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輛黑色奔馳。

    駕駛室的車窗伸出來一只手，那只手瘦削漂亮，昨晚才在林白霧臉前晃了幾晃，她有印象。

    林白霧幾步過來，去拉后排車門，陳懨低懶的聲調從駕駛室上傳來，“小辣椒，當我是你司機呢？坐副駕駛上來?！?/br>
    “……”林白霧只得拐去了副駕駛上。

    等人坐了上去，林白霧扭頭，問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陳懨，你有駕照嗎？”

    陳懨笑著睨她，“擔心什么？爺還能把你坑進交警大隊？”

    林白霧不太放心，遲疑著沒扣安全帶，“你真的十八了嗎？”

    陳懨斜斜盯著她，末了，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在儲物柜摸了摸，最后丟給她一個黑色錢夾。

    “自己看。”

    林白霧茫然接過來，打開錢夾看了眼，里面有兩張銀行卡身份證還有陳懨的駕照。

    陳懨側著身，薄唇輕輕勾著，瞧她：“小辣椒，遲遲不系安全帶，是讓我?guī)湍阆祮?？?/br>
    說著，手下已經在解自己的安全帶。

    林白霧余光瞄見，忙不迭自己扣上了安全帶。

    “不用，我自己可以?！?/br>
    陳懨也就是逗逗她，沒真的解自己的安全帶，“你小姐妹住哪？說個地址。”

    林白霧頓了頓，有些尷尬，道：“不用接她了。”

    “嗯？”

    “她爸媽把她關在家里了，因為要請家長一事?！?/br>
    陳懨笑了聲，“這么說來，今天就只有我跟你了。”

    “……”林白霧不想說話。

    原本在家里看到葉姝的消息，想著要跟陳懨單獨逛街時，她還生出了幾分退卻，想著不然給陳懨發(fā)個消息另約時間，結果還沒編輯消息，他直接發(fā)來消息說已經到樓下了，強烈的道德感讓她說不出另約時間的話，只能下了樓。

    “走吧，早點給你堂妹買完禮物，我還要回來學習?！绷职嘴F扯開話題。

    -

    給女生挑禮物在林白霧看來是很簡單的一件事，幾乎花不了很久時間。

    林白霧家小區(qū)附近十公里外有個商場，車上她問了陳懨禮物價位。

    陳懨道：“陳茱別的不喜歡，就喜歡貴的，看起來有面子的，你估摸著女生喜歡什么，別管價錢，只管去挑，我付錢就成?！?/br>
    林白霧還記得見過一面的陳茱，那天喝的爛醉，整個人站都站不穩(wěn)，狼狽是狼狽，但人穿的是高奢，身上背的巴掌大的小包也是個五位數(shù)開頭的奢侈品。

    要是估摸陳茱喜歡什么，除了漂亮衣服，那就只有包。

    林白霧道：“你堂妹今年幾歲生日？”

    “十八歲?！?/br>
    林白霧心里有了主意。

    兩人開車到了商場，林白霧帶著陳懨直奔一樓某個奢侈品專柜，排隊的人有很多，林白霧再著急買完禮物就跟陳懨分道揚鑣，眼下此刻也只能老老實實排起隊。

    她站在陳懨前面，無聊地從雙肩包里掏出一本巴掌大的化學公式小手冊來看。

    陳懨站她身后，低眸看著不穿校服，只穿著柔軟棉布長裙的林白霧看，粉白校服再青春洋溢也難免會遮掩幾分女生獨有的嬌美氣息。

    眼下白裙子穿身上，兩條纖細白膩的細胳膊細腿露著，烏黑柔順的長發(fā)分成兩綹，各自扎成一個麻花辮低低垂在胸前，乖巧柔順的氣息撲面而來，雪白纖細的脖頸因著低頭看書，坦蕩蕩地全然暴露在陳懨視野中。

    陳懨指腹泛癢，磋磨了兩下，喊人，“小辣椒，你怎么這么好學？周末了該放松放松?！?/br>
    林白霧頭也不抬，目光依舊擱在化學手冊上，“你全校第一當然可以放松，我放松不了?！?/br>
    陳懨笑道：“別看了，買完禮物，我免費給你補課成么？”

    林白霧拒絕，“不用，我利用這點碎片時間看看就成，用不著專門補課。”

    陳懨見林白霧只一門心思看書，也不打算跟他聊天，摸了摸鼻子，從褲子兜里掏出手機發(fā)了條消息后，便把手機收進了兜里。

    林白霧正專心致志記著化學公式，突然一陣熱情的接待聲響在身邊。

    “陳少爺，不好意思，剛在忙，沒看見您來這，您不用排隊，請跟我進來。”

    林白霧懵然著被柜姐請進了店里。

    店里清空了其他顧客，幾個柜姐柜哥圍過來，又保持著一個禮貌的距離，服務著兩人。

    準確來說是服務著陳懨。

    陳懨人坐在沙發(fā)上，大長腿隨意岔開，從她手上抽出那本翻得有點卷頁的化學手冊，握在手心，道：“不用管我，你們只管服務她就成。”

    林白霧只懵了兩秒，便想通了。

    陳懨家不是一般的有錢，在舊shigg獨伽這種奢侈品店應當是?？颓沂莢ip，只不過唯一想不通的是陳懨怎么不早說，還在外面排了好一會隊才進來。

    柜姐上來，洋溢著一張熱情笑臉問道：“這位小姐，您看你需要什么？”

    林白霧上一世工作幾年后也經常出入奢侈品店，但有的柜姐永遠是一副眼高于頂用下巴看人，眼下柜姐這副熱情恭維的小臉讓林白霧略有幾分異樣，但也沒生怯，她道：“你們家最經典的那款高跟鞋有貨嗎？”

