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歐望著反映陌生面孔的車窗，那個至今看了幾次還未熟悉的臉上，有著失去一切記憶的茫然，與最近新增的一股懊惱。

    其實他一直試著麻醉自己，別再因后悔而沉浸在失誤的過去。

    在入學(xué)測驗時，他曾夢到撫子，她似乎侵入他的夢里，告訴他那些在現(xiàn)實無法表達的秘密，包含教導(dǎo)他如何在夢里奪去他人的能力，因此他奪去了撫子、漢瑟爾的能力。第三次進入他人的夢境，是凱因的，他輕觸那條懸在心窩的線，從夢里找到凱因的記憶，那些或許被美化過的記憶，至今他仍深刻在心里。

    ──請你好好保護漢瑟爾，他是我唯一的親人。

    一股酸楚涌上鼻間，如果他能變得更強就好了，他就能避免犯下無能而力而失去他人的錯誤。

    這也是他在得知自己成為希普諾斯的養(yǎng)子，被安排了所有行程，仍不強烈反抗的原因。

    「漢瑟爾？若是測驗結(jié)束仍有生命跡象的考生，全數(shù)都會送往噬夢學(xué)院的附屬醫(yī)院?！顾覚C會詢問過希普諾斯，得到這樣的回答。

    凱因囑咐過他，要他好好保護漢瑟爾，可他竟然連對方是否安好都不知道，這么不負責(zé)任的他實在差勁透了！

    但為了不再重蹈覆轍，他只能繼續(xù)往前走。

    在這個以力量分級的世界，宛如空容器的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升等。要是他能變得跟希普諾斯一樣強，不只漢瑟爾，他能守護更多的人。

    他慢慢覺得，失憶前的自己應(yīng)該是懷抱著正義感，憧憬成為警察的人。

    世界因為板塊挪移與大地震而面目全非，為了求得能保護自身的強大魔法力，人類讓沒有成熟的基因接受注劑，使得負面情緒「惡夢化」，釀出不必要的慘劇，人類又為了驅(qū)趕惡夢而希望變得更強──這簡直就是惡性循環(huán)。

    究竟有什么辦法能杜絕一切傷害，讓這世界不需要靠武力來維持平衡呢？這世界曾有過安寧祥和的時光嗎？有沒有辦法過著只是捧著書，和朋友們嘻笑度過學(xué)生生活，快樂的學(xué)習(xí)進而回饋社會的單純?nèi)松?/br>
    他從失去記憶以來就不斷反覆思考這件事，思考的同時，耳邊往往會聽見某個人的聲音，「我只想要待在教堂里。我只要能跟神父，跟教堂的家人們待在一起就很安心、很幸福了?！?/br>
    米歐望著再度陌生的景象，才二十分鐘，這臺車從梅花國的某處直接衝進方塊國的傳送點。能通過捷徑全都仰賴希普諾斯的將軍身分，一般民眾似乎無法進入快速通道。

    無人駕駛的全自動轎車進入快速軌道，輪胎像吸盤一樣，與特殊的金屬軌道接合后高速直行，前往醫(yī)療中心。

    車內(nèi)忽然間變得漆黑無比。希普諾斯牽起米歐的手，在米歐面露疑惑之際，將幾顆輔助寶石塞進他手中，「這些五顏六色的寶石，使用時要弄破其外層才能展開魔法，每種功用都不同。」

    米歐觀察手中大小不一的寶石，寶石內(nèi)部有液態(tài)的東西流動著，且會隨著角度產(chǎn)生不同顏色的變化。這些究竟都是什么成分製成的呢？

    希普諾斯拿出紙牌，選擇里頭的掃描軟體，「你等級還不夠，沒能使用這軟體，這個紙牌借你，你將螢?zāi)粚蔬@些寶石，會有你想要得知的資訊?！?/br>
    希普諾斯又一次強調(diào)他低等的事實，不過這不影響他對寶石的好奇心。他拿著黑桃j的紙牌，瞄準手中其中一顆海洋色的寶石，螢?zāi)涣⒖田@示成分與功效，這顆是萃取自隕石表層的罕見金屬，擁有催化細胞生長的醫(yī)療成分，能補滿一半左右的生命力，在明年七月以前使用，其有效度高達九成以上。

