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菊花臉上的笑僵了一下，可是她哪能表現(xiàn)出來自己對錢的需求和渴望，哪怕心里在滴血，依舊得笑瞇瞇地說，“這就對了嘛，一家人說啥兩家話。我和你爸幫你們，那不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兒？”

    陶嬌杏也就是逗一逗口是心非的耿菊花，哪能真剝削老太太的勞動力？外人來廠子里干活兒都得發(fā)工資，哪有自家人白干活兒的道理？莫非自家人還不如外人？那可真是把自家人當仇人使喚了。

    她純粹就是惡趣味心起，想捉弄耿菊花一下，眼下目的已經(jīng)達到，果斷見好就收。她說，“不開工資了，那就當成是給您二老的生活費吧，我們不走廠子里的賬務(wù)，我私下里給。六百這工資有點高，我怕廠子里的其它工人心里有意見?！?/br>
    耿菊花臉上的笑瞬間就有真誠熾熱了不少。

    ——————

    謝挺在忙活大-連那邊的建設(shè)工作，給板栗粉跑各種手續(xù)的事兒只能陶嬌杏親自去辦。

    她來來回回地跑了三趟，才給板栗粉申請到了生產(chǎn)許可證，隔天就給連瞻打了電話，先給連瞻通了個消息，讓他如果有意愿的話，就趕緊過來拿，順帶著去周邊打聽打聽，看還能不能收到賣不出去的板栗。

    想來那專門騙鄉(xiāng)下莊稼戶的騙子不會只盯著自家村里的老頭老太太薅羊毛。

    陶嬌杏想著既然板栗粉的生產(chǎn)設(shè)備已經(jīng)買回來，生產(chǎn)許可證也已經(jīng)批復了下來，自然不能就干這一陣子，起碼得把原料庫房囤滿，足夠支撐設(shè)備運轉(zhuǎn)到來年板栗的豐收季才行。

    同連瞻通過氣兒之后，陶嬌杏又聯(lián)系了首都國貿(mào)大廈和供銷總社那邊，這兩家的答復幾乎一樣——有多少要多少。

    前者是太相信東北牧場的金字招牌了，只要是東北牧場生產(chǎn)出來的，就沒有不好賣的，現(xiàn)在好多人去國貿(mào)大廈買東西，走到東北牧場的柜臺前時，根本不會挑挑揀揀，而是直接來一句“各式各樣的都來一份，我全都要！”

    供銷總社那邊也同陶嬌杏合作了有段時間，對陶嬌杏做出來的東西還是很信任的，既不會讓人覺得定價離譜，又不愁賣，甚至還隱隱約約能夠帶動地方供銷社下滑的業(yè)績。

    眼看著東北牧場已經(jīng)很久沒有出新產(chǎn)品了，首都國貿(mào)大廈的那位采購心里著急上火，可還有一道聲音告訴她，東北牧場的規(guī)模可能就到此為止了，能擴大到如今的規(guī)模已然十分不易，很難再擴大了。

    而當下，陶嬌杏打電話到了首都國貿(mào)大廈采購科的辦公室，同他說了預計產(chǎn)量，時任采購科科長的那位采購員立馬就拍板做了決定。

    不管那板栗粉是好東西還是爛東西，就沖陶嬌杏的名聲以及東北牧場的口碑，這回都值得他單獨去跑一趟。

    萬一去晚了，可能就什么都沒了。

    連瞻來的最快，直接就將倉庫里已經(jīng)有的庫存都給拉走了，他知道陶嬌杏同首都國貿(mào)大廈還有供銷總社都有合作關(guān)系，沒提鎖庫存的事兒。

    供銷總社的人來的慢了一步，看著空空蕩蕩的倉庫，滿足自都是怨念，直接同陶嬌杏鎖定了百分之七十的庫存。

    最終留下來的百分之三十的份額就是給國貿(mào)大廈的。

    板栗粉還沒生產(chǎn)出來就已經(jīng)被全部預定走，陶嬌杏心里本就不多的壓力這下徹底沒了。

    ——————

    待在家里休息了兩天，教了胖仔一些基礎(chǔ)的加減法計算，宋紅琴就帶著史古生來了。

    “喲，稀客??！”

