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中到四月，美國的大學(xué)申請陸續(xù)放榜。

    江程灝一間都沒錄取。

    氣得何芊玉在江程灝面前重重甩了他一巴掌，這一掌也同時打掉了江程灝的自尊和驕傲。

    后來何芊玉四處託人詢問教授不錄取的原因。

    得到各大學(xué)教授一致地回覆：成績優(yōu)秀，但看不見學(xué)習(xí)熱忱。

    何芊玉又衝著這點，到江程灝的宿舍里發(fā)了好大一頓脾氣，惹得宿舍內(nèi)的學(xué)生都好奇著發(fā)生什么事。

    何芊玉如往常一般將所有的錯歸咎于江程灝，說他不夠認(rèn)真，不夠努力，連準(zhǔn)備個申請都會被教授覺得沒有學(xué)習(xí)熱忱，可見完全沒有用心準(zhǔn)備。學(xué)校里成績比他差的人都錄取了，就他一個失敗者……何芊玉說了很多，但江程灝已經(jīng)聽不進去。

    何芊玉離去后，江程灝一個人在房間里倒是笑了。

    他所有的學(xué)習(xí)都是照著母親的安排，照著母親所有的規(guī)劃，所有的要求他都達(dá)到了，現(xiàn)在失敗了卻還是歸疚于他不夠好？不夠努力？

    那些教授說的沒錯，他的確缺乏學(xué)習(xí)的熱忱……他連對人生的熱忱都失去了，要如何對學(xué)習(xí)懷有熱忱呢？

    泰坦因為何芊玉過來而被趕出房間外，等何芊玉走后回來，見到的就是江程灝瘋狂大笑的樣子，那樣子讓泰坦心疼不已。

    「小少爺……」?fàn)s上前，想安慰他，想抱抱牠的小少爺，想分擔(dān)他悲傷的情緒。

    手才碰到江程灝的肩膀，江程灝整個人像是觸電一般一把將牠揮開。

    泰坦的手停在空中，表情錯愕不已，江程灝卻停了笑，緊抿著脣，低著頭看也不看牠一眼。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小少爺就很抗拒牠的接觸……

    從小到大他們一直是同睡一張床，這點一直到牠成妖化人后都沒有改變，可是最近江程灝卻開始改要牠去睡另一張床，就連平常的牽手、擁抱都被江程灝避開了。

    泰坦不是沒問過，但江程灝只是輕輕地避開了這話題，沒有正面的回答。泰坦也只能克制著自己，如果小少爺不喜歡，牠就不做這樣的事。

    只是沒想到，小少爺在這么難過的時刻，卻連牠的安慰都拒絕，如果他連牠的接觸都拒絕，那么牠不知道還能怎么幫助牠的小少爺。

    兩顆心似乎被劃下了一道鴻溝，明明那么近，卻又無法跨越。泰坦看著江程灝的眼神是被拒絕的心碎，沉重得令江程灝無法忍受。

    「你別管我?！菇虨椭^，用著刻意偽裝的冷漠拒絕泰坦的關(guān)心。

    泰坦只能原地站著，不知所措。

    江程灝大概也知道泰坦除了這里無處可去，他倏然起身，朝門口走去。

    「小少爺，你去哪？」泰坦擔(dān)心地想跟在身后。

    江程灝卻在門口停下腳步，頭也不回地命令道：「你留下，別跟著我?！?/br>
    泰坦愕然地停下腳步，看著江程灝打開了門，走了出去，然后重重地將那扇門在牠眼前關(guān)了起來。

    世界一片黑暗。

    泰坦在房間內(nèi)坐立難安、心急如焚，小少爺?shù)脑捪褚坏兰湘i將牠困在房間內(nèi)，牠不敢離開，卻又擔(dān)心著小少爺?shù)陌参！?/br>
    江程灝出去了一整夜都沒回來。

