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職愛豆指北 第101節(jié)
姜樂忱昏昏沉沉地閉上了眼,放任自己沉入夢中。 …… 這一晚姜樂忱睡得并不安穩(wěn),半夢半醒,噩夢美夢輪番而來,從骨頭縫里透出一股酸意。吃下去的退燒藥確實起了一些效果,這一晚上他出了不少汗,全黏在身上,被子沉沉壓著他,他提不起力氣,想翻身都翻不動。 隱隱約約的,好像有晨光從窗簾縫隙里透了進來。 緊接著,是一陣腳步聲。 姜樂忱的眼皮黏在了一起,耳朵里像是蒙了一層“空氣薄膜”,他可以聽到聲音,但聲音忽強忽弱,聽得并不真切,有稍許的變聲。 “我讓你照顧他,你就是這么照顧的?”一道嚴肅的聲音響起。 姜樂忱耳朵不舒服,只能隱約聽出來那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剛開始只是小感冒,小姜哥說他吃了藥就沒事了……”一道囁嚅著的女聲回答道。她是姜樂忱的生活助理。 男聲:“他燒了一整晚?現(xiàn)在多少度了?” 小助理趕忙拿出電子體溫計,匯報道:“現(xiàn)在是38度整,已經(jīng)降下來一些了?!?/br> 沉重的腳步聲靠近床鋪。男人應(yīng)該是剛從外面趕來,身上還帶著一陣寒氣,他抬手,輕輕撫在姜樂忱的額頭。 姜樂忱現(xiàn)在渾身發(fā)燙,感受到男人掌心的涼意,沒忍住從唇邊溢出一聲舒適的呻吟。 “……屋里太熱了,他身上都是汗,不能這么捂著?!蹦腥朔愿佬≈恚澳闳ソ优铚厮?,拿毛巾過來?!?/br> 一陣兵荒馬亂。 很快,小助理把溫水與毛巾送到了姜樂忱的床邊。姜樂忱很想說話,但他燒迷糊了,動也不能動,像是被魘住了,只能在被子發(fā)出小動物搬的哼哼。 “你走吧,”他聽到男人說,“我要給他擦一下身體,你一個女孩子在這里不方便?!?/br> 小助理:“好的……” 腳步聲逐漸遠去,房門咔噠一聲關(guān)上了。 下一秒,原本圍在姜樂忱身上的厚被子掀到了一旁,壓得他喘不過來氣的熱氣終于離開了他的身體。 緊接著,那雙冰冷的大手輕輕解開了他的睡衣紐扣,一顆又一顆。 濕漉漉地溫毛巾貼在了他的身上,先擦凈他脖頸上的汗珠,再順著鎖骨往下,慢慢滑向他平坦纖瘦的胸口……姜樂忱若能睜開眼睛看看自己,就會發(fā)現(xiàn)他的皮膚都被燒粉了,從脖頸到胸口,全是嫣粉一片,像是剛從枝頭上摘下來的還帶著水珠的桃子。 那雙手的動作十分溫柔,毛巾輕輕拂去男孩身上黏膩的汗水。洗涮干凈后,又繼續(xù)擦拭他的腋下、手臂和掌心,格外細心。 迷迷糊糊的,姜樂忱想起自己讀小學(xué)時,也曾發(fā)過一次高燒,那時候姜mama衣不解帶地守在他床前,也是像現(xiàn)在這樣,哄他吃藥、為他用濕毛巾擦拭身體排汗。 隨著他長大,他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會在mama懷里撒嬌的小朋友了,但當時mama對他的溫柔照顧,一直藏在他的記憶深處,未曾褪色。 沒想到這次生病,居然也會有人對他如此溫柔! 可能真是生病催人脆弱吧,姜樂忱只覺得鼻子一酸,一滴淚水從眼角掉落。 “生病有這么難受嗎,怎么還哭了?!蹦腥溯p聲念了一句,洗好的毛巾又貼在了他的臉頰,替他拭去了滑落的淚水。 如此溫柔,如此體貼,如此輕聲細語…… 雖然姜樂忱聽不真切他的聲音,但整個劇組里,能對他如此周到細致的人,只有那一個—— “謝謝……”床上的姜樂忱雖然睜不開眼睛,但他使出渾身力氣,擠出了那幾個字,“……林導(dǎo)?!?/br> “………………” 下一秒,濕冷的毛巾“啪”一聲貼在了姜樂忱臉上,激得他整個人瞬間清醒。 “姜樂忱,我看你真是燒糊涂了?!鳖櫽碚苌砩蠋е焕湟?,語氣陰鷙,“你睜開眼睛好好看看,是哪個冤大頭伺候了你這么久?!?