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到節(jié)目組安排的小別墅，其他嘉賓都在準備休息了。見他們回來，一位嘉賓問：“小姜，聞桂，你們倆是不是明晚就走了？”

    “對?！甭劰鹫f，“我的飛機是晚上九點半的，隊長比我的飛機要早，他七點就飛了。”

    這次姜樂忱請假來拍綜藝，劇組只給了三天假，回去后立刻就要補上進度。因為航班少、落地后還要趕山路，所以姜樂忱第三天下午就要離開。

    “這么算起來的話，那小姜豈不是明天下午四點就要走了？”嘉賓反應(yīng)過來，“我還說節(jié)目組怎么莫名其妙要弄一個‘小型演唱會’，其實是要給你們送行啊?！?/br>
    “就算是送行的話，也沒有我們自己給自己唱歌送行的呀?！苯獦烦绹@氣。

    他又不是李白，其他嘉賓也不是汪倫，自己送行自己唱歌，是不是還要自己給自己做首詩啊。

    只能說節(jié)目組的劇本寫得好，連續(xù)兩天先斬后奏搞小動作，生怕嘉賓閑出毛病。

    不過這次來錄節(jié)目，姜樂忱和其他嘉賓相處的都很好，認識了新朋友，還靠自己社牛體質(zhì)，加到了一圈微信。

    很多藝人都有兩個微信，一個工作微信，一個私人微信，姜樂忱不搞這么麻煩，從頭至尾只有一個微信，而且他發(fā)朋友圈從不分組，也不設(shè)置多久可見，每天的生活都擺在那里，隨便任何人（蒙赫不算人）翻看。

    之前顧禹哲曾經(jīng)要求他，身為藝人要謹言慎行，發(fā)朋友圈時要注意一些，不要說太多，省的被人抓住把柄。

    但小姜覺得，這世上沒有什么東西是絕對無錯的，想抓毛病怎么都能抓，字典還要每年糾錯呢。別人若是討厭他，他就算發(fā)只狗，也有狗對號入座。

    姜樂忱和嘉賓們提前告了別，和聞桂回到房間收拾行李。

    本來收拾行李這件事，應(yīng)該由助理來做的，但姜樂忱習慣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他又不是沒手沒腳，沒必要折騰助理小姑娘。

    他之前有聽聞，有些藝人甩大牌，就連貼身的內(nèi)衣褲都要讓助理手洗。姜樂忱實在不理解，他們是沒錢買洗衣機，還是沒錢買一次性內(nèi)褲。

    小姜蹲在那兒，一邊收拾行李，一邊和聞桂碎碎念。

    “桂桂，你說咱們選什么歌?。俊苯獦烦狸种割^算，“咱們出道五年，一共就出過兩個迷你專輯，加起來只有十首歌，這十首歌里，能聽的也就三首，而且今天蒙赫已經(jīng)唱過一首了。”

    “那算是唱歌？”聞桂哼了聲，“我以為他在背課文?！?/br>
    “這個嘛，他確實是在曲調(diào)上有了一點自己的見解和突破，”姜樂忱委婉地說，“但是蒙赫畢竟是素人嘛，不能要求那么多?！彼ｎD了一下，一拍腦袋，“哎呀不對，這個節(jié)目播出之后，他就不算素人了！”

    聞桂問：“那他算什么？”

    “‘巨星小姜的同學’?！苯獦烦绹@口氣，“哎，這個熱度怕是要被他蹭到了。”

    聞桂：“……”

    兩人一邊收拾行李，一邊商量明天的表演計劃。最終兩人決定來一遍歌曲串燒，把他們組合唯三的陽間曲進行一番加工再整合。

    姜樂忱：“可要是這樣的話，咱們還得改一下編曲啊。都這么晚了，現(xiàn)在給顧總打電話，估計要被他罵了?！?/br>
    “不用那么麻煩?！甭劰鸬ǖ卣f，“他們節(jié)目組肯定有keyboard，我彈琴，你來唱就好。既然是海邊的舞臺，就清清爽爽的純鍵盤伴奏就足夠了。”

    姜樂忱：“我都差點忘了，你會彈琴了?！?/br>
    在姜樂忱眼里，他的桂桂子真的蠻有藝術(shù)天分的。聞桂三年前剛加入hotboys時，完全一張白紙，除了一張出眾的臉蛋以外什么都沒有。雖然他們前公司是個小作坊，但老板也蠻舍得砸錢的，給他們請了舞蹈老師、聲樂老師，教他們練舞唱歌，聞桂覺得這還不夠，又自己給自己加碼，學了鍵盤和吉他。

