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姝 第19節(jié)
“撲通?!庇腥寺渌?,婆子驚慌失措的叫聲。 “裴硯?”林驚枝望著從天而降的裴硯,被他緊緊抱著。 出于本能,她雪白掌心緊緊摟著他的脖頸,紅唇恰好貼在前幾日,她發(fā)狠咬下,留了疤的紅痕上。 兩人此刻,眾目睽睽下,極度曖昧。 第16章 裴硯身上暖得厲害,他寬大掌心摟在林驚枝不盈一握的纖腰上,很快就將她方才嚇出來的冷意,逼退大半。 “裴硯,你放我下來?!绷煮@枝說話時,嗓音還泛著一絲心有余悸的沙啞。 她沁著冷汗的掌心抵在他微灼的胸膛上,白皙脖頸微微往后仰著,漂亮的桃花烏眸深處,疏離淡漠情緒表露無遺。 裴硯眉頭緊蹙,微斂的漆眸下壓著一絲凜冽寒涼,深不見底。 “你確定能走?” 他視線垂落,淡淡瞥了一眼林驚枝穿著并蒂蓮花繡鞋的玉足。 薄唇緊抿成一道冷厲弧度,沉黑視線壓著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緒。 林驚枝沒說話,長而卷翹的眼睫輕顫,在眼瞼下方落了一道薄薄暗影,可她掌心推著裴硯胸膛的力道卻是愈發(fā)重了。 粉潤指尖微蜷,骨節(jié)用極度用力而泛白,雪白貝齒咬著唇,臉上表情格外的倔強。 裴硯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從小更是自制力驚人。 可這一刻,他莫名有些生氣。 漆深眼眸垂了一瞬,俯身把林驚枝放到地上,箍著她側(cè)腰的手,力氣卻是大得驚人。 “唔……”落地瞬間,林驚枝本能痛呼出聲。 一股鉆心刺骨的疼痛,從她左腳腳踝蔓延至全身。 頃刻間林驚枝半邊身體一軟,跌入裴硯懷中。 她心想是之前和秦云雪撕扯時,被秦云雪身旁婆子狠撞一下,不慎扭傷的。 “晴山,過來扶著?!绷煮@枝勉強直起身,一只手還扯著裴硯衣襟,理所當然不遠處的晴山招手。 晴山哪里敢輕舉妄動,裴硯寒如碎冰的視線,不過是隨便掃她一眼,那種上位者蔑視眾生的威壓,令她哪怕挪動一步都覺得困難。 “裴硯?!绷煮@終于服軟,可憐兮兮望向他。 裴硯沉著臉,慢條斯理朝她伸出手。 他掌心寬大,指腹覆著薄繭,修長指尖骨節(jié)分明,極為好看。 林驚枝腳踝疼得厲害,無奈下,她只得把細白軟嫩小手輕輕放在裴硯寬大掌心內(nèi),偏又壓著脾氣,側(cè)過臉不去看他。 “知道痛就好。”裴硯沒了脾氣。 他俯下身把林驚枝打橫抱起,摟進懷中,也不知他是存心還是無意的,兩人依舊是最開始那種最為親密無間的姿勢。 這時候,秦云雪身旁伺候的婆子,慘白著臉跪倒了林驚枝和裴硯身前。 “少夫人、郎君?!?/br> “我家姑娘已經(jīng)在荷花池里泡了許久,請少夫人求郎君開開恩,讓奴婢叫人把我家姑娘撈上來吧。” “這天寒地凍的,再泡下去,我家姑娘非得在這滿是碎冰的荷花池里活活凍死。” 林驚枝這時才注意到,水榭四周靜得嚇人。 除了荷花池四周圍著幾名身材高大,做小廝打扮的青年男子外,就連遠處園子里打掃落雪的粗使婆子也不見蹤影。 他們一動不動站在水池旁,若秦云雪游到岸邊,他們就面無表情上前,站于她身前的岸邊。 幾人都是男子,荷花池雖不深,但秦云雪渾身濕透,加上池中掙扎身上冬衣吸飽了水,散開大半。 她為了清白,自然不可能站起來狼狽爬到岸上,只得遠遠游到池子中央,把整個身體都泡進陰寒冰冷的荷花池內(nèi),以保不被岸上小廝打扮的男人們看了身體。 地上跪著的婆子,腦袋那層油皮都磕破了,也不見林驚枝出聲勸阻。 偏偏林驚枝還不忘指揮著裴硯站在荷花池邊緣,伸手捂著他眼睛,故意嬌滴滴抬眼,沉冷視線落在秦云雪透著恨意,凍得青白交錯的小臉上。 林驚枝勾唇淡笑,慵懶嫵媚趴在裴硯肩上,纖纖玉指指著秦云雪。 “傳言中身子骨極為弱的秦家表姑娘,竟然會水?” “真是出人意料。” 林驚枝說完又冷笑看著地上跪著的婆子:“你家主子既然會水,那就讓她自己又上岸?!?/br> “求我家夫君作何?” “我家夫君清清白白一男子,難不成還得下水去救她?毀了自己謫仙清譽?” 地上婆子聽得林驚枝的話,差點一口老血吐出來。 