    陶嬌杏端了兩盤自個兒根據(jù)研究區(qū)給出的方案炸出來的麻辣板栗酥和椒鹽板栗酥放到茶幾上，招呼宋紅琴和史古生嘗嘗鮮。

    宋紅琴開門見山地切入正題，“老板，從迦樓和嘉華接手過來的團隊已經(jīng)重組完成了，只是海外的事業(yè)部還需要再捋一段時間?！?/br>
    “我覺得可以把‘嬌杏’、‘瓷容’、‘皎月’和‘惜華’都投放一批進去，一邊讓海外事業(yè)部經(jīng)營著，一邊考慮兩支海外事業(yè)部重組的事情?？墒饭げ煌庵亟M……說我的想法有問題，還說您做的決定也欠佳，我索性把人帶過來，讓他親自同您扯皮?！?/br>
    陶嬌杏是很認可史古生的能力的，在史古生來了之后，她只負責了原料端的提供，‘瓷容’、‘皎月’和‘惜華’都是史古生的手筆，那么多中低端產(chǎn)品的突圍，足以看得出史古生在這一方面的功底之深。

    “史工，您有什么建議盡管我，您是這方面的專家，我是很愿意聽您的專業(yè)建議的。”陶嬌杏語氣誠懇。

    史古生稍微斟酌了一下措辭，用盡量委婉地表達同陶嬌杏說，“我覺得現(xiàn)在我們走在了一條很危險的道路上，不僅僅是生產(chǎn)產(chǎn)品的道路，還有發(fā)展的道路，都是很危險的?！?/br>
    “孟子說，生于憂患死于安樂。現(xiàn)在的‘嬌杏’和‘惜華’也好，‘瓷容’和‘皎月’也罷，都是各行各業(yè)的佼佼者，很少有產(chǎn)品能撼動他們的地位，這帶來的不只有成就感，還有故步自封。”

    “很多人都覺得，既然現(xiàn)在就有這么厲害的產(chǎn)品了，那自個兒是不是就不用再在專業(yè)領(lǐng)域里深耕，不用再提升專業(yè)水平了？是不是就能躺在功勞簿上啃一輩子的老底兒了？這很明顯是不行的，失去創(chuàng)新力的那一天，就為將來對未來的失去埋下了伏筆?！?/br>
    “迦樓和嘉華的海外事業(yè)部，之前一直都不合，暗處的硝煙烽火不斷。按照宋總的想法強行糅合，我覺得會鬧成一筆一加一小于二，甚至是小于一的笑話，畢竟讓這兩個海外事業(yè)部通力合作的可能幾乎沒有，倒是兩個團隊互相使絆子的概率居高不下。”

    史古生的那一句‘生于憂患死于安樂’落在陶嬌杏腦海中，無異于是炸響了一道雷霆。

    陶嬌杏整個人都是呆滯的。

    雖然自家的廠子發(fā)展得一直都挺好，可陶嬌杏總覺得心里隱隱約約有些不安，尤其是在看到供銷總社的時候，她總覺得自家廠子的命運會和那供銷總社前世的命運一樣，逐步退出歷史舞臺。

    這是一種近乎于溺水的絕望無助感。

    之前她一直都抓不住那縷隱隱約約的不安感是什么，如今史古生這么一說，她卻是突然就抓住了——是生于憂患，死于安樂；是入則無法家拂士，出則無敵國外患者，國恒亡。

    換到東北牧場的角度看，那便是‘入則無標準化管理，出則無強大競爭對手，廠子肯定會倒閉’。

    “史老師，您怎么看？”陶嬌杏心中凜然，連帶著對史古生的稱呼都改了。

    史古生道：“讓迦樓和嘉華的那兩個海外事業(yè)部全都更名為一部和二部，開始先給相同的資源投放，然后讓他們自己想營銷推廣的辦法去，效益直接同獎金掛鉤上，賣得好的發(fā)獎金，賣得差的就裁員，然后再找新員工補充，這樣不僅可以稀釋老員工的比重，還能起到殺雞儆猴的作用?！?/br>
    “先讓一部和二部都卷起來，這樣他們才會費心費力、想方設(shè)法地運營好海外市場?！?/br>
    “然后就是從迦樓和嘉化購買到的護膚品生產(chǎn)線，也沒必要全都按照紅琴的想法去重組改編，直接把一個大團體分成若干個小團體，原先的生產(chǎn)品牌名字先保留下來繼續(xù)用，再由您給出原料……讓他們內(nèi)部競爭去。外面找不到對手，那還可以左手打右手?。　?/br>
    作者有話說：