    柜姐笑著說：“有的，您碼數(shù)多少呢？我馬上讓人拿來給您試穿?！?/br>
    林白霧扭頭，看向陳懨，“你堂妹多大腳？”

    陳懨道：“36碼?！?/br>
    說完又低下頭看向她的腳，“你的多大？”

    林白霧不想跟陳懨說腳大小，瞥他一眼沒說話。

    陳懨薄唇扯著笑，“不說我也猜得出來，那么小，跟我手差不多長，36碼？”

    “……”林白霧不想承認。

    柜姐此時拿了鞋子過來，正要跪下給她試穿，林白霧道：“不用試了，就這雙吧?！?/br>
    上一世宋章和曾經要送一個客戶的女兒成人禮，宋章和拜托她幫忙挑的，林白霧便買了這雙黑色高跟鞋。

    鞋子款式很簡單，就是簡單的高跟涼鞋，但細窄的鞋面搭上加上logo明顯的細高跟，整體看上去就是精致公主風。

    后來聽宋章和說那家客戶的女兒很喜歡那雙鞋。

    陳懨瞟了眼林白霧長裙下纖細腳踝，漫不經心道：“小辣椒，你試一下，我看看好不好看，萬一不好看，陳茱又跟我鬧?！?/br>
    林白霧本來就是陪人來挑禮物的，聞言也沒拒絕，坐在陳懨斜對面的沙發(fā)上，由著柜姐半跪在地上給她換上細高跟。

    “站起來我看看?！标悜玫?。

    “……”林白霧站起身，往陳懨跟前走了一步，怕自己長裙遮掩住高跟鞋穿在腳上的整體效果，還特意拎著裙擺往上提了提，露出了一小節(jié)白皙筆直的小腿。

    “怎么樣？”林白霧并不懷疑自己的目光，但還是禮貌詢問了聲陳懨。

    陳懨在沙發(fā)上換了個姿勢，半瞇著眼瞧著林白霧的腳。

    她人本來就瘦，小腿上沒一絲贅rou，勻稱筆直，腳踝骨后面兩側往里凹著，本就纖瘦，再加上細高跟鞋的襯托，越發(fā)纖細，仿若用力一握便會折斷。

    陳懨長久沒出聲，林白霧有點摸不透大少爺?shù)降自谙胧裁?，遲疑著問，“不好看？”

    陳懨從她白嫩漂亮的腳面上收回視線，看著她，問，“比起我堂妹，我覺得更適合你，你喜歡嗎？”

    “大概沒有女生會不喜歡這雙鞋?！绷职嘴F道。

    陳懨瞇著眼，嘴里送你兩個字就快要吐出來，又咽了進去。

    現(xiàn)在送，沒名沒分，依照她的脾性，估計死也不會要，說不定還會附送一句“無聊”。

    他起身，薄唇輕勾，“行，就這雙，包起來吧?！?/br>
    陳懨去付錢，林白霧坐沙發(fā)上換回自己的鞋子，又走去沙發(fā)上拿起陳懨丟下的化學手冊塞進了雙肩包里。

    兩人從店里出來，林白霧才問，“陳懨，你既然是這家的vi顧客，怎么一開始還老老實實排隊？好耽誤時間?！?/br>
    陳懨斜斜覷著她，扯笑，“想跟你說會話，結果你直接抱著書看，理也不理你這個同桌?！?/br>
    “……”

    陳懨見她直奔地下停車場的電梯，拽住她的雙肩包帶子，“著什么急？快中午了，吃個飯再回?！?/br>
    林白霧直截了當?shù)木芙^，“不行，我要回家吃飯?！?/br>
    陳懨毫不猶豫把人拽去了扶梯旁，“我請你吃，就當是感謝你幫我解決了一件頭疼至極的事?！?/br>
    “不用感謝我，我今天出來陪你挑禮物本來就是謝謝你的，你這謝來謝去沒完沒了了?！绷职嘴F做著抵抗。

    但抵抗對陳懨絲毫沒用，林白霧仍舊被拎進了一家餐廳。

    陳懨似乎很喜歡看林白霧吃東西，在教室還有上次在那個價格貴到離譜的餐廳，她吃東西，陳懨就靠著椅子，目光半瞇，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林白霧試圖糾正他，擱下筷子，“陳懨，你吃你的，別老看我。”

    陳懨不為所動，大手握著一杯茶水抿了口，眸中噙著調笑，“看你吃飯我比較有食欲?！?/br>
    “……”林白霧扯著瞎話，“可是你一直看著我，我難以下咽?！?/br>
    陳懨摸了摸臉，“小辣椒，我長的還算可以吧，怎么就讓你難以下咽？”

    “……你再看我，我直接撂筷子走人了?！?/br>
    陳懨“嘖”了聲，收了視線，道了句：“真小辣椒?！?/br>
    不過這聲小辣椒，不是名詞，是形容詞。

    -

    吃完午飯，陳懨依言把人送回了小區(qū)。

    林白霧下車絲毫不留戀，還完人情債一身輕松，步伐格外輕快的進了小區(qū)。

    陳懨目送著她背影消失在小區(qū)里，人才收回視線。

    手機在中控臺上振動一聲，陳懨拿起看了眼，陳茱發(fā)來的微信。

    陳茱：哥，我晚上生日，你人呢？禮物呢？

    陳懨目光后撇，看了眼后排座位上的高跟鞋禮盒，腦中又浮現(xiàn)出店里，林白霧一雙白嫩纖細的腳腕踩在高跟鞋上的模樣，靠著椅背，長指懶懶打了幾個字。

    cy：沒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