她們何時敢熊心豹子膽要求府上郎君救人,不過是求裴家郎君把站在荷花池旁守著的小廝給遣走。 畢竟這是女眷后院,若自家主子在池子里衣裳散亂得不成樣子,若被岸上小廝看了身子,以后要怎么做人。 林驚枝算著秦云雪在荷花池里呆的時辰,也沒真想要活活凍死她。 約莫半刻鐘后,她暗中悄悄扯了下裴硯衣袖:“夫君,我們回去吧,妾身的腳疼得厲害?!?/br> “二meimei也在,莫要嚇著她?!?/br> “你若是因為秦家表姑娘差點把二meimei推下荷花池,要為二meimei出氣,大可同母親說一聲。” 裴硯視線閃了閃,這才注意到被丫鬟婆子護在一旁的二姑娘裴漪憐。 方才他全身心都在林驚枝身上,哪會分心去關(guān)注其他人。 雖然這般想,但裴硯抿著薄唇,不屑出聲同她解釋。 “半個時辰后,再放她上岸?!迸岢幈е煮@枝,漆眸淡淡,冷聲朝岸上守著的幾名小廝吩咐。 撫仙閣西梢間主臥內(nèi)。 林驚枝被裴硯小心放在床榻上,??吹驌p傷的女醫(yī)已在里頭早早等候。 褪下羅襪后,林驚枝腳踝已腫得像個發(fā)泡的饅頭,雖并未傷及筋骨,但往后十多日她是別想好好走出撫仙閣一步的。 女醫(yī)開了方子,又配了幾副外用傷藥。 到了晚間。 秦云雪落水這事,到底是驚動了住在萬福堂的太夫人鐘氏。 鐘氏派婆子來傳話時,林驚枝才在晴山和綠云的幫助下從耳房沐浴后出來。 裴硯靠在暖閣美人榻上,狹長漆眸微瞇,眼底似有寒光閃過。 那婆子大氣也不敢喘一下,規(guī)規(guī)矩矩站在裴硯身前,她見林驚枝出來,像是見了救星一般。 “少夫人?!?/br> 婆子用衣袖擦了擦腦門上生生嚇出來的冷汗,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 “太夫人吩咐奴婢叫少夫人去萬福堂問話?!?/br> “秦家表姑娘在內(nèi)宅的荷花池里落了水,據(jù)她身旁伺候的婆子描述,是為了救少夫人才不小心失足落水” “這會子人都燒迷糊了,二姑太太請進府中的郎中說,也不知能不能熬得過今晚?!?/br> 林驚枝靜靜聽著,視線慢慢描摹著衣袖上的牡丹纏枝繡紋,聞言淡淡扯唇笑了:“我倒是不知她竟是因為救我才落的水。” “也好?!?/br> “祖母那我的確是該好好解釋一番?!?/br> 林驚枝吩咐晴山拿了斗篷,她纖長白指粉潤的指甲蓋,纏著斗篷緞帶,慢悠悠系了個蝶形結(jié)。 正要吩咐外頭婆子,去尋一頂軟轎抬她過去。 不想一直端坐在美人榻上垂眸翻看書冊的裴硯,忽然面無表情站了起來。 他情緒深淺難辨,眉心微蹙。 下一,瞬卻毫不猶豫俯下身,把林驚枝打橫抱起,側(cè)臉輪廓線條在幢幢燭光下肅冷得厲害。 “裴硯……”林驚枝那雙漂亮得驚人的桃花眼眸,緊緊盯著他,柔軟指尖下意識扯著他衣襟。 她有些不愿,雖然縮在他懷里,比那軟轎舒適得多。 但就算她要與他在外人面前裝作表情恩愛模樣,但也沒必要這般親密,林驚枝心里想著種種可能,裴硯已經(jīng)抱著她進了萬福堂里間。 才進去,就聽見二姑太太裴月蘭撕心裂肺的哭聲從碧紗櫥里傳出來。 恰巧裴大夫人周氏也帶著二姑娘裴漪憐,從外間進來。 周氏眉眼僵沉得厲害,裴漪憐雙眸紅腫,顯然方才是哭過許久。 這會子看見林驚枝,就可憐兮兮走上前,看著她依舊紅腫著的腳踝,眼中含著自責。 “裴硯哥哥,嫂嫂。”裴漪憐乖乖朝兩人行禮。 周氏倒是難得主動關(guān)心問:“我聽漪憐姐兒說你傷了腳踝,郎中可是看過?” 林驚枝對于周氏忽然略顯僵硬的熱情,她縮在裴硯懷中呆呆半晌,才輕聲道:“謝謝母親關(guān)心?!?/br> “夫君已為兒媳尋了女醫(yī)看了,未曾傷到筋骨,養(yǎng)段時日也就好。” 二姑太太裴月蘭見林驚枝等人進去,她哭聲愈發(fā)尖銳。 “硯哥兒媳婦,你倒是說說這是怎么回事?” “為何我家云姐兒不過是好端端在湖邊散個心,就掉湖里去了?!?/br> “這寒冬臘月的天氣,你這難道不是要害她的命?!?/br> 林驚枝心底冷笑,玉雪無瑕的臉上透著淡淡嘲諷。 還未開口,一旁的周氏往前走了一步,站在林驚枝和裴硯身前。 她譏諷道:“二姑太太說的什么話?” --