    今天就這么多了，實在是太困了，寫著寫著居然睡著了，明天睡醒之后捉蟲。今天還欠三更，會補上的。

    第82章 亡羊補牢

    史古生的話給陶嬌杏敲響了警鐘。

    原先她的想法還停留在‘酒香不怕巷子深’的階段, 想著自己背靠研究區(qū)給出的那些高科技，完全不用搞花里胡哨的那一套。

    現(xiàn)在回想一下，腦海中浮現(xiàn)出了前世看《笑傲江湖》里的一些情節(jié)。

    華山劍派有氣宗和劍宗之分, 兩派的理念不合, 氣宗覺得只要內(nèi)功深厚飛花捻葉都是劍招, 劍宗覺得氣宗就是個空有實力的莽夫，內(nèi)功再深厚也可能被精妙的劍術(shù)一劍封喉, 因為這個吵吵鬧鬧多年, 最后分家。

    分家的結(jié)果是什么？

    華山劍派半死不活，掌門為了重振祖上榮光而被執(zhí)念驅(qū)使著走上邪路買, 百年基業(yè)差點毀于一旦, 主角真正做大做強還是建立在既學了氣宗心法又練了劍宗劍術(shù)……

    陶嬌杏心中的警鈴嗚嗚嗚地響，她有些擔心, 自個兒現(xiàn)在走的路很明顯是在往氣宗那邊靠……將來真有人搞出什么花架子，那會不會逼得自己也像華山掌門一樣斷臂求生？

    經(jīng)商經(jīng)商，不止需要過硬的商品品質(zhì), 還需要過硬的經(jīng)營能力。

    而后者……陶嬌杏反省了一下東北牧場旗下所有工廠的經(jīng)營能力，幾乎為零, 完全就是靠著消費者口口相傳的口碑以及主動復購撐起來的。

    ——————

    陶嬌杏覺得自己挺幸運, 在還沒‘亡羊’的時候，就有史古生來幫忙‘補牢’了。

    有著仿真區(qū)給出的百分比，陶嬌杏完全可以毫無顧慮地做到‘疑人不用, 用人不疑’, 史古生的百分比是92%, 在員工中算不上特別好的, 但能達到90%, 已經(jīng)算是相當不錯的。

    陶嬌杏長時間琢磨研究仿真區(qū)給出的百分比, 也漸漸摸出了一些規(guī)律，比如說越是聰明有本事的人，百分比就越低，這不難理解，因為這些人自我主觀想法與意識更強，需要時不時給出經(jīng)濟獎勵這種看得到摸得著的甜頭，才能維持百分比數(shù)值不掉。

    對于一些追求更高的人，單純給經(jīng)濟獎勵就不夠了，還得給出職務(wù)上的晉升，這樣才能充分調(diào)動起這些人的積極性來。

    陶嬌杏便放權(quán)給史古生了，“史老師，我覺得你的這個建議可行，就這樣執(zhí)行吧，您來做整合的負責人。”

    她不忘給史古生打了一劑預防針，“我可以給原先迦樓和嘉華旗下的護膚品系列提供原料，但不可能無限制的提供原料，需要他們做出成績來換。如果做不出來，完全靠著我給堆料，打造出一個小號的‘嬌杏’、‘瓷容’這種，我覺得沒必要，區(qū)分度還是要做出來的。”

    ——————

    等史古生將位于上-海的護膚品生產(chǎn)工廠都整合完成，謝挺在大-連那邊的建設(shè)工作也差不多收尾了。

    接下來的兩年，又是磨合階段。

    跌跌撞撞地走過一段坎坷的路，在無數(shù)次摔跤與爬起中收獲經(jīng)驗，一次比一次走的穩(wěn)當，直到能夠正常運轉(zhuǎn)。

    陶嬌杏也難得地迎來了咸魚時光。

    板栗粉純粹就是個插曲，她原先的計劃與安排中根本沒打算搞這個。

    胖仔已經(jīng)到了上學的年紀，李玉梅特地從沈市跑回來了兩趟，建議陶嬌杏帶著胖仔去沈市上學，說沈市的教育資源多么多么好，師資力量多么多么雄厚，還有大學畢業(yè)生被分配到學校里教書的……