/br> 第81章 ——救命?。?/br> 姜樂忱抱著被子在床上瑟瑟發(fā)抖, 不知要如何面對那個坐在他床邊的男人。 男人周身氣壓極低,即使室內(nèi)空調(diào)溫度開到了最高,也無法緩解他身上逼人的寒意。 小姜同學(xué)實在想不明白, 他昨晚不過是發(fā)了個燒, 怎么一睜眼,遠在京城的顧禹哲居然會出現(xiàn)在他身邊?顧禹哲不僅來了, 還親自替他擦身體,可他發(fā)燒燒到迷迷糊糊的, 錯把顧老板當成了林巋然, 叫錯了名字…… 這個誤會如果放在電視劇里,至少夠編劇寫二十集的,虐在你身痛在我心,兩位主角和觀眾的眼淚不哭干這故事就不能he。 但同樣的橋段放在小長工和地主身上,只剩下打工人悲催修羅場了。姜樂忱還發(fā)著燒, 腦袋嗡嗡的疼, 但頭疼歸頭疼, 并不影響他在短短幾分鐘里把辭職報告的腹稿打好了。 現(xiàn)在不主動辭職, 難道要等著他在公司年會上因為多夾了一筷子rou于是被顧總逐出公司嗎? “——姜樂忱, 我叫了你好幾遍,你又在發(fā)什么呆?” 顧禹哲的聲音忽然在他耳邊炸響, 叫回了姜樂忱不知道游離到哪個次元的神智。 姜樂忱一抖:“顧,顧總?!?/br> 顧禹哲:“既然醒了, 那就先吃點東西。” 男人臉色晦澀不明, 他手里把玩著一支小刀,鋒利的刀尖反射著寒光, 那小刀靈活地在他指尖穿梭, 然后唰的一聲落下—— “——咯嘣” 一聲悶響, 原本密閉的水果罐頭的蓋子被刀尖挑開了。顧禹哲用刀尖插了一塊黃桃,遞到姜樂忱嘴邊,沉著臉說:“張嘴?!?/br> “……”姜樂忱看看刀尖上的黃桃,再看看臉色不愉的顧禹哲,試探性地伸出兩根手指想要拿過那塊黃桃。 顧禹哲:“別用手,你的手還沒洗。就這么直接吃?!?/br> 姜樂忱心想,這桃子可插在刀上啊,不會他剛把腦袋伸過去,顧禹哲就直接用刀把他的腦袋捅一下吧! 但顧老板積威尤重,小姜同學(xué)理虧在先,只能顫顫巍巍張開嘴,小心地叼住那塊黃桃。 黃桃應(yīng)該剛從冰箱里拿出來,冰涼可口,幾乎不用怎么咀嚼就滑進了喉嚨里,一口下去,直接從舌尖涼進了心里,恰好驅(qū)散了姜樂忱滿身的悶熱。 姜樂忱:“咦……(嚼嚼嚼)老板你怎么知道我喜歡(嚼嚼嚼)吃黃桃罐頭?(又被喂了一塊)不對,你怎么在這兒?” 顧禹哲:“我為什么在這里?”男人又用刀插了一塊黃桃,塞進姜樂忱嘴里,“殺青探班,你是發(fā)燒燒了,全忘光了嗎?” “我記得?。ń澜澜溃?,可那不是二十五號嗎,您怎么提前來了?” 顧禹哲冷哼一聲:“我是老板還是你是老板,我提前來還需要向你匯報?” 顧禹哲的語氣非常糟糕,他沒有告訴姜樂忱,昨夜他在得知姜樂忱發(fā)高燒后,他立刻暫停手頭的工作,提前兩天飛來了川省。 明知道姜樂忱是個成年人了,明知道他身邊并不缺人照顧,明知道這是拍戲過程中正常的傷病……可顧禹哲的理智依舊沒戰(zhàn)勝他的感性,讓他放下一切趕到了這里。 落地后,他馬不停蹄地換車來到縣城,終于見到了病中的姜樂忱。 兩個月前,是他做主把姜樂忱送進劇組,那時候的小姜活蹦亂跳,說他能去月亮上摘桃子都會有人信;可是現(xiàn)在,男孩整個人蜷縮在被子里,燒得嘴唇泛白,頭發(fā)都被汗水打濕。 可是這份心疼與心軟還沒存留多久,就被姜樂忱睡夢中的一句“林導(dǎo)”撕得粉碎。 顧禹哲氣到肝痛。 他想發(fā)火,但是看著姜樂忱那副蔫噠噠的樣子,再大的火氣也發(fā)不出來了。他只能又插了一塊黃桃,遞到了姜樂忱的嘴邊。 姜樂忱腮幫子都撐圓了,左右各一塊黃桃,噎的他直翻白眼。等他好不容易咽下去了,顧禹哲新的一塊再次喂過來了。 “停!”姜樂忱在胸口比出達咩手勢,“我吃不下了,我不想吃了!” 顧禹哲見他確實不想吃,便把水果罐頭放下了。 昨夜出了一身汗,姜樂忱現(xiàn)在渾身黏兮兮的,雖然顧禹哲幫他擦了汗,但他還是想沖個澡。 “這里的浴室沒有暖氣,要是洗完澡后再著涼怎么辦?”