    聞桂的演奏水平和專業(yè)樂隊相比當然有差距，但在舞臺上自彈自唱已經(jīng)足夠用了。

    這是頭一次，聞桂要給姜樂忱伴奏。這也是頭一次，兩個人合作演唱一首歌，沒有其他隊友的加入。

    光是想一想，姜樂忱就期待極了。

    ……

    第三天的早上，兵荒馬亂。

    昨晚他們聊歌聊到很晚，兩個人沒有洗澡，只簡單卸了妝就囫圇睡下了，只能一早上洗澡吹頭。

    小姜先洗完，換聞桂進去洗。

    聞桂洗到一半，浴室門被敲響了。

    “桂桂！”小姜的聲音傳來，“你借給我的睡衣，我放哪兒呀？”

    聞桂動作一頓。姜樂忱這次來瓊島本想裸上身睡覺，好好涼快一次，結(jié)果莫名其妙被聞桂一通批評，他只能穿上聞桂扔給他的t恤。那件衣服聞桂只穿過幾次，洗得很干凈，還帶著洗衣粉的香氣，被姜樂忱穿過兩晚后，現(xiàn)在已經(jīng)沾染了姜樂忱身上的味道。

    姜樂忱幾乎不用香水，他身上的味道是一種天然的體香，像是在太陽下熱烈盛開的花。

    浴室內(nèi)，聞桂默默把水又調(diào)涼了一些：“……你把睡衣直接放在我箱子里就行?！?/br>
    “好噠！”姜樂忱答應(yīng)得很痛快。

    聞桂的行李箱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就攤在房間的角落里。姜樂忱把睡衣疊好，打算找個空隙塞進去。

    結(jié)果也不知道他碰到了哪里，一個藏在衣服堆里的藍色本子就這樣摔了出來，掉到了姜樂忱面前。

    那是一個醫(yī)院病歷本，很舊，看樣子已經(jīng)有些年頭了。現(xiàn)在醫(yī)院早就電子辦公了，早就沒有這種手寫的病歷本，淘汰下來的病歷本質(zhì)量還不錯，很多人會把這種本子當作草稿本，或者干脆隨手記一些東西。

    那個病歷本的封皮上印著聞桂家鄉(xiāng)的一家腫瘤醫(yī)院的名字，本子掉出來時，書頁翻動，剛好折角的那一頁就這樣在姜樂忱面前攤開了。

    姜樂忱發(fā)誓，他絕對絕對絕對絕對沒有想要偷窺聞桂本子的想法，但那一頁上的內(nèi)容卻清晰地映入了他的眼簾。

    ——那一頁是密密麻麻的借款記錄。

    某年某月，欠舅舅八萬六千元。

    某年某月，欠二姨六萬元。

    某年某月，欠某朋友三千兩百元。

    某年某月，欠醫(yī)院結(jié)款兩萬七千零五十元四角。

    某年某月，學校組織同學捐款一萬一千三百二十六元。

    ……

    一筆筆記錄清晰明了，零零總總加起來數(shù)額很大。

    每一筆欠款上都劃了橫線，后面寫上了償還日期。有些數(shù)目較大的欠款，分了許多次才慢慢清賬。

    最后一筆欠款，是上個月終于還上的。算算時間，正是聞桂離開《雷霆舞者》之后接到第一個商務(wù)的時候。

    姜樂忱沉默了。

    他默默合上本子，把本子重新放回了衣服的夾層之中，又把疊好的睡衣蓋上。

    當他做完這一切時，洗完澡的聞桂正好從浴室里走了出來。

    姜樂忱停頓一秒，轉(zhuǎn)過身看他，臉上笑容燦爛，沒有一絲陰霾。

    “桂桂，你要不要喝奶茶??？”

    “……現(xiàn)在？一大早？”聞桂正擦著頭發(fā)的手頓住了。

    “是啊，”姜樂忱說，“我忽然想起來，我還沒有正式和你慶祝過你拿到冠軍的事情呢。擇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吧！——不準說不喝，你沒有拒絕我的權(quán)利！”

    聞桂：“……那我要無糖的?！?/br>
    “不行！”小姜一蹦一跳地走過去，在聞桂沒有反應(yīng)過來之際，忽然伸開雙臂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同時雙手在聞桂背后拍了拍?！奥犖业模鸵堑?！”