    希普諾斯手撐在車窗旁，待在高速運行的轎車內(nèi)，外頭沒什么景象可言，他便再度看向米歐。就見米歐一面滑動螢?zāi)?，目光透出驚訝興奮之情，那模樣像個小孩，讓他不自覺地勾起唇角。

    他第一次見到這些寶石，也和米歐一樣露出小孩般的表情，透過蓮恩的紙牌，慢慢了解這些寶石的功用。上百種的輔助工具不可能一時半刻就記住，但蓮恩依然有耐心地教導(dǎo)他如何從寶石外殼來分辨。

    「這種加強攻擊性的魔法寶石外殼特別厚，這也是為了防止勿摔造成不必要的攻擊。防御與補命類的就會比較薄，且能隨著不同角度變換顏色。你看，這像不像銀河系？」希普諾斯對米歐說了當(dāng)時蓮恩對他說的話，彷彿正代替著蓮恩擔(dān)任父親的角色。

    看著米歐張大雙眼，像個空瓶一樣接收各方資訊的模樣，彼此的關(guān)係明明好了些，他卻覺得難受，米歐的存在不停提醒他蓮恩已不在的事實。

    「那這個又是什么？外型跟其他寶石都不一樣，有點像……鞋子的感覺？」

    米歐的提問拉回希普諾斯的思緒，他回神注視著那顆鞋子狀的寶石，記得自己當(dāng)時也和米歐問了同樣的問題，「這是逃跑用的，淺色系是加速逃跑，暗色系是讓對方察覺不到自己的行蹤，就像隱身一樣。后者較為難尋，價格昂貴，一般人難以入手。我手邊有的目前存放在魔法局的辦公室，只能先給你看淺色系的?！?/br>
    希普諾斯將語調(diào)壓低，「待會無論如何你都得對惡夢補一刀。要是我不在身邊，魔法反彈回你身上，務(wù)必要丟出結(jié)界或是逃跑用的寶石?！?/br>
    米歐點了點頭，注視著螢?zāi)簧巷@示著「結(jié)界」二字的寶石，上方描述威力等同于等級九所產(chǎn)生的防御結(jié)界。

    「你的西洋劍給我?！?/br>
    聽了希普諾斯的話，米歐下意識解下腰際旁的西洋劍，但半途中他卻停手，覺得自己好像太過聽話了，最初遇到希普諾斯，他可是差點被殺掉的那方耶。

    見他猶豫，希普諾斯并未強迫他，只是持續(xù)注視著，不刻意縮短他保留的距離，卻也不打算退讓。

    「你并不會吸血吸到殺死對方，只要對方同意，你就放手吸吧?！?/br>
    米歐想著自己早上才吸了希普諾斯的血，今天一整天就用信任當(dāng)作報答吧，終于還是將西洋劍遞給了希普諾斯。

    希普諾斯打開刀柄上的插槽，并將旁邊米歐完全沒察覺到的蓋子翻開，里頭竟然還有四個插槽！

    聽說普通的武器只有兩個，這把西洋劍居然有八個？米歐一面偷瞄希普諾斯的行為，一面裝作在讀取寶石條碼的模樣。

    「離刀鋒越近的插槽，要插入你最常用或是性能較高的卡，這樣發(fā)動時會比最尾端的這張來得快?！?/br>
    「喔，原來是這樣。」在分心的狀況下，米歐不小心將希普諾斯的紙牌鏡頭對準自己的頸部。

    這……這是什么？

    螢?zāi)簧蠜]有出現(xiàn)任何身體的成分，連名字也沒有，只有顯示「錯誤條碼」的字樣。

    他滑動著空白的資料，上方忽然出現(xiàn)了「更新中」的圖示，接著原本空白的頁面恢復(fù)成正常的個人履歷。他目前的名字為「恩帝米歐」，家屬欄只有「父親：希普諾斯」，下面還有他的出身地、生日等基本資料。

