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噬夢師》入學斗技篇 番外 蓮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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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二一八一年,十二月二十一日。 「去那邊找找!」 少年瑟縮在昏暗的巷弄間,因急忙逃跑而光著腳,手上殘留死者的血跡。 這是多么殘忍的事情,他殺了跟他擁有同樣靈魂的雙胞胎弟弟「塔納托斯」??刹贿@么做,他們兩人都會身陷不幸。由他來結束弟弟的不幸,并背負罪孽,是他從出生至今的愿望。 他屏住氣息,降低自身存在感,回想著以前…… 從睜開眼睛、擁有意識開始,希普諾斯和雙胞胎弟弟塔納托斯就在不見天日的實驗室中,一天一天地長大。他是黑桃國的公有物,出生的目的是作為「實驗體」。兩人只能待在充滿液體的膠囊中,四肢插入無數(shù)條管線,就這樣度過每一天。每一次接受實驗,都不免體驗窒息昏厥的恐懼。起初他會擔心實驗步驟出錯,害怕因此死去。但一年又一年地過去,十歲那一年的某一天,照例睜開雙眼,不能反抗地浮在水面上,他忽然發(fā)現(xiàn),與其繼續(xù)這種生活,死了還比較痛快。 他對實驗動了手腳,希望讓那一點誤差終結這一趟悲哀的生命旅程。不想過了四年,兩兄弟非但沒有死,體質還變得更接近所謂的「最終武器」。 那時,四國簽訂了同盟條款,不允許在期限內(nèi)向其他國家宣戰(zhàn)。黑桃國卻陽奉陰違,默默地製造武器,將實驗室設在地下城,并與鬼牌國簽下密約。按照密約,由鬼牌國提供技術,黑桃國提供資金,製造出來的最終武器,兩國平分。 希普諾斯與弟弟塔納托斯成為一千名受試孩童里唯二的存活者。與哥哥長得一模一樣,但有著一雙金眸、一頭金發(fā)的塔納托斯,是希普諾斯唯一愛著且信任的親人。他很清楚,即將被分配去鬼牌國的弟弟,將受到無比殘酷的對待。他不忍心,于是提出和弟弟交換,由他前去鬼牌國。 這提議立刻被駁回,因為他的實驗數(shù)據(jù)遠遠優(yōu)于塔納托斯,更接近百分之百的最終武器。 由于試圖違抗命令,希普諾斯被處以鞭刑。他的雙手被銬住,吊在地牢里,渾身是血,卻不會死。 作為「最終兵器」,他輕易地逃出地牢,單用兩隻手指,就殺死了看守牢門的二十名訓練兵。 他找到弟弟的房間,兩人之間天生就有絕佳的默契,塔納托斯自然明白他來的目的。他們走出地下城,有生以來第一次看見夜空,看見月亮。當著皎潔的銀月光輝,兩人緊緊擁抱,希普諾斯以殺死訓練兵的相同手法,結束了塔納托斯的生命。 為了不讓鬼牌國擁有強大的武器,為了抗拒未來反目成仇、在戰(zhàn)場上相見的悲哀命運,希普諾斯背負起殺死親弟弟的重罪,逃出黑桃國實驗基地。這中間,他大約殺掉了兩百多名追捕者,靠偷渡潛入梅花國。 整整三天,完全沒進食的希普諾斯再也走不動了。他努力探索著梅花國里最有魔法力量的家庭,心想著,殺了對方,就能取而代之,擁有新的人生。然后再來贖罪吧,贖殺死雙胞胎弟弟的罪孽。 他躲在住宅與住宅間的防火巷,一面悄悄地移動,一面細聽外頭的動靜。 「進來吧!」距離最近的一扇門忽然被打開,門后站著一名戴粗框眼鏡、淺棕色頭發(fā)的男人。 希普諾斯見行蹤被發(fā)現(xiàn),下意識地揮拳。出乎意料,男人精準地捉住他被上銬的左手,親切地微笑,「不進來就會被抓走,還是快點進來吧。」 