樣的表情看著他。不能回頭，怕自己一看到那樣的表情就后悔心軟得收回自己的話。

    這是為了牠好。江程灝對自己說。別人怎么說他，他都無所謂，但不能讓泰坦也被謠言所傷。

    雖然泰坦是妖，不過牠現(xiàn)在也有了身份証可以在人類的社會里生活，或許有一天牠也會想離開他身邊去看看這個(gè)廣大的世界，或許牠也會想自由地翱翔。

    他的這一輩子算是困在了江氏這個(gè)牢籠下，有他躲不開、不可避的責(zé)任，但泰坦不一樣，他希望他給牠的是自由，不受任何人控制的自由，是他沒有但他很希望牠能有的自由。

    「小少爺……」泰坦慢慢走到江程灝身后，將頭輕輕地抵在他的脖頸處。

    泰坦的頭發(fā)刺刺癢癢地刺激著江程灝脖子敏感神經(jīng)，令他一瞬間僵硬不敢亂動(dòng)。耳邊聽到牠傳來委屈的聲調(diào)，低低地說著：「如果你不喜歡，我就不去了?！?/br>
    他沒有不喜歡，他明明就超級高興的，超級期待每節(jié)下課看見牠出現(xiàn)在教室門口的身影。

    但是不行，聽方昭齊說他才知道謠言傳得有多離譜。

    泰坦看不到他極力壓抑忍耐的神情，卻感覺得到他的內(nèi)心，黑洞逐漸擴(kuò)大。

    「你不喜歡我做的事，我就不會去做了，所以你別生氣?！?fàn)稽c(diǎn)一點(diǎn)地將那負(fù)面的情緒從小少爺心中抽走。

    江程灝不知道泰坦在做什么，但本來疼痛不已的內(nèi)心因泰坦的貼近而得到安慰，漸漸平息。心不再絞痛后，再聽著牠乖巧委屈的語氣，最終忍不住還是松了口：「但放學(xué)，我們還是可以一起回宿舍?！?/br>
    泰坦笑了。即使沒有回頭依然可以想像牠的眼中迸出光采的模樣。

    「好！」泰坦的手從身后環(huán)住他，頭不住地在他后頸處磨蹭?！感∩贍斪詈昧?！」

    江程灝低著頭假裝不在意地看書，心里卻陣陣發(fā)酸。

    最好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啊……

    高二的那個(gè)寒假，江程灝跳級申請了美國的大學(xué)，因?yàn)楹诬酚駡?jiān)持江允安也是十七歲就申請上麻省理，所以江程灝也必須這么做才行，為了申請大學(xué)，江程灝整個(gè)高二上都在忙著準(zhǔn)備備審資料和口試。

    申請的事泰坦幫不上忙，只能幫著照料江程灝的三餐，整個(gè)高二上兩人的交集只有回宿舍時(shí)勉強(qiáng)能說上幾句話。

    好不容易申請結(jié)束，寒假也結(jié)束了。等待放榜的日子卻又是如此難熬，讓江程灝整日渾渾噩噩、心不在焉。

    「阿灝！」自從泰坦下課不再來找他后，方昭齊變成每節(jié)下課黏在他身邊的人（如果他那天沒蹺課的話）。

    江程灝從書里抬頭看著方昭齊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想到同為世家子弟，為什么他可以總是過得那么開心的樣子？好不容易擠進(jìn)了這所貴族學(xué)校的直升班，卻不見他好好上課過，成績永遠(yuǎn)是不上不下的掛在那里，不像他隨時(shí)必需卯足全力，才能維持在第一名的成績，而不讓人追過，連喘息的空間都沒有。

    想著，竟讓人覺得有些羨慕。

    「在想什么？」方昭齊也不怕江程灝的冷臉，總是自來熟地坐在他身邊，那隻手臂自然地往他肩上搭，甩也甩不掉，只有見到泰坦來才會主動(dòng)放開?！改銘?yīng)該忙完申請了吧？怎么還一副那么累的樣子？要不要我?guī)闳タ春猛娴模俊?/br>
    「不要。」江程灝想也不想地拒絕了，說完，卻突然為自己的態(tài)度如此冷硬而覺得有些愧疚。平心而論，方昭齊也算得上一個(gè)不離不棄的朋友了，就算江程灝怎么冷淡拒絕，他依舊面色不改地照常黏上來。

    雖然方昭齊這人風(fēng)評不好，平日行徑有些荒唐，卻是除了泰坦外，唯一會主動(dòng)接近他的人。他是不是太過冷漠了？

    方昭齊笑了笑，早已習(xí)慣江程灝的拒絕并不以為意，事實(shí)上他覺得每天沒被他用冷淡的態(tài)度拒絕個(gè)兩三次，就好像渾身不太對勁一樣。他就喜歡看著高高在上的江程灝，用著那雙清冷漂亮的眼睛冷淡地拒絕他，再露出有點(diǎn)歉疚掙扎的表情。

    感覺自己似乎進(jìn)到了他心里，干擾到他向來冷靜無波的情緒，有一種小小的勝利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