    但過往的一切仍是空白，彷彿是一份新建的檔案，與他的記憶一樣。

    「你很在意自己的過去嗎？」

    一聽見希普諾斯的聲音，米歐立刻把紙牌挪開，不讓他繼續(xù)看著自己空白的個人資料，「當(dāng)然啊，誰不想要了解自己？」

    「從現(xiàn)在開始過嶄新的人生，不好嗎？」

    米歐側(cè)目看著好像知道些什么的希普諾斯，將紙牌歸還，「你認識我的父母嗎？為何不告訴我有關(guān)我的事呢？還是說，我知道的話，會對你不利？」

    希普諾斯將西洋劍遞還給米歐，對于這番話，他發(fā)出陣陣悅耳的笑聲，「沒想到我竟會被你懷疑?！?/br>
    「當(dāng)時我被鎖在軌道上，你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我的人，還想把我殺了。就算我可能是製造惡夢的犯人，身為將軍的你怎么可能貿(mào)然殺人？而且事后甚至把我收成養(yǎng)子，這些都像在說明……」米歐轉(zhuǎn)頭，正視著表情忽然變得嚴肅的希普諾斯，「就像要把我圈在身邊，不讓任何人知道我的身分似的?！?/br>
    希普諾斯猛地使力捉住米歐的手，力道像是要粉碎他的手骨，讓他繃緊全身神經(jīng)，戒備著希普諾斯的下一個舉動。然而就在他握緊西洋劍，準備防御的同時，希普諾斯松手摸向他的頭，和剛剛的力道完全不同，就像長輩一樣溫柔地摸著他。

    「不管你怎么討厭我，你都得服從我的話，你也曉得這世界是變相的奴隸階級制度吧？你和我的差距太大，我用一根手指就能把你殺死，不，可能還不需要，眨眨眼就可以了。」

    實在太莫名其妙了，為何每次希普諾斯對他的態(tài)度都很極端？要不就非常討厭他，要不就是用特別的方法關(guān)心他。

    米歐拍開他的手，惡狠狠地瞪著他，直至他不再回望，這才轉(zhuǎn)頭看著車窗外的景象。

    每次來到方塊國，他都要喘不過氣了，這里的空氣、溫度、文化、速度，都與梅花國大不相同。

    轎車停在醫(yī)療中心前約五十公尺處，希普諾斯先行下車，車門并未關(guān)上，意思是催促米歐趕緊跟上。米歐目光瞥向駕駛座，也不知道全自動的轎車是否會自動關(guān)門然后開去別的地方，便迅速下車追在希普諾斯身后。

    他踏出車門，被艷陽照射而感到刺眼，剛想伸手遮掩一下，高約有三公尺的惡夢就躍然出現(xiàn)在眼前。和影像里出現(xiàn)的一樣，是周身散發(fā)出火焰的無頭騎士與黑馬，只是這匹黑馬變成三顆頭。

    在他觀察惡夢的同時，希普諾斯手中早已變出巨型鐮刀，和他最初看見的武器同款，但刀鋒卻溢出了大量的黑色霧氣，連同希普諾斯本身也散出大量的黑氣，模樣看起來就跟死神一樣，令人畏懼。

    「可惡，果然真身聚集在醫(yī)院外頭了。不過真的好美??！那一團團負面情緒竟能聚集成這么大型的惡夢本體，那個火好美……啊，好像又變大了呢。」

    喀嚓！喀嚓！

    「阿摩，不要再跟惡夢自拍了好嗎？都怪你把克里斯教授追丟了。」

    「這事能只怪我嗎？他的手居然能自生耶，太可怕了！他是怪物嗎？」

    「就跟你一樣是同等怪物吧?！?/br>
    從地下停車場一路追趕惡夢行蹤的方塔蘇斯與摩爾甫斯兩人來到醫(yī)院外頭。

    沒想到從克里斯教授身上散出的負面情緒又聚集成新的惡夢，而且依然是無頭騎士的模樣。

    不幸中的大幸是，惡夢匯聚的地點在前門，若出現(xiàn)在疏散人群的后門，后果真是不堪設(shè)想。

    方塔蘇斯萬不得已之下點選了聯(lián)絡(luò)希普諾斯的通訊鈕，在將軍休假期間，他實在不想催促將軍趕來，可面對持續(xù)增大的棘手惡夢，就算正在疏散人群的第二小隊加入，也并非是惡夢的對手。