男人釋放出強烈的防御力,是希普諾斯從未見識的力量,如汪洋大海,瞬間帶走流沙一般的殺意。希普諾斯不知自己為何要信任這陌生人,但他控制不住,就如見到久違的親人,雙眼流下炙熱的淚水。 男人泡了一杯咖啡,有舒曼的《夢幻曲》旋律作為襯托,善意顯得更加強烈,他自稱是梅花國魔法局的頂尖噬夢師「蓮恩.姜」。 「我知道你是黑桃國非法培養(yǎng)的兵器,這段時間你就躲在我家,我會替你隱藏身分。若要問我為何選擇幫助你,答案很簡單,我厭惡犯罪。歸根究柢,犯罪的是黑桃國,我無法認同他們對你的通緝。」 蓮恩運用變形魔法,將希普諾斯的黑發(fā)重組為金發(fā)。施法時,蓮恩的雙眸會變成鮮紅色,平時則是深沉的墨瞳。 蓮恩又替希普諾斯剪去長發(fā)。自從希普諾斯殺了雙胞胎弟弟,眼睛就呈現(xiàn)一金一黑的狀態(tài),彷彿另一隻眼住著塔納托斯的靈魂。因為樣貌已和通緝照片的黑發(fā)黑眼略有不同,毛發(fā)中的基因又經(jīng)過重組,他沒被緝捕。 起初,希普諾斯懷著景仰與感謝之情,待在蓮恩身邊。久而久之,他發(fā)現(xiàn)那份感情變了,成了超乎親情與友情的愛。 經(jīng)歷「超級板塊大挪移」,世界人口嚴重下降,甚至不足原本的四分之一。為此,這時代的人都會早早地結婚生子,以增加人口數(shù)量。希普諾斯明白,處在這樣的背景下,愛上同性是多么罪惡的事,無奈藏在內(nèi)心深處的愛意,一天比一天更瘋狂。 一年過去了。一天,蓮恩收到了一封信,急忙赴約?;丶液筮B外套也沒來得及脫,對前來迎接他的希普諾斯道:「我要結婚了?!?/br> 這么急切地告知這件事,莫非……蓮恩早就知道了他的心意?希普諾斯為了掩飾自己的感情,面無表情、語氣平淡地回道:「是嗎?恭喜你了,對方是怎樣的人?」 「是小時候的青梅竹馬?!?/br> 果然,任他再怎么努力,畢竟是個男人,比不過能夠傳宗接代的女人。希普諾斯緊鎖雙眉,接過蓮恩脫下的外套,掛在衣帽架上,去廚房替他泡了杯熱咖啡。心里想著,接下來該怎么辦?以弟弟的身分留在這個家,應該沒關係吧? 既然是蓮恩的青梅竹馬,應該能夠接受蓮恩有個弟弟吧?畢竟這個弟弟沒有其他能夠去的地方。對方是蓮恩選擇的女人,對待蓮恩收留的人,多少會有些善意才對。 如此想來,繼續(xù)留在蓮恩身邊的機會不小。 希普諾斯是這樣認為的,卻在送咖啡給蓮恩的同時,從對方臉上看出幾分欲言又止的難色。他頓時明白,寄住一年了,夠了。在蓮恩二十二年的人生中,他只佔了不到百分之五,怎么比得上孩童時期就相處在一起的玩伴呢?他的奢望該停止了。 「你什么時候結婚?給我點時間,我去找新的住處?!?/br> 蓮恩抿了抿嘴,像是好不容易才發(fā)出聲音,「我已經(jīng)幫你找好了。」 「這樣啊……那……很好。這兩天我會把行李整理好,儘快搬過去。」 蓮恩的手微微顫抖,將咖啡遞入口中,喝下之后又說:「不,今天晚上整理好,明早就搬過去?!?/br> 即使努力忍住傷心,希普諾斯的眸底仍然掛滿哀傷。看著蓮恩堅定的眼神,實在不敢相信自己會有被當作電燈泡的一天。蓮恩就這么喜歡那個女人嗎? 他低下頭,取走托盤,語調(diào)低沉,「我知道了?!?/br> 「希普諾斯!」蓮恩突然握住他的手,「對不起,一切都太突然了?!?/br> 希普諾斯回看蓮恩,黑眸滿是抱歉。他輕輕地抽回手,搖頭,「不,你收留了我一年,我才要對你說抱歉,打擾了這么久?!?/br> 回到房間,希普諾斯想把與蓮恩無關的東西變形縮小帶走,在室內(nèi)來回踱步,然而怎么看,怎么想,屋內(nèi)全都是蓮恩給他的東西。除此之外,再無其他。他是獨自一人來到這里,走的時候理當也是一人。