    這是從沒有過的情形，泰坦不知道小少爺究竟會去了哪里，牠只能無助焦急地守在門口等待，直到天色泛出微光，內(nèi)心的焦灼就要逼迫著牠違背命令走出門口時。

    小少爺回來了。

    他一身凌亂，帶著微紅的眼睛和滿身酒氣蹣跚地走了進來。

    「小少爺！」

    泰坦欣喜地迎上前，卻換來江程灝一聲無情地喝斥：「走開！」

    泰坦?jié)M心的歡喜卻像是被砍了一刀般愣在原地。

    江程灝像是這才回過神，看著牠有些歉意卻說不出口，只是緊抿著嘴，像個倔強的孩子般。

    泰坦看著牠的小少爺，這才注意到江程灝敞開的衣領(lǐng)下，佈滿了紅痕。

    牠也才聞到滿身酒氣下的江程灝身上還有另一個人濃厚的味道。

    ——是方昭齊！

    江程灝順著泰坦的視線，注意到自己的衣領(lǐng)，眼神慌亂的像是急欲掩蓋什么一般，用手緊抓住衣領(lǐng)。

    那像是迷途般的孩子般，慌亂無助、又緊張不安的眼神幾乎要捏碎泰坦的心，牠開口，聲音瘖啞痛苦：「小少爺，你……」

    牠想問：你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但才開了口，又覺得似乎根本不需要問什么。

    小少爺心底巨大的悲傷和痛苦，已經(jīng)強烈到不需碰觸也深深傳進了牠的心底。

    像是整個人赤裸地攤在泰坦的眼神下無所遁逃，江程灝感到既痛苦又難堪。

    他低下頭，閃躲著牠的視線，匆忙地丟下一句：「我先去洗澡?！?/br>
    人就躲進了浴室里。

    淅瀝的水聲下泰坦沒有聽到那壓抑的哭聲，牠靠著浴室門感受到的是一種墜入黑暗里的無助。

    方昭齊和江程灝開始愈走愈近，幾乎取代了泰坦的位置。

    高三開學(xué)后，江程灝甚至住進了方昭齊的宿舍內(nèi)，對于有泰坦在的那個房間愈來愈少回去。

    泰坦曾經(jīng)因為連著好幾天在宿舍里見不到小少爺，而偷偷隱身跑到方昭齊的宿舍內(nèi)，卻讓牠看見方昭齊和小少爺正在作的事。

    心像是被刀子狠狠刺入，毫不留情地割碎攪爛。

    這一刻泰坦才終于懂了對小少爺?shù)母星椋⒉粌H僅只是對主人的守護，而是被稱為愛的感情和佔有。

    「小少爺，你跟方昭齊算是在交往嗎？」

    那一天江程灝難得回到自己的房間，房間內(nèi)一片漆黑，他見泰坦似乎不在房內(nèi)，似乎松了口氣，隨手打開了燈想趕快拿了東西就走，他從書柜里抽了幾本書，卻突然聽到泰坦的聲音從身后如鬼魅般傳來。

    江程灝嚇了一跳，手中的書本滑落，被泰坦俐落地接在手上。

    泰坦將書好好地交給了他，眼神是從未見過闇暗。

    「謝謝?！菇虨乱庾R地道謝，轉(zhuǎn)身想走，卻發(fā)現(xiàn)泰坦的手擋在那里，將他困在牠和書柜中間。

    「小少爺和方昭齊算是在交往嗎？」泰坦看著他，很執(zhí)著地又問了一次。

    這些日子，牠總算明白了交往的意思。

    江程灝低著頭回避著牠過于銳利的眼神，冷淡而敷衍地回答：「算是吧?！?/br>
    「為什么？」

    江程灝抿著脣沒有回答。

    「為什么是他？」

    江程灝將書抱在胸前，用力到手指泛白的程度，卻還是不愿回答這個問題。

    泰坦低下頭，靠在他的肩膀上，聲音低啞，近乎懇求地問：「為什么不能是我？」

    聲聲如針刺進了江程灝的心中。

    江程灝閉起了眼，手上的書，書封幾乎要被他的指尖捏破。

    他艱澀地開口：「因為你是狗啊……」

    他怎么能對自己疼愛珍惜的泰坦有那種不潔的想法？

    『兩個男人黏得那么緊，真是令人噁心?！缓诬酚竦脑?，再一次劃過他的腦海。

    他就是那么讓人噁心，渴望讓男人擁抱他。他甚至將這份妄想放到了泰坦身上。

    他不想被泰坦發(fā)現(xiàn)他是這么噁心的人……

    他腦海中滿是他申請失敗時，何芊玉那一字一句誅心惡毒的話語。

    他是一個失敗的人，他不夠好，沒有被愛的資格，他怎么能讓他最疼愛的泰坦和他這樣的人在一起？

    他的泰坦愈來愈像個人了，這么好的人不應(yīng)該被他綁住……他更怕，有一天他的泰坦也發(fā)現(xiàn)他不夠好……

    愈怕他就愈想逃，再也無法承受牠看著他的眼神。

    如黑洞般的情緒將他深深捲入其中，自卑、自憐、自厭、自棄……

    他將書緊緊護在胸前，像是他最后的保壘般，最后的一點尊嚴(yán)、一點驕傲，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擊。

    得到答案的泰坦，壓著書柜的手掌慢慢緊握成拳，手臂青筋盡顯。

    這些年，牠幾乎以為自己是人了，卻忘了在小少爺心中，牠還是那隻狗。

    「我……可以走了嗎？」他不敢看泰坦痛苦的眼神，不敢讓泰坦?jié)⒌趟貌蝗菀字鸬男姆?，他不是個好的主人，但他的泰坦值得這世上最好的人。

    「……對不起?！固┨顾砷_了手，退后了一步。

    江程灝趕緊從他身邊離開，走到門邊，泰坦卻突然喊住他：「小少爺?！?/br>
    江程灝定住身體，感覺泰坦從身后將毛茸茸的腦袋抵著他的后頸，就像之前在宿舍里無數(shù)個夜里，他唸書，而牠靠在身后撒嬌的樣子。

    「那我……還是你的乖狗狗嗎？」

    牠的手從身后輕輕地環(huán)抱住他，一點一點地將他內(nèi)心黑暗的情緒轉(zhuǎn)移到牠身上。

    我愛你，即使你認(rèn)為我只不過是隻狗，我依然會用生命愛你。

    「我會很乖，再也不會有那些非分之想，所以你不要再躲著我，好不好？」

    「如果我很乖的話，你可以像之前一樣再摸摸我的頭嗎？」

    沒人注意的地板上，泰坦的影子逐漸壯大，幾乎佔滿整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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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糾結(jié)過的事情

    這邊省略三萬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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