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降臨 第8節(jié)
原鶯瞪大眼睛:“別、別說出來呀!” 何宴沉下臉:“你覺得很丟人?” “不是?!彼龜D到何宴身邊,小聲講話:“家里不讓我在外面說?!?/br> “為什么?” “可能——怕我會給他們丟臉吧?!彼櫚櫛亲?。那里,一點淡棕色的小痣消失,又出現(xiàn):“有錢人家規(guī)矩多?!?/br> 何宴語氣緩和:“他們對你不好?” “還行吧,平常也沒什么交集?!痹L伸出食指:“不過大哥對我很好?!?/br> 何宴略微松動的神情,頃刻又冷下來:“大哥?” “嗯。”她點點頭。忽然狐疑:“你怎么知道我是他的未婚妻?” “你在靈堂說的?!?/br> “我有嗎?” 何宴涼涼地睨一眼:“你喊他‘老公’?!?/br> ……好像是。 原鶯懊惱地拍拍腦袋:“你可不能說出去?!?/br> “賀知宴在國外經(jīng)常說。” 她一愣。立刻,好奇地問:“他說我什么?” “說你……”何宴的目光掃視她。亮晶晶的眼睛,鼓鼓的包子臉,有這個年紀足夠的天真與爛漫。他撤回視線,歸下結論:“笨?!?/br> 原鶯翻了一個大大白眼。 “我就知道他狗嘴吐不出象牙。” 似乎她早有預料。何宴蹙眉:“什么?” 原鶯噘嘴:“你知道他給我的遺產(chǎn)是什么嗎?” 他好像沒有留。 但何宴還是順著她的話:“是什么?” “一支鉛筆!”她憤怒:“還是2b的!什么人?。 ?/br> “噗。” 副駕駛偷聽的陳秋緘沒憋住一聲笑。 “學長,你有沒有良心?!痹L不高興。 何宴卻問:“你確定那是遺產(chǎn)?” “是啊?!痹L莫名:“你的關注點好奇怪?!?/br> 他盯了原鶯很久。 直到她渾身發(fā)毛——開始反思,自己是哪句話說錯了。 何宴才撤回目光。 他低聲:“真的。笨?!?/br> - 園林回到市區(qū)足足半小時。抵達粥店,已經(jīng)天黑。饒是司機師傅技術過人,也到了晚上八點。 原鶯有點暈車。 一路漂移甩尾,電光火石。轉(zhuǎn)得她胸悶。和同暈相憐的陳秋緘一起,站在門口直喘氣。 何宴:“還吃不吃了?” “吃——”原鶯用力吸氣,“吃!” 她拽起掛在電線桿子上的陳秋緘,把他拖進了店里。 三人點了一份砂鍋海鮮粥。 原鶯要了一聽可樂。碳酸的細小氣泡,從喉嚨涌進胃里。 她打起精神。 悄悄踹了一下陳秋緘的腿,示意自己要開始了。讓他在邊上看著。 原鶯清清嗓子:“何宴?!?/br> “嗯?”他取下墨鏡。 原鶯腦海里,原本要說的話都沒了。突然,擠進一句在小說里被用爛的詩句。 郎艷獨絕,世無其二。 何宴的眼睛是琥珀色的——原鶯還是第一次真實見到這種瞳色。 很淡、很淺。 在光下,如一層雪河凍霜。 原鶯小心翼翼:“你是盲人嗎?” “……”何宴說:“你是瞎子?!?/br> 原鶯抿起嘴角,朝他笑:“你的眼睛顏色好特別?!?/br> 何宴不吃她恭維,垂下眼皮。 陳秋緘在桌下踹回了原鶯一腳:你就讓我看這個? 原鶯撇嘴:別管。 粥適時上桌,讓她收回暫時色令智昏的心思。一面舀粥,一面拐彎兒問:“你是做什么的呀?” 何宴撩吊起眼皮,輕易看破她的心思。 “干什么?” “問問嘛?!彼凰煽冢L無計可施。只好,又拿眼睛去向陳秋緘求助。 陳秋緘明白。拿肩膀撞他:“egon助理有什么不能說的。” 何宴瞇起眼:“egon……助理?” “嗯嗯。”面對強行新裝的馬甲,陳秋緘笑嘻嘻:“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幫幫她唄?!?/br> 他冷笑:“你什么面子?” 陳秋緘立刻隔著口袋把錢包拍得“啪啪”作響。 何宴懶得理他。 原鶯殷勤地遞粥:“幫我問問他嘛……” “給我一個理由。” 他的口吻淡淡。 “為什么喜歡他?” 這話問出口,陳秋緘匪夷所思地看他一眼—— 沒見過專要人當面夸的。 臉呢? 那頭,原鶯未有所覺。 興致勃勃地開始,從高考查分在網(wǎng)頁的彈窗廣告看見的作品,講到在畫展做志愿者背三箱水含辛茹苦。 她的眼睛越講越亮,臉也漲紅。 夸到作品的時候,不僅是聲音,腰背——連整個人,都筆直地向上。腳尖踮起,恨不得站起來宣講。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陳秋緘都聽困了。 扭頭,去看何宴。 他的神色沒有變化,但輕輕敲地的腳尖,暴露主人此刻愉悅的心情。 得。 也真不害臊。 陳秋緘不想奉陪這倆人了——一個敢夸得拳打羅丹腳踢畢加索,一個敢真跟旁聽別人挨夸似的,臉不紅心不跳,還私下一副受用模樣。 古人誠不欺我。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他打個哈欠:“學妹,寢室要關門了吧?” “——!”像被按下暫停鍵。原鶯火急火燎去看時間,拍拍胸口:“還好,還有半小時。” “那走吧?” 原鶯灌了口水,隔著玻璃杯問何宴:“我的采訪……” 他聽得滿意。開口:“不行?!?/br> 原鶯一口水卡在半途,嗆得驚天動地。她睜大眼睛:“為什么?” “他沒時間。” “就十分鐘……” “外國人度假不看手機?!焙窝绶笱?。 原鶯咬住嘴唇:“他在哪里度假?” “瑞士。”他盯著冰柜里的啤酒瓶子,紅色的標簽。隨口一報。 原鶯執(zhí)拗:“我可以去找他。” 何宴并不打算浪費時間在她身上。飯也吃完,他起身去前臺結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