這地方的東西全都不是他的,蓮恩也不是。 希普諾斯站在窗邊,懊悔地摀住雙眼,「早知道……就該死在被通緝時,總好過現(xiàn)在的生不如死。」有液體滑過指縫,沿著面頰滴落,他是第一次看見自己的淚水。原來他也會和正常人一樣傷心難過。 樓下的客廳傳來蕭邦的《升c小調(diào)第七號夜曲》的旋律,陰鬱深沉地擊出蓮恩無法說出的真心話,也訴說著希普諾斯的悲痛。 希普諾斯并不想傷心消沉太久,收好行李,隔日他就依照蓮恩的安排,前往方塊國,進入噬夢學院。因為是全員住宿制,加上表現(xiàn)優(yōu)異者可獲得獎學金,他不需要煩惱金錢和住所。 他時常收到蓮恩寄來的信,他將這些視為寶物,鎖在以法術加工的抽屜,獨自一人時拿出來一讀再讀??伤麖奈椿匦牛幌氲阶约旱男乓苍S會經(jīng)由蓮恩的妻子轉交給蓮恩,信紙會印上別人的指紋,內(nèi)心就不是滋味。再過些時間吧,等他真的釋懷,新年就回去找蓮恩,用不著急著回信。 十七歲那年的冬季,是近五十年最寒冷的冬季。希普諾斯披了條圍巾,提著簡便的行李,隻身走入車站。為了體會旅行的感覺,他沒有使用任何魔法,依照以前的人們喜歡的方式,搭上車,買了便當,將雀躍與好奇隱藏于內(nèi)心。 眼看著即將駛入梅花國的首都花之都,列車突然停駛,廣播緊急告知花之都目前有十分強大的惡夢肆虐,必須改道而行。 等候人工接軌的時間,希普諾斯徒手扳開車門,跳下列車,跨開雙腿奔向一公里外的花之都月臺。 心頭的不安感讓他想起那首旋律,蕭邦的《升c小調(diào)第七號夜曲》。他加速狂奔,衝入花之都,憑著印象,跑過多年前逃亡時躲藏的巷弄,穿過惡夢肆虐后只剩下廢墟的街道、被夷為平地的民宅,「二一三號……二一……」祈禱著二一三號平安無事。 是啊,沒問題的!蓮恩的法力這么強,惡夢不足以讓他畏懼。 找到二一三號,確認房屋外觀沒有嚴重的損傷,是整個街區(qū)里狀況最好的一間,他松了口氣,推開遭到破壞的大門。不想下一秒,地面劇烈震盪,光線轉暗,下意識地抬起頭,赫見足有三層樓高的巨型惡夢出現(xiàn)在身旁。身體成泥狀,兩顆鮮紅色的眼珠盯著他,沒有眼白。 希普諾斯轉身面對惡夢,慢慢退后,于玄關處止步。不行,他不能將惡夢帶進蓮恩家。 惡夢逐漸變形,四周異常的安靜。忽然,二樓傳出嬰兒的啼哭聲。這聲音刺激了惡夢,它抬起手,往二樓猛力一揮,陽臺立刻崩解。嬰兒的哭聲變得更大,惡夢又瞄準二樓的方向,預備發(fā)動第二波攻擊。希普諾斯見情況不妙,搶先一步跳上破損的窗臺,爬進二樓,設下結界。 明知道惡夢就在身后,他的視線卻離不開倒地的女人。第一次看見蓮恩的妻子,果真是容貌與氣質都非凡的女子,可惜,她已為保護懷中的嬰兒斷了氣。 蓮恩呢?他沒有瞧見蓮恩的蹤影。 惡夢一爪揮來,與希普諾斯設下的結界碰撞,激出閃光。巨響過后,惡夢的手指斷了三根。 難道說,蓮恩被這惡夢殺了? 希普諾斯抽出腰邊的金屬片,用力一甩。此前未曾使用學校發(fā)配的金屬武器,沒有預料到最適合自己的武器,是一把比他還高大的鐮刀。 在白光中,希普諾斯不知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氣發(fā)出嘶吼,將前所未有的悲痛加注于這一擊。他跳向惡夢,刀鋒吸取周圍的負能量,綻出強大的光束。反手一揮,狠狠地一記橫劈,將惡夢從胸口處砍成兩瓣。 無視降至零下十五度的低溫,他的心憤怒得發(fā)燙。惡夢憑什么奪走他最愛的人?他甩動鐮刀,跳入高空,藉由下墜的力量給予惡夢最后一擊。 惡夢被劈砍,剎那間化為灰燼。 希普諾斯氣憤地喘著粗氣,驀地睜大雙眼。他看見了蓮恩的身影,熟悉的輪廓正慢慢現(xiàn)形。 