    在李玉梅看來，老師如果是大學生的糊，教出來的學生的成績肯定差不到哪里去，考上大學的概率也會大大增加。

    可陶嬌杏不這么認為。

    算算胖仔的年齡，等他上大學的時候，大學生紅利差不多就要過去了，等待胖仔的將是第一輪學歷貶值。

    而且陶嬌杏有自己的一套教育理念，她覺得在上大學前，成績不是唯一的評價標準，只要夠考上一所不錯的大學就行。

    在胖仔上大學前，比成績更重要的是找到他自己的興趣所在，家庭鼎力支持他在興趣方面深挖。

    有家庭支撐，有興趣引導，就如同是在胖仔身后裝了兩個馬達，這樣跑起來才更快。

    當所有人都指望著靠讀書改變命運的時候，那讀書這條路就會變得格外擁擠、格外難走。

    隨大流是最保險的做法，卻也是收益最低的做法。

    對于普通人家來說，隨大流去讀書，這可能是唯一的一條改變命運的路，可陶嬌杏覺得胖仔不需要改變命運了，他的命挺好的，已經(jīng)算是贏在了起跑線上的那群人。

    只要她和謝挺的人身安全與生意買賣都不出意外，那胖仔長大后就會變成其他人口中的‘二代’。

    而她作為母親，對社會能做的最大貢獻，就是不要把胖仔培養(yǎng)成社會的禍害，不要讓老百姓一說起‘二代’來，就恨得咬牙切齒。

    咸魚下來的陶嬌杏借著自家生意的便利，托人四處去搜羅書籍報刊。

    有人善于鉆營，聽說陶嬌杏喜歡看書，都直接堵到出版社去拉貨了，各式各樣的書都買上一本，親自開車給陶嬌杏送來。

    陶嬌杏為了表示感謝，自然會在供貨上多照應(yīng)一二。

    這些事情一傳開來，鉆營的人越發(fā)多了，遠在上-海的史古生靈機一動，拜托自家海外銷售事業(yè)部的員工滿世界的搜集世界名著以及那些世界名校的教材、專著。

    漂洋過來運來的書籍抵達上-海港后，史古生把手里的活兒給宋紅琴一甩，親自帶人把書送到了陶嬌杏家里。

    陶嬌杏作為回報，只能答應(yīng)扶持史古生特別看重但略顯冷門的幾個品牌支線一把，給獨家提供一些新穎的原料。

    史古生也是個人才，原本陶嬌杏覺得護膚品能做到‘嬌杏’的份上，要體驗感有頂級體驗感，要功效有立竿見影的效果，基本上就摸到頭了，她甚至一度覺得‘嬌杏’不需要再發(fā)展了，估計在她合眼之前，市面上不會出現(xiàn)將‘嬌杏’拱下神壇的產(chǎn)品。

    然而史古生另辟蹊徑，把從迦樓與嘉華收購來的護膚品產(chǎn)品線剪切縫補了一下，有些產(chǎn)品線主打油皮的護理，有些產(chǎn)品線主打干皮的護理，還有些產(chǎn)品線主打的是天然植物成分的利用……明明是很容易就做到最好的產(chǎn)品，愣是被他從多個角度挖掘出了不少的市場。

    他給陶嬌杏打過電話，就是希望陶嬌杏能像當初用人參提取物扶持‘美仕’一樣，將冬蟲夏草、鐵皮石斛、藏紅花、靈芝等名貴中藥材都利用上，搞一些專門用來呵護皮膚的護膚油出來。

    陶嬌杏原先咸魚上頭，懶得折騰，這會兒史古生都替她把海外的書籍收集回來還送貨上門了，實在不好意思再當面拒絕史古生了，只能動了動。

    把市面上能買到的各種中藥材都采購了一批回來，還將琥牢山上能挖掘到的植物也都各自采集了不少，借著去大-連看謝挺的機會，開車載著陶母和胖仔，陶母懷里抱著月牙兒，去了大-連一趟，把海里的許多水生植物也采集了個遍。

    研究區(qū)里的進度條堆疊成一面綠色的旗幟了都，而且還不止一層。

    每跑完一道進度條，陶嬌杏都會感慨一句造物主的鬼斧神工、鐘靈毓秀，以及研究區(qū)的科技實力。

    在海里平平無奇的綠藻，居然被研究區(qū)挖掘出了獨特的發(fā)酵功效，搖身一變就成為了能從多個維度抗老的頂級成分。

    陶嬌杏用慣了各種好東西，在看到那綠藻提取物的介紹后，都十分心動。

    她把研究區(qū)生產(chǎn)的綠藻提取物放到交易區(qū)里試了一下，一克價格遠遠超過黃金！

    還有一味中醫(yī)常用來散風解癰的中藥，研究區(qū)居然從體面提取到了強效抗癌成分，只要濃度和純度達到研究區(qū)給出的標準，這種強效抗癌成分就成為了癌細胞的殺手，只需要堅持服用一段時間，癌癥都能完全治愈。

    這味中藥的厲害之處可不止強效抗癌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