顧禹哲直接否決了他的要求,“先忍忍,吃點東西墊墊胃,然后趕快吃藥,閉上眼再睡一覺?!?/br> 姜樂忱:“昨天睡了一晚上了,哪還睡得著?” “睡不著那是因為你總是玩手機,”顧禹哲冷笑道,“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前幾天你在凌晨一點多發(fā)了條微博,又去群里和粉絲聊天。劇組拍戲還不夠你忙嗎,半夜不睡覺熬夜上網(wǎng)?” 小姜被他罵的抬不起頭來,嘴里嘀嘀咕咕著什么。 顧禹哲:“想說什么,你大點聲說?!?/br> 小姜:“我要是大聲說了,我怕你生氣?!?/br> “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我不生氣?!?/br> 小姜這才誠懇地說了實話:“老板,上一個會把我生病怪罪于我熬夜和玩手機的人,是我媽?!?/br> 他在劇組里已經(jīng)有一個小媽了,沒想到顧老板來了,他又多了一個大媽。 顧禹哲:“……” 小姜緊張道:“你剛才可答應(yīng)我了,我說實話不生氣的!” 他抱著被子靠在床頭,一張臉燒得紅撲撲的,鼻子皺著,仿佛顧禹哲要是生氣,那就是給了他天大的委屈受。 顧禹哲看破了他的小計謀:“姜樂忱,你不要仗著你是病人,就口無遮攔胡說八道?!?/br> “怎么會呢,”姜樂忱眨眨眼,“我就算沒生病,我也是口無遮攔胡說八道呀。” 顧禹哲心想,姜樂忱發(fā)燒燒到三十八度,怎么沒直接把他燒成啞巴啊。 …… 姜樂忱吃了生活助理送來的早飯和藥,被哄著又躺下了。顧禹哲沒收了他的手機,他瞪著兩只眼睛實在睡不著覺,只能望著天花板上斑駁的墻皮。 顧禹哲順著他視線的方向看去,語帶不滿:“制片是窮瘋了嗎,讓你們住這么差的賓館,我一會兒讓小馮查一下合同?!?/br> 劇組和演員簽訂的合同上條目眾多,從住什么等級的酒店、到工作餐幾個菜、再到出行坐什么車,都會落實到文字上。只是簽約歸簽約,等到實際拍攝時,往往會根據(jù)實際情況有所變動。 姜樂忱懶洋洋:“都快殺青了,可別折騰馮姐了。這小縣城的賓館都差不多,而且不光是我住這里,整個劇組都住這里。兩位主演老師就住我對面,林導(dǎo)住我旁邊,我們離得近,平時晚上還能討論一下劇本,還挺方便的。” “怎么,林巋然經(jīng)常和你在晚上討論劇本?” “您聽人說話只聽后面兩個逗號是嗎?”小姜哼唧,“我們好多人一起開會呢。林導(dǎo)可大方了,經(jīng)常叫夜宵外賣,你別看這里偏僻,往前走兩個路口,好多夜宵攤子,什么炒餅炒面烤串砂鍋米線,可齊全了,打個電話就能送過來?!?/br> 顧禹哲眉頭都打結(jié)了:“這種小縣城能有什么干凈攤子?你就是吃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才會生病的?!?/br> “……”姜樂忱納悶了,“顧總,您不會真是我媽吧,剛才念我熬夜玩手機,現(xiàn)在念我吃外賣,這話術(shù)都和我媽一樣一樣的。您說實話,您是不是私下偷偷訂閱養(yǎng)生堂的公眾號,每天看《年輕人這樣做,精神充沛》《中年人這樣吃,不長白發(fā)》?” 顧禹哲氣得把他的被子拉起來,蓋住他叭叭個不停的嘴巴:“姜樂忱,我是不是太久沒扣你工資,你忘了我是你老板了?” 真是奇怪,明明昨天這小混蛋都燒得頭重腳輕神志不清了,怎么今天就能如此精力十足?若不是體溫計不會騙人,顧禹哲都要懷疑他是裝病了。 到了這一刻,顧禹哲開始后悔昨夜乘飛機趕來的沖動了。姜樂忱生病不會病死,但顧禹哲很有可能被他氣死。 姜樂忱一聽說顧禹哲要扣他工資,終于老實下來,兩只手老老實實攥著被子邊緣,下半張臉都藏在被子下面,只露出一雙亮晶晶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