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關于分手(氣人慎看慎看慎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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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總是喜歡把自己的言行進行一層又一層包裝,以便讓自己呈現(xiàn)出來的狀態(tài)更加貼合自己心中更愿意認可的樣子。 即便有時候自己能察覺到自己的所作所為并不出于值得理解和稱贊的目的,那也最好只有自己才能察覺到這一點,而不是由別人指出來。 “你是個喜歡踐踏規(guī)則、釋放惡意的變態(tài),但是虛擬世界已經(jīng)滿足不了你了,你想在現(xiàn)實生活實施,可你膽子又小,所以才選擇了這么個方式,還找了我這個同伙?!?/br> 一般情況下,許穆玖不太愿意主動回憶那次許一零提分手時對他說的那些話。 最可怕的不是對方拋來了嚴重的評價,而是在面對那些評價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不能理直氣壯地反駁一句“不是”。 不止不反駁,他甚至忍不住暗自感嘆道不愧是她,這么多年的了解不是嘴上說說而已。 要是他在對方說他“除了沉默和賴著不走已經(jīng)無計可施”的時候還能繼續(xù)贊嘆分析得到位而不是鼻子發(fā)酸就更好了。 每個人心中多少都會有點不能宣之于口的癖好、陰暗面,但他實施了,那就活該只有他需要面對審判和指責。 記得一開始知道自己喜歡許一零的時候,許穆玖在上中學。毫不夸張地說,那是個能把任何一點情緒波動都幻想成故事的年紀。 禁忌的戀情,無望的愛人。他特意找過一些小說求共鳴,會在腦海中設想未來的狀況,會為此傷春悲秋,顧影自憐。 父母說的不錯,比起學習,他永遠對那些閑事更上心。 “這種事是無法控制的,占用了學習的時間也是難免的吧?!?/br> 說不定他的喜歡也是他逃避學習、讓他騙自己可以心安理得地當一個“被無望之愛耽誤了干正事”的“糊涂人”。畢竟,沉浸于所謂的苦戀帶來的痛苦僅僅是心理上的,程度遠比不上高壓的校園學習生活帶來的心理上和生理上的雙重痛苦。 上了大學之后,許穆玖的喜歡隨著他中學時光的離開變淡了。他曾認為他自己能夠改頭換面,去迎接嶄新的生活。反正他在過去沒做過什么無法挽回的舉動,他完全可以裝傻充愣,一口咬定“以前什么都沒有產(chǎn)生”,還有“他在精神上從未有過逾矩”。沒有證據(jù)的事早晚有一天會消散,“不存在”早晚有一天會變成無可否認的“事實”。 那段時間,還苦于枯燥灰暗的中學生活的許一零對他的需要超過了他對許一零的,所以,盡管許一零不算天生主動的人,但她也總是不厭其煩地找機會給他發(fā)消息,而已經(jīng)不怎么需要情緒價值的、開始變得繁忙充實的他可以在時間過分充裕的時候才挑他自己更感興趣的話題進行回復。 直到許穆玖從大學回家、再次見到許一零。當他在對方身邊思考“是否不再喜歡”的問題時,狀況與他獨處時有了很大的不一樣。 不喜歡許一零等于背叛許一零。他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下意識地把這句話當做了只有在他這里才是真命題的一句話。 很荒謬的一個事實:他似乎擅自把她認作為“妻子”了。不具備法律效應、不被其他人認同,卻莫名被他心里產(chǎn)生的某種契約認可著。 當他回過神時,感受到了她正在向他施放加深情感聯(lián)系的信號,而且以一種連她自己都察覺不到的失落、可憐的狀態(tài)。 他做不到對她的求助置之不理。 一是因為很久之前就根植在他心中的習慣,二是因為那份被她當做拯救者的虛榮。 這么說來,他對許一零其實心存感激,因為許一零的存在以及由她衍生出來的事物總是能為他的惰性和那些為人不齒的自私提供庇護。 至于許一零,她自是對許穆玖懷著的那檔子心思很是了解。 