    當(dāng)訊息正在連線，無頭騎士忽然拉緊韁繩，馬嘶比在醫(yī)院內(nèi)聽見的更為大聲。黑馬邁開步伐，卻不是朝兩人奔來，而是朝遠處一臺黑色轎車奔去，急速的馬蹄輕而易舉地將地面踩裂。

    惡夢朝著的人，正是方塔蘇斯打算要聯(lián)絡(luò)的希普諾斯將軍！

    一看到將軍現(xiàn)身，方塔蘇斯立刻收起紙牌，握緊巨斧朝惡夢追去。

    「阿蘇！等等我?！鼓柛λ冠s緊收回紙牌，長鞭一甩，那原本長度只有兩尺的金鞭突然無限延伸，牢牢綑住馬腳，巫蠱經(jīng)由鞭子直入馬的體內(nèi)。他用力扯甩著金鞭，被蠱咬中的那隻馬腳立刻斷成兩截。

    方塔蘇斯趁惡夢被限制行動之際，斧頭往馬的中身劈砍。他倆很有默契地先對具有快速移動功能的黑馬下手。

    無頭騎士躍下黑馬，速度絲毫未減，他朝著的方向竟是希普諾斯身后才剛下車的米歐！

    米歐還沒能立即進入戰(zhàn)斗模式，希普諾斯旋即伸出有力的手臂，那隻手散出的魔法氣流足以擋下身高增長為二米五的騎士。他握緊鐮刀，揮開那隻礙事的惡夢，刀鋒與騎士身上的堅硬盔甲擦出劇烈的火光。

    米歐立刻拔出西洋劍，腳底下浮現(xiàn)的魔法陣型也持續(xù)轉(zhuǎn)動著，觀察出希普諾斯并沒有追擊的打算，便在惡夢被擊飛的途中高舉西洋劍，聚集在劍尖的強烈電光迅速竄上天際，緊接著，強勁的落雷精準地劈向無頭騎士。

    米歐訝異看著自己手中的西洋劍，沒想到被改裝后威力變這么強，希普諾斯到底裝了什么？

    希普諾斯回眸看了他一眼，站在原地，只施展替他擋下被反彈而來的攻擊的魔法，并未打算主動攻擊。幾回下來，米歐大概曉得希普諾斯想讓他與現(xiàn)實中的惡夢對決看看，就像在面試的主考官，正在對他的表現(xiàn)做評分。

    米歐慢慢走近那隻被雷困住行動的巨大惡夢，一股殺氣忽然朝他逼來，他反射性地轉(zhuǎn)身，雙手護住頸部，對方抬腿側(cè)踢，立刻將他擊飛兩公尺遠的距離。

    他在空中旋身，壓低姿勢半跪落地，抬頭一看，在他面前維持備戰(zhàn)狀態(tài)的是個年過六十的男人，那一頭凌亂的白發(fā)，紅色圓框眼鏡下的鳳眼以及細長的鷹勾鼻，全身散發(fā)出詭異且難以接近的氣息，米歐被那股殺氣逼得退后好幾步，方才那一擊，強勁得不像這年紀該有的力量。

    見男人再次勾腿，米歐在掌中匯集一團雷魔法的氣流，打算先發(fā)制人。忽然某道高大的身影擋住他眼前的景象，那人有著一頭幾乎全紫，只有發(fā)尾偏白的發(fā)色，耳垂戴著一根羽毛，羽毛彷彿具有生命似的持續(xù)變化出鮮艷的色澤。

    他曾在入學(xué)測驗見過這個人。

    「既然對方用拳頭，那就由我來對付他?！?/br>
    方塔蘇斯脫去軍裝外套，跨步蹲低，飛快的移動速度帶起一陣強風(fēng)。他旋腿一踢，以逼近距離的近身格斗技逼得克里斯的抓不住重心，往側(cè)橫倒下來。接著他從側(cè)邊一腳跪壓上克里斯的腰，扣緊克里斯的雙手，往后用力坐倒，以可以扳斷對手手臂的寢技制止克里斯的行動。

    然而對于完全沒有痛覺的克里斯教授來說，方塔蘇斯的攻擊只是讓他有時間思索下一步該如何反擊。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克利斯從方塔蘇斯下方側(cè)翻抽身，一個前手直拳外加勾踢，直接撂倒高大的方塔蘇斯。

    發(fā)現(xiàn)克里斯抬腿預(yù)備朝他的左胸口狠踹，方塔蘇斯?jié)L身躲開，伏地迅速起身?？死锼沟拿恳蝗拖衲芮眠M骨頭般，要不是他能強化骨骼與肌rou，早就全身粉碎性骨折。

    他躲到克里斯身后，一腳跨步伸向克里斯的雙腿間，從后方對其使出背摔，克里斯卻在半空中再度瞬移。

    果然只有方塔蘇斯單方面認為，用拳頭搏斗，就必須禁止使用魔法。

    克里斯的肩膀似乎因方才方塔蘇斯的寢技而脫臼，雙手往后擺至奇怪的角度。即使如此，他依舊沒有逃開的念頭，反而迅速衝向在一旁觀戰(zhàn)的恩帝米歐，嘴上不知何時已經(jīng)咬著一把利刃，刀刃精準切向米歐的頸部。

    在刀鋒離米歐頸部不到一公分距離時，克里斯教授突然一動也不動地靜止下來。

    在艷陽的照射下，幾百條綑綁住克里斯教授的細線反射出細微的光芒，而握住細線源頭的人，正是摩爾甫斯。

    「被心魔弄得太難看，我都看不下去了?！?/br>
    他在希普諾斯未下達任何指令的狀況下，用力扯緊手中的上百條細線，克里斯教授即將在米歐面前被四分五裂。

    米歐瞪大著雙眼，鮮血彷彿化作桃紅色的花瓣劃過他眼前，原本在醫(yī)療中心前的景象變成另個空間……是機場？

    一個梳著整齊油頭，戴著紅色眼鏡，年約三十的男人站在米歐面前，他手上拿著寫有「克里斯」名字的登機證，帶著妻兒踏上飛機，準備展開一場愉快的旅行。

    然而就在下一刻，飛機遇上某國的防空演習(xí)，被誤當(dāng)成目標物攻擊。等到克里斯醒來，他正躺在一塊飛機殘骸上頭，在尸體遍佈的水面上漂浮。

    米歐彷彿和克里斯用同一雙眼回憶這些過往，眼前那兩具無頭的尸體，正是克里斯最親愛的妻子與孩子。

    希普諾斯說要他學(xué)會控夢、入夢、噬夢。他還不會控夢，卻能進入他人的夢。凱因是，克里斯也是，他們在瀕臨死亡之際，讓他進入了他們的回憶夢境。

    米歐伸出手，在夢中將克里斯的雙眼蒙住，不讓他沉浸在妻兒死亡的悲痛中。克里斯這些日子以來一直悔恨自己沒能使用魔法保護弱小的妻兒，因為悔恨著過去，讓未來的自己發(fā)瘋。

    這樣的記憶應(yīng)該被消除，希普諾斯不是說過入夢可以消除對方的記憶嗎？為何沒有人出手消除他的記憶？

    米歐憤怒地抓住眼前的景象，原本立體的畫面瞬間變成了畫布，他將那段有關(guān)空難的回憶撕得粉碎。

    這樣悲慘的回憶，只有他知道就好，當(dāng)事人不應(yīng)該在回憶中繼續(xù)痛苦。

    他擅自撕碎了克里斯的記憶，同時意識到，自己的過往記憶，或許也像這樣被別人撕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