惡夢消失的塵埃中,出現(xiàn)蓮恩的身影!怎么可能?那惡夢是蓮恩?惡夢不是虛幻的東西嗎,怎么會是人變成的? 看著刀鋒沾染的黑血,希普諾斯赫然驚覺,他殺了這一生的摯愛。 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希普諾斯不希望蓮恩就這么離開他,于是在蓮恩徹底死亡之前,潛入了蓮恩的夢境,窺探他的記憶?,F(xiàn)實中短暫的幾秒,足夠讓希普諾斯在夢中看盡蓮恩一輩子的記憶。 他看見那一天,蓮恩收到信后急忙出去,他一直以為蓮恩是去見未婚妻,但事實上……蓮恩是與披著黑袍的魔法局調(diào)查員會面。他們說了些什么,希普諾斯聽不清楚,可他確實看見了,調(diào)查員交給蓮恩一份資料,開頭就是他的照片。 那是他的資料? 蓮恩接過資料,先是有些驚訝,頓了頓,才說,「我知道了,我會安排他進入噬夢學院,請?zhí)嫖覛У敉ň兞??!?/br> 蓮恩沉重的嗓音如喪鐘般敲著希普諾斯的心。本以為蓮恩急著趕他走,是為了和心愛的未婚妻獨處,他在離開時甚至有極短暫的一剎那恨過蓮恩。為什么?為什么直到蓮恩死去的這一刻,他才知道這一切! 魔法局調(diào)查員離開了,蓮恩坐在原位,背對著希普諾斯,彷彿早就料到希普諾斯會來窺看他的夢境,「希普諾斯,請你一定要保護我的孩子,還有……我愛你?!?/br> 希普諾斯從夢境中抽離,回歸現(xiàn)實。他低頭親吻蓮恩,闔上蓮恩的雙眼,接著,蓮恩就如其他被除去的惡夢,徹底蒸發(fā),像灰燼一樣散去。不管希普諾斯怎么抓,所有灰燼毫不留情地四散而去。 他崩潰地抱頭痛哭,什么都沒捉住,蓮恩就這么走了。 為什么到了最后,才明白蓮恩的心意? 是他親手殺了蓮恩!這樣的他,活在世上還有什么意義? 希普諾斯將鐮刀橫在頸前。 ──請你一定要保護我的孩子。 他遲疑了,想起蓮恩在夢中對他說的最后一句話。 「嗚哇哇哇──嗚哇──」嬰兒的啼哭聲將希普諾斯從絕望帶回現(xiàn)實。小男嬰的脖子出現(xiàn)了鳳凰印記,身上發(fā)出微弱的電流。 希普諾斯望著跟他一樣嚎啕大哭的男嬰,全身顫抖,喃喃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害死了你的父親?!顾饗雰?,親吻粉嫩的臉頰,「我會不惜一切地保護你,不讓任何人傷害你?!?/br> 嬰兒握著希普諾斯的手指,忽地睜大雙眼,看著天空中飛來的一道黑影。下一瞬,長矛射穿了希普諾斯的身體。 希普諾斯以單手握住矛尖,沒有讓武器傷害到男嬰。又摀住口中流出的鮮血,顫抖著將嬰兒穩(wěn)穩(wěn)地放下。 「我……不能……不能現(xiàn)在失去意識,我得……安置你。」他用最后的力量,在男嬰周圍設下強烈的防御結界。剛剛完成,又被一根長矛射穿身體。第二擊造成的傷害,讓他無法再開口說話。 明明是實驗數(shù)據(jù)最高、最優(yōu)異的最終兵器,為什么會死? 失去意識前,他抹了一把矛上的液體,如星空般呈現(xiàn)紫藍色的液體,侵蝕著強硬媲美盔甲的皮膚,想必連內(nèi)臟也能侵蝕吧? 是誰在追殺他? 一切的疑問都沒有得到答案,他應聲倒地。小男嬰停止哭泣,看著希普諾斯的鮮血汩汩溢出,浸濕地毯,然后繞過保護他的結界,往周圍流竄。 一年后,希普諾斯在方塊國魔法局的實驗室里醒來,成為方塊國的公僕。他用盡方法,就是打聽不到整起事件的真相,也查不出男嬰的下落。 直到十六年后,他遇見恩帝米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