中學那會兒她偶爾會對許穆玖遠離家鄉(xiāng)獨自快活這種可能心懷擔憂,但在她旁敲側擊地打探過多次對方態(tài)度之后,她知道:他就算跑,也跑不了太遠。 對他們兩個來說,和別人相識到非常了解且接受對方、建立親密關系是相當漫長的過程,而且一定會伴隨著許多麻煩,比如經(jīng)歷重復地坦白后重復地被人拒絕、忽略、遺忘,或者因為害怕被厭煩所以干脆說著不利索的謊言、把自己掩飾成更招人喜歡的樣子,若是運氣好,也許能遇到非常符合彼此心意的人,可如果在已經(jīng)非常依賴對方的階段發(fā)生了不可調和的矛盾導致不得不分開,那就是傷筋動骨的麻煩??傊?,怎樣都不夠安心自在。 所以許一零倒是不介意吃窩邊草,畢竟窩邊草知根知底、無毒無害。 她曾也設想過是不是可以通過多在心里裝幾個人來分攤喜歡,直到對別人的喜歡把對許穆玖的喜歡擠出去。后來她發(fā)現(xiàn)這行不通,因為不管其他感情有多強烈、占的空間有多大,對許穆玖的喜歡就算變得再少也一定會存在,不會有“擠出去”一說。 此外,她因為這一個設想還有了一個發(fā)現(xiàn):比起“許穆玖一定在她心里占據(jù)位置”這種訴求,“她在許穆玖心里占據(jù)所有位置”這樣的訴求才是更加不可撼動的。 她就是這么一個自私的人,看起來什么都缺,從小想占用他手里所有的零食玩具,長大了直接連人都想整個搶走。她把許穆玖視為自己的私有物品,懷著對敵人的憎恨心態(tài)去了解許穆玖的所有瑕疵,同時又對他抱有比任何人都多的、近乎癡迷的包容心。 她覺得世界上不會再有人做到她這種程度,她也不會給別人做到這種程度的機會,所以她理應當許穆玖的唯一。 她容不得其他人在她的領地出現(xiàn)。她允許自己擁有其他選擇,卻并不肯把許穆玖讓給別人一絲一毫,也不希望許穆玖有其他伴侶的選擇。 好笑的是,許穆玖也是這么想的。 “這不公平?!彼麑υS一零這么說過,“如果你希望我滿心滿眼都是你,那你也得這么做,我不想和其他人分占你的心?!?/br> 許穆玖知道許一零選擇他是因為回避那個“值得絕望的外界”,他為此懷疑過自己的價值,但同時,他也會為許一零很難有其他選擇而慶幸、沾沾自喜,甚至是幸災樂禍。 “如果我一定會在心里裝其他人,那你也會在你心里裝其他人嗎?” 是的,他會,他不想委屈自己。 許一零問出這個問題之后,他們兩個人都沉默了。 說實話,他們明白他們這種人真不該有那樣禍害別人的想法,可他們的確有過。 所幸這是他們在面對彼此時產(chǎn)生的設想,而彼此的重要性讓他們樂意共同妥協(xié)、拋棄那種設想。 于是他說:“我不在心里裝別人,我要求你也必須這樣。”她立刻答了句“好?!?/br> 他們就是這樣當同伙的,把對方當做第二個自己,把一段根植于自私、逃避、懦弱和懶惰的畸形關系澆灌得公平、安全、近乎牢不可破。只要他們有需要,就可以從這段關系里進行交易和索取,無論是需要提供庇佑的家人、提供陪伴的朋友或是提供戀愛感的具有長久時效的暖床工具。 他們總是更愛自己,總是追求滿足自己的占有而不是為對方奉獻、成全,所以只有在對方還是自己的所有物、和自己一起處在犯錯的境遇里時才愿意承認:自己的確在令人苦惱的生活里得到了并不純凈但足夠甘甜的“救贖”。 訴求必須被說出來。 因為,機會只在那僅有一次的人生中才是無限的,若是不說,當一切結束后便不再有后悔的余地。 當然,盡管他們在確定關系前已經(jīng)有相當?shù)陌盐者@段關系近乎牢不可破,分手還是被提出來了。 是許一零提的。 她自認為是個經(jīng)??紤]別人建議的人,她會讓自己多聽些不同的聲音,反復斟酌,哪怕那些聲音使她極不痛快。還有,就像許穆玖說的,她是個容易后悔的人,聽建議是為了隨時準備好在面對困難之前就從后路逃跑。 比起許穆玖,許一零和父母接觸的時間更多,聽到的來自父母的話語也就更多。 她說不想戀愛、不想結婚,因為實在遇不到符合心意的。父母就說,一生的時間很長很長,可以遇到的人很多,無論在多遙遠的未來,那里一定有一個美好的人、捧著滿滿的溫暖的陪伴和愛意,將所有灰暗點亮,讓所有等待變得值得。 一生的時間很長,萬分確定的事情也會有變故,風險是不可完全避免的,所以早早地下定論是目光短淺的表現(xiàn)。 請用正常人的思維想一想。 