    聞桂身上還濕著，小姜卻不在意，緊緊的、熱烈的、又飽含深意地擁抱了他。

    這個擁抱與那杯奶茶一樣，突如其來，讓聞桂完全摸不到頭腦。

    不過——聞桂想——小姜就是這樣一個人啊。

    第71章

    最后一天的節(jié)目錄制還算順利。

    聞桂覺得今天的姜樂忱有點奇怪, 一會兒是“桂桂，你要不要嘗嘗這個水果”，一會兒是“桂桂, 你要不要坐下來歇一歇”。

    其他嘉賓都開玩笑：“小姜, 小聞是你的隊友，又不是你兒子, 你怎么一直圍著他轉(zhuǎn)啊?！?/br>
    “他確實不是我兒子。”姜樂忱一臉慈愛地看向聞桂，“但我不介意他叫我爹?！?/br>
    聞桂：“謝謝, 我介意?！?/br>
    今天他們兩人沒有出攤賣咖啡, 聞桂擔心自己走了之后，新來的飛行嘉賓不會cao作咖啡機，所以特地抽時間把咖啡機的使用方法教給了固定卡司，還錄了一段教學視頻，可以讓他們反復(fù)觀看。

    聞桂在忙, 姜樂忱也沒閑著。

    他們餐廳門口掛著一只鳥籠, 小鸚鵡跳啊跳啊, 見到每位客人來, 都會熱情地打招呼, 說：“歡迎光臨！”

    姜樂忱覺得鳥兒只會說一句“歡迎光臨”，不夠有他們餐廳的特色, 所以他這幾天只要一閑下來就跑去和小鸚鵡說話，三天下來收效顯著, 鳥兒已經(jīng)會用地道的京腔說“吃了么您內(nèi)！”

    小姜很自豪地說, 這是他給這家餐廳留下的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

    以后就算這家餐廳關(guān)門大吉，這小鸚鵡憑借這句“吃了么您內(nèi)”還能去別的餐廳找份包吃包住的新工作。

    今天是周末, 客人絡(luò)繹不絕, 幸虧姜樂忱他們今天沒有出去擺攤賣咖啡, 否則僅憑四位常駐卡司，還真應(yīng)付不了這么多客人。

    等待午市的高峰過去，下午兩點多，小院外已經(jīng)沒有等位的客人了，餐廳里的上座率大概八成左右。

    節(jié)目組看時間正好，示意他們可以登臺表演了。

    嘉賓們提前互相通過氣，知道彼此要演唱什么歌。四位常駐卡司中，只有一位是歌手，另外三位的演唱水平都很業(yè)余，大家商量了一下，決定由姜樂忱和聞桂開場，歌手老師壓軸，中間讓那三位卡司演唱。

    準備上場前，編導(dǎo)問姜樂忱：“小姜老師，你們這次不用伴奏嗎？”

    “不用?！苯獦烦罁u頭，“聞桂會彈琴?！?/br>
    “哦……”編導(dǎo)欲言又止。

    姜樂忱看出她的表情有些糾結(jié)，問：“有什么問題嗎？”

    “是這樣的，我們節(jié)目后期修音可能沒有專業(yè)修音師那么完美?！?/br>
    姜樂忱這才聽明白，原來編導(dǎo)擔心他沒有預(yù)錄伴奏，會跑調(diào)呀！

    有些愛豆上臺時光張嘴、不出聲，美名其曰半開麥。但半開麥也分三六九等，有人的半開麥，墊音只占1%；有人的半開麥，墊音占據(jù)99%，消音之后，完全是完形填空式唱法，高音上不來，低音下不去，唯一張嘴的那幾句還沒在調(diào)上。

    姜樂忱每次看到后面那種“半開麥”，都想問：這和ktv里開原聲跟著哼哼有什么區(qū)別呀，可別說讀書人的事情不叫偷。

    不過姜樂忱對自己的唱歌水平還是很自信的，他可是能在萬人校慶上領(lǐng)唱的人，唱自己團的歌當然不可能走調(diào)啦。

    退一萬步說，就算他走調(diào)了，還有聞桂呢。

    ……

    舞臺沿用了昨天的舞臺，不過今天有了新的裝飾，不再像昨天那樣簡陋。

    一臺keyboard、一支麥克風立在舞臺中央，當姜樂忱和聞桂走上去時，周圍客人的眼光立刻繞了上來。

    “大家好，歡迎來到我們的椰林餐廳，我是實習服務(wù)生，同時也是hotboys10的隊長姜樂忱?！鄙倌昴樕蠋Γ缫活w挺拔的小樹，在海風與陽光下招展。

    “大家好，我是他的隊友聞桂，是實習廚師。”銀色頭發(fā)的年輕人緊隨其后，向眾人點頭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