如果未來真的有一個更正確的選擇,何必現(xiàn)在就讓自己閉上眼屏蔽一切可能?何況為的還是一個不會被認可的明顯錯誤的選擇。 此外,對于分手這個決定,即便她不考慮促成這個決定的動力,即不相信自己以后會有更好的選擇,那她至少也該考慮不做這個決定的話要面對哪些壞處。 首先,繼續(xù)這段關系意味著以后得某一天不得不面對向父母坦白。 沒什么循序漸進,第一道要面對的就是難關。 接受了父母那么多年的供養(yǎng),如今明知道自己做的是一件錯事,明知道這是對父母辛苦維持的家庭毀滅性的打擊,還要固執(zhí)地把這份錯誤進行下去,然后在未來殘忍地把持續(xù)多年的錯誤展示在他們面前嗎? 要大言不慚地保證這個結果波及不到父母,實際上在父母面對家庭悲劇、承受外界鄙夷指摘的時候只能說自己無能為力嗎? 既然已經(jīng)是社會的一員,必須活在別人眼中,那就不要扯什么其他標準。 最先有說服力的就是那一套既定的、公認的標準。 背叛倫理道德的人是成不了人的。 從小就被教育過“知錯就改”,如今,既然過錯已經(jīng)在此羅列清楚,怎么還不改呢? 所以,許一零還是做決定了,提出分開。 然而,這種決定到底是為了誰呢? 既然是她先提出的分開,那就代表著她比許穆玖更知曉好歹。無論以后的結果是什么,反正她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為道德做出努力了,那么還在掙扎、不愿改錯的許穆玖才應該承擔更多責任、然后背上更多罵名,不是嗎? 每次覺得自己應該把許穆玖推開、心里又怕推得太遠時,她都會專挑不好聽的說,比起客氣和沉默,看見對方因為憤怒和不甘來跟她糾纏、爭吵其實更能讓她感到心安。 藏在信奉規(guī)則表皮背后的那個她懷著求救般的迫切,希望看見對方被言語中傷之后還是能堅定且熱烈地往她的方向奔赴,幫她把規(guī)則的高墻、偽裝擊碎。 如她所料,許穆玖當然不會放棄。可她了解的許穆玖并不是那么勇敢,也不可能永遠那么堅定。 許穆玖自己也清楚自己什么路子,不僅如此,他還隱約能感覺到許一零的目的并不是鐵了心要分開,只是在矛盾地求助心安。 規(guī)則對他的實際約束作用相較而言淡薄許多,所以他更在乎自己“喜歡什么”,而不是“應該怎樣”。他抱著“生當及時享樂,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的想法,希望他能在活著、還有意識的時候盡可能地和她這個人親近。 他還是找她爭取了。她把他推了兩下,開始擔心自己推得太遠,又暗戳戳地把他往回扯了一點,再看他時,他正不知死活地往這里奔赴。 于是他們又在一起了,或者說從來沒分開過吧,從小到大,一直如此。 即便這次復合因為他們沒掌握好進退的力度而失敗了,那也不會是永遠的失敗。因為他們還是會不依不饒地去表達自己的訴求。 談起這段所謂的復合時,他會佯裝生氣地對她說: “我知道你不是真心趕我走,可如果你態(tài)度再過分一點,我受不了了,還是會跑的?!?/br> “但是你跑不遠。”她想了想,笑道,“你會給足機會讓我把你的退路都堵上,然后許我抓你回來?!?/br> 她封了他的退路,賭他的堅定勝過她的推脫。 他掌握她的求助,賭她的挽留先于他的退卻。 只是這一次,他們賭對了,歸功于這份屬于家人的、對他們而言顯得如此珍貴且如此罪惡的默契,他們最終把自私的計劃之內演成了圓滿的雙向成全。 他們常常懷疑,詢問內心、得到并不美好的真面目之后,原本被自己包裝過的那些言行會不會顯得虛偽又可笑??墒侨兆泳昧?,即便當初把自己剖析得再明白,也還是抵不過生活里相處時的直觀表現(xiàn)。漸漸的,究竟哪一面才是真的也無法有確切的結論。 他們早在不熟悉偽裝也不明白何為剖析的年紀就認識對方了,無論彼此長成什么模樣,都如此真實,且都是自己縱容多年的。 他們讓布滿瑕疵的自己置身于這段失常扭曲的關系里,他們乞求一般、迷茫地看著完整的、同樣布滿瑕疵的對方,卻總是落下最為普通的眼淚,去擁抱,去依靠,去傾訴,去相信,把自己充斥雜質的愛